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曲散人终

夜幕下！

雁鸣湖的冰面上，宁缺背着桑桑与书院后山众人离去，自始至终在李慢慢的阻拦下，很是不甘心的君陌，才提着那口宽厚铁剑离去。在君陌身后，气呼呼的木柚看着君陌，头顶的高冠，狠狠地跺了跺脚。

在书院等人离去后，许世才带着前来维持秩序的羽林军，将受伤颇重的夏侯带走，哪怕书院后山弟子已经离去，可谁也不敢保证，那位十三先生宁缺，会不会半路折返，来一个极为漂亮的刺杀呢？

许世不敢去赌，军中的一位大将军，若是都能在唐国都城被人刺杀，那军中诸将的颜面何在。

颜瑟看着他们离去后，跃上的雪桥，沿着岸边走到苏府，也不管苏玄是否欢迎，便径直闯进了半湖阁外的露台上，他这大半辈子，就收了这么一个徒弟，他现在得给宁缺讨要个说法。

看着闯入的颜瑟，众人纷纷行礼，作为上代西陵掌教的亲传弟子，颜瑟在神殿中也有着不低的身份，即便是身为道门天下行走的叶苏，也要给上几分薄面。

唯有苏玄依旧站在原地不见丝毫动作，颜瑟见此也不恼怒，只是平静的问道：“师侄，若从我这边算，你也算是宁缺的师兄，你今日得给个说法啊！”

师父为徒弟讨要说法，本就是极为寻常的事情，对于颜瑟的质问，苏玄平静的回答道：“颜瑟师叔，为何要我给个说法呢？您难道不应该给一个说法吗？卫光明能够看见那把大黑伞，我不相信您在如此长的时间里，会看不到丝毫的异样，所以您究竟是不看不见呢？还是不愿意去看见。”

毫无疑问，那把大黑伞有很大的问题，或者说那把伞出现在世间，便冥冥之中注定了些事情，神符师走的路子是解析天地，像颜瑟这般强大神符师，已经隐约间触及了昊天的禁区，他不相信颜瑟看不出什么来。

一旁的叶红鱼，冷着脸说道：“颜瑟师叔，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宁缺的小侍女便是冥王之女，卫光明已经走上了曾经那位光明大神官的老路，所以卫光明的话不足为信。”

随后叶红鱼看着夜空，惆怅的说道：“永夜将至，一场战争已经开始了。”

冥王降临，永夜将至！

这流传了千百的预言，在盂兰铃响的那一刻应验了，世人恐惧冥王，修行者亦是恐惧冥王，所以没有人会冷静下来思考，绝大部分人只会动用最简单，也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那就杀了冥王之女一了百了。

在神殿的记载中，昊天有七万界，冥王有七万个儿女，那么少了一个儿女后，冥王真的会注意到吗？即便会注意到，那也是很久之后，冥女活着对于世间而言，永夜随时可以降临，没有人会去愿意面对永夜。

颜瑟严肃的说道：“我是卫光明的师弟，我相信卫光明，更相信桑桑释放的那至纯至净的昊天神辉，今年述职我会跟掌教好好理论一下这件事情，可苏师侄你的做法未免有些太过激烈了。”

他很清楚冥王之女的名头，被安在了桑桑身上，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幸好天谕大神官，未曾说出什么神谕，否则事情就真的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这时摇动了许久盂兰铃的观海，突然间说道：“颜瑟大师，虽然我也不愿意相信冥王之女就是桑桑，可是这盂兰铃又怎会骗人，那冰冻了半座雁鸣湖的阴寒气息又怎会骗人。”

性情老实的他，本能的认为，真相应该被说出来，而不是被深深地埋藏于心中，日日夜夜的遭受，难以想象的折磨。

说完这句极有可能得罪颜瑟大师的话后，观海便匆匆离去，在来时他的老师岐山大师便已经交代他，要将盂兰铃交还给七念，让其带回悬空之中。

夜风徐徐，夹杂着尚未完全消散的阴寒气息，吹过了整座雁鸣湖，苏玄撤去阵法后，阴寒的气息席卷了半湖阁外的露台，他将桌上的毯子，给莫山山披上后，平淡的说道：“师叔，宁缺是你徒弟，可宁缺更是书院的十三先生，夫子都对这件事情保持了沉默。

无知者故能无所畏惧，师叔您还是不太理解，永夜将至的灾难究竟会给人间带来多大恐怖，同样这件事情掌教能做什么决断，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那么能够决断这件事情，自然也应该是高个字，可掌教大人长得不高，修为境界也不算个高个子，您又想用那一套去大闹一场吗？”

自从很多年前，在神殿中的某根柱子后面躲着，看到了颜瑟与裁决、天谕以及掌教的争吵后，他便已经明白，在耍无赖这件事情上，谁又能胜过颜瑟一筹呢？

颜瑟听后，恢复了往日的神情，他说道：“我就是在耍无赖，苏师侄你要清楚，宁缺是我的徒弟，谁跟他过不去，就是在跟我过不去。”

他这一生最大的机缘便是收了宁缺为徒，如今想来冥冥之中，确实也有一些事情早已注定，他收了宁缺为徒弟，他那师兄卫光明边收了桑桑为徒。

“这么多年过去了，颜瑟师叔还是没有丝毫的变化！”

看着顺走了一坛子桃花酿后方才离去的颜瑟，叶苏无奈的说道。

昔年他未曾闭死关时，颜瑟便是如此性情，如今十几年过去，颜瑟却依旧还是这样的不讲理，叶苏看着已经走远的颜瑟，说道：“师弟，咱们日后再会！”

苏玄微微点头后，说道：“那就日后再会，只是再会之时，或许早已没了这般闲情逸致。”

在这场决斗中，饮了许多坛子酒的夫子，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既然夫子做出了选择，很多人也该做出选择了。

叶苏说道：“既然身为修行者，那就应该承担些责任，总不能任由冥王降临世间肆意妄为吧！”

随后他看向了自己那个傻妹妹，说道：“叶红鱼，冥王之女的事情，你也该回桃山了，你身为裁决司大司座，必须得赶紧回归桃山，准备迎接接下来世间的变动。”

叶红鱼面带寒霜的说道：“我明日就走！”

叶苏听后摆摆手向众人告别，消失在了浓浓夜色之中，待到叶苏离去后，府门悄无声息的合上。

露台上，苏玄再次启动阵法，他看着打了许多哈欠的莫山山，说道：“早些睡吧！这些天你也着实累得不轻。”

莫山山点头道：“你也早点睡，那些事情也不应该由咱们过多担忧！”

她在这场历时十几个时辰的决斗中，想了很多的事情，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无论永夜是否会降临，他们尽到了自己的努力就好，过多的杞人忧天，不如平静的努力，等待与昊天的终极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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