第6章 要不要做

齐燃没等陆倾开口，自顾自说道：“你以后来店里的时候，可以帮我端端盘子什么的，我看你做作业也挺快的，还有功夫刷五三，要是实在没事觉得无聊，就帮我打打下手怎么样？”

陆倾不为所动，刚想拒绝，把手机往下拖了拖，企图把手机从齐燃的禁锢中扯出来。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呢，齐燃的手也随陆倾的手机屏幕往下，又噼里啪啦开始说：“你就当兼职，作为交换呢，我给你发工资。”

没有反应。

“工资不多，按天结，你要是今天想干了就干，不想干就呆在旁边写作业，怎么样？”

依然没有反应。

“反正我看你那自行车也用了很久了吧，漆都快给掉没了，正好可以去换辆新的，也省了修车的钱。”

陆倾终于有了反应，他停下了跟齐燃争夺手机屏幕的动作。

被齐燃说中了，他确实有想要换掉自行车的想法，自行车太旧太破，坏了好多次，骑着费力又费时。但无奈他没有什么钱。陆世林给他的生活费也寥寥无几，除了够吃学校食堂和周边的小馆子外，所剩无几。

他有些心动，正在脑子里进行着盘算，齐燃给出的“交易”好像各方面都对他很有利。

有利到好像有求的不是他，而是齐燃。

“怎么样？”齐燃声音传来，带着不被轻易察觉的诱哄，轻柔地撞进陆倾的耳朵里，让他心中的疑问更深。

“为什么？”

他没有回答怎么样，而是问为什么？

“嗯……”齐燃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下，“你来的那时候正好人最多，#039;九号#039;有点忙不过来。”

对于能把小朋友搞到手的最终目的，扯点小谎不算什么。

但陆倾明显还是有点怀疑，眼珠子一转不转地盯着齐燃，试图从他的面部动作中察觉出一些破绽。

“#039;九号#039;的人流量你是知道的，否则，我这个大老板也不至于每晚上都来这吧？还帮忙调酒巩固客源呢，哥哥可是很忙的。”

齐燃继续哄骗，其实他来酒吧起先只是闲着，调酒也是兴趣，后来来酒吧纯粹就是想在某人眼前混个眼熟。

“也就那段时间有些忙，你来了正好帮忙一下，对我们一举两得。”

陆倾看上去好像少了些疑惑。他不盯着齐燃了，眼神有些向下，似乎是在做最后的思考。

齐燃乘胜追击：“怎么样，这个交易，要不要做？”

“要不要做。”四个字被他刻意咬重。

陆倾神经一凸，有点感觉哪里不对，又一时半会儿说不出来。看着嘴角带笑的某人，他总觉得接下来自己要说的话可能会决定着某些事情会不会发生。

但“换个自行车。”的事对他的诱惑太大了，他不想放弃。

“……嗯。”陆倾最终点了点头。

齐燃的笑容瞬间变大了，还带着某种奸计得逞的意味，他语气轻快：“好勒，到时我就在这座位上立个牌子，上面就写：陆倾专属座位，闲杂人等禁止入座。”

再每天换一只红玫瑰。

陆倾怔了怔，所以，这个座位，真成了他第三个“家”了？

他觉得有些想笑，唇角微微勾了些，刚想说什么，齐燃就道：“今天的饭不用给钱了，算你工资里。”

怎么总觉得他好像亲自走进了虎穴……

齐燃也没给他反应太多的机会，直接站起身，对他扬了扬下巴，“走吧，送你上晚自习。”

陆倾也没犹豫，跟着齐燃就走出了“九号”。

一阵轰鸣的摩托引擎声在街道响起，掀起道路旁的尘土，流畅的车身像是正在空中飞行的箭，划破空气，带着两旁的风飞起，向着二中的方向驶去。

车上坐着两个人。前面的人身体向下倾，双手握着手柄，带着个黑色的头盔，呼啸而过的风将他衬衫的衣角吹起，驼色的马丁靴稳稳地踩在车踏板上。

后面的人穿着一套干净的校服，也带了个同款的头盔，被风不经意吹起衣服而不小心露出的腰肢劲瘦白皙，他的手有些不自然的放在前面那人的腰两侧，前胸也不自然的贴着那人的后背。

吃完饭正往学校走去的程丽丽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画面。

他刚想说哪来的两个大帅哥又拽又养眼，有一个还是他们学校的，在街上狂飙着恨不得把全路上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下一秒就在二中门前看到了那两个他所谓的大帅哥。

靠！这不是他们学校著名的脸臭话少身高腿长帅的要死又不识人间烟火的大冰块吗？！

居然会做另一个人的摩托车来上学？！

程丽丽脑中名为“警惕心”的神经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又一下。

只见穿着校服的少年利落地从摩托后座越下来。前座的男人“十分自然又熟练地”帮他把头盔取下，对少年笑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程丽丽瞪大了眼睛，他第一次见到冷面大冰块居然没有扭头就走，还在“耐心地”听男人把话说完。

