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幽阁中的谈话

“卫师叔天启元年，您在长安看见了黑暗的影子，师叔您断定那黑暗的影子，便是冥王之子的降世，于是您连同当时的唐国亲王李沛言、镇北大将军夏侯，屠了林宣威将军府满门，后来您被打落天启境界，不知十四年过去，师叔可曾后悔过当年的决断。”

沉寂了不知多久的幽阁中，响起了一道意味深明的声音，正是困住了幽阁入口处的西陵骑兵后，刚刚找到关押卫光明那间牢房的苏玄。

栅栏内端坐在一方巨石的卫光明，看着从崖壁间缝隙中透过的阳光，声音沙哑的说道：“永夜将至明，冥王之子降临世间，我作为光明大神官，自然不会看错，所以我不会后悔。”

信就不要怀疑，光明大神官是最接近好昊天的存在，既然光明让他看见了黑暗的影子，那么他自然不会看错。

苏玄点头道：“可师叔您最终还是被打落的修为，并且还被裁决大神官，以樊笼神阵困在了这方寸之间，师叔若是无错何至于此。”

在他看来卫光明当年的做法，就像是马车辩难一般，是死一个人，还是死十个人，只不过当年他那位师叔选择了后一个答案，屠了林宣威将军府的满门，当真可谓是鸡犬不留。

卫光明听着苏玄似是嘲讽的话语，说道：“你小子可不会专程来嘲讽我，你刚才的那些陈词滥调，我当年坐在神座上的时，已经听下面的那些蠢货听了无数遍，说吧你去长安究竟看见了什么？”

道门知守观的山门弟子，靠着一本清净经，进入了道门的苏玄，岂会那般无趣！

所以他这位师侄，必然在长安看见了什么！

苏玄沉默良久，才挣扎着说出了答案，“卫师叔三个月前，我前往唐国都城长安，在某个夜晚惊神阵动，朱雀苏醒竟要杀死一个不会修行的书院弟子，我以天书落字卷观之，我在哪位书院弟子的身后那把大黑伞上，看见了一抹浓浓的夜色，那是一抹可以遮挡光明的夜色。”

这确实是一件极难说出的事情，一位对光明的信仰坚定不移的光明大神官，在得知黑夜的影子尚在人世中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世人都以为光明大神官卫光明，被打落天启境界后，被掌教囚禁在幽阁中，可很少有人知道，卫光明是自囚幽阁，因为卫光明心有樊笼。

卫光明眼中流露出了杀意，他问到：“身为道门知守观的山门弟子，你有有着与道门知守观天下行走同样沉重的责任，你为什么没有让黑暗消散呢？”

闻言，苏玄叹息道：“那书院弟子如今已经登上二层楼，成为了夫子的亲传弟子，更是成为了颜瑟师叔的徒弟，备受唐王宠信，若冥王之子真是他，这样的黑暗可不好驱散，或许要付出殉道的代价。”

这是件很危险的事情，老乡从来都不是他的目标，老乡只是昊天的一个很极好的诱饵，他很想看天启元年的旧事，被人公之于众后，世人对于宁缺那位小侍女的反应。

如果昊天没有贪恋一晌之欢，如果昊天没有想吃掉夫子，那么宁缺会走上另外的一条路，或许会借助上辈子的知识，获得一些别样的收获。

可惜在昊天的世界中，没有那么多的如果，昊天以宁缺为诱饵入局，夫子因宁缺入局，弈棋之道宁失一子莫失一先，那么他自然也要以宁缺为破局之始。

他想看看当宁缺，面对自家小侍女便是冥王之子时，究竟会作何选择！

卫光明看着那照射在潮湿牢房内的缕缕阳光，说道：“光明需要守护，裁决神殿已经腐朽不堪，难以担起如此重任，想来也只有我去驱散黑暗了。”

这是光明大神官的职责，永夜将至唯有光明，才能驱散随着永夜来临的黑暗。

苏玄崖间石缝中艰难生长的野草，说道：“师叔既然心无樊笼，那么掌教布下的樊笼自当是一张脆弱不堪的白纸，想必师叔须臾之间便能破阵而出。”

卫光明笑了，自从被关入幽阁以来，他又一次见到了一株想要，随风而动的野草，只是借他这把刀，总要付出些代价。

他沉默良久后说道：“苏玄你既然来见我，并以冥王之子的身份为诱饵，诱我出手想必你已然知晓他并非冥王之子，所以我很想知道你目的何在。”

苏玄解释道：“卫师叔冥王之子不久后将前往荒原，这件事情做不得假，若师叔不信佛祖的盂兰铃，或许是一个极好的辨别手段，师叔可以去佛宗借来，去试一试那位夫子的第十三位亲传弟子，究竟是否为冥王之子。”

他很清楚生而知之并不是冥王之子，佛祖留下的手段，只是为了寻找佛祖所认为的冥王，若是如此算来佛祖遗留的手段本就没有错。

卫光明笑道：“身为西陵的光明大神官，岂可用外道手段？”

要想清楚的分辨冥王之子，自然需要一些玄妙的神通，而身为西陵的光明大神官，卫光明自然不缺少这样的手段，何至于用外道手段，岂不令外人笑话。

苏玄平静的说道：“师叔无论用什么手段都是师叔您自己的事情，只是希望师叔不要杀错人。”

他想以宁缺破局，却不想宁缺死，但本能的苏玄认为宁缺本就不会死，毕竟戴着主角光环的少年，又岂是那么好杀。

卫光明说道：“如果那人不是冥王之子，我自然不会痛下杀手，我会前往长安继续寻找黑暗的影子，我有预感光明就在长安。”

作为曾经越过五境的大修行者，卫光明自然也看到了许多不一样的风景，其中便包括他都命运，虽然命运模糊不堪，但他看见了无限的光明。

苏玄听了后行了礼，慢慢的退出了幽阁，这是一步险棋，他这位师叔的实力很高，哪怕是在世间也少有人能抵挡。

若他这位师叔在荒原不分对错出手，必然会引来书院大先生李慢慢的出手，但夫子有很大几率不会出手，因为局势不明，在墙头随风招摇的夫子，又岂会出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