男人还在笑着，不一会儿又“亲昵地”拍了拍少年的左臂，对着二中校门看了看，一个不经意，就跟程丽丽瞪的大大的眼睛撞上了。

好，好有“杀气”的眼睛。

程丽丽没动，好像僵直在了那里，跟着男人的眼睛对视。

少年也察觉到了什么，转过身来，看到了她，眼里波澜不惊。

齐燃反应过来，对着程丽丽笑了下，又拍了拍陆倾的肩膀，问他：“你同学？”

陆倾点点头。

“……哦。”齐燃没再说话，眼里带着探视将程丽丽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引得程丽丽头皮一阵发麻。

他对程丽丽勾起一个邪笑，手却装作轻易地在陆倾头上揉了一把，把少年本就有些散乱的头发揉的更乱了。

还没等陆倾说什么，齐燃就又发动了摩托车，留下一句：“好好学习。”就骑着摩托扬长而去。

剩下有些懵的陆倾和已经完全石化的程丽丽。

陆倾在路边停了一会儿，像是在回味刚刚齐燃的那个动作，不久后又转过身，正准备抬腿跨进校门。

程丽丽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鼓起勇气向陆倾走去，她拽紧抱在怀中的书本，踌躇着开口：“……陆倾，你跟那个大叔什么关系啊？我怎么从来没看过他来送你。”

陆倾撇了他一眼，回道：“不是叔，是哥，他没那么大。”

很可见，陆倾小朋友的重点完全跑偏了。

“啊？”程丽丽非常顺利地被陆倾带跑了本来想问的话，她有些惊讶，“可他看起来很老啊！”

陆倾看起来有些不耐烦，他不经意地“啧”了一声，“那是他胡子没刮。”

“哦。”

看少年又没了反应，程丽丽开始了没话找话：“陆倾，你是不是今天心情很好啊？我看你平常都懒得理我的，今天我说第一句话你就回我了唉。”

“……没有。”

程丽丽更加确定陆倾今天心情不错了，要放往常，她这一大段话还没说完陆倾就可以逃离她视线范围之内了。

于是她有点忐忑地说出了自己的邀请，“那，我可以请你吃饭吗？我知道校门口有家米线店可好吃了……”

“不可以。”

还没等程丽丽说完，陆倾就非常强硬的拒绝了她，“我吃过了。”

“对哦，我也吃过了。”她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摸摸头，“那，那我买点水果给你吃？”

回答她的是陆倾的沉默和越走越快的步伐。

陆倾也没再管身后离得越来越远的程丽丽，他径直来到教室，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想了想，又拿出了口袋里的手机。

今天是齐燃骑摩托送他，比平常快很多，现在离晚自习开始还有三十分钟。

齐燃的车骑的太快，现在回想起来，陆倾仿佛还能感受到风拂过耳朵时“轰轰”的巨响。

他想起自己有些紧张的时候放在齐燃腰侧的双手，想起他紧贴着他的后背，想起晚饭时齐燃撑着下巴看向他的带着漫不经心的眼神。

神使鬼差地，他打开了微信，点开与齐燃的聊天界面。

聊天界面还停留在“你已成功添加了燃，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对方的微信名称很简单，就一个“燃”字。

陆倾又打开齐燃的头像，齐燃的头像是一张调成黑白的照片，照的不是很清楚，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他打开头像看了看，拍的是齐燃头发的小啾啾。

切，真是自恋的老男人。

他又打开了对方的朋友圈。

其实齐燃猜的也没错，陆倾是不常用微信，但也不常用QQ，他们班有QQ群，只不过二中有名的冰块同学从来没在群里说过话，QQ对他基本等于没有。而微信，基本上是用来跟他爸爸和一些亲戚讲话用的。

所以陆倾的微信朋友少的可怜，而微信朋友圈更是一片空白。

但齐燃的朋友圈还挺有故事的。

陆倾粗略看了看，对方朋友圈更地还挺勤快，基本上一周就有个三四条，内容也是五花八门，有的是单纯的自拍，有的是吐槽酒吧遇到的奇葩的顾客，有的是跟朋友出去玩时拍的景色和美食，还有的是给自己酒吧做的宣传和推广。

陆倾在屏幕上划着手指往下翻，看到一张照片，里面男人站在吧台内，衬衫袖子被他挽到胳膊中间，正挥着麒麟臂摇着酒，没看镜头，胡子比现在更明显，头发因为身体的摇动而飞舞起来，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有种说不出来的迷离感。

切切切，多么自恋的老男人啊。

他又把视线往照片两边瞧，出乎意料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照片只拍到了一张模糊的脸，一个看起来跟齐燃差不多岁数的人坐在座位上，手里拿着酒杯，正往嘴里灌着。

这不是他的班主任方怀梁老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