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深夜十一点, 桃泽卯雪定时上床，随手关上了灯。

桃泽卯雪自然是不知道盘星教的腥风血雨，他白天才知道有夏油杰这个人, 把对方的女装照交给了领导，没成想晚上睡觉之后就见到了对方。

当然, 和照片上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

年纪要更大一些，也要更成熟, 但这依旧不能改变这个人已经死了的事。

自己，正在这个夏油杰的尸体里面。

桃泽卯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在晚上竟然会来到这个人的身体里面的, 毕竟盘星教的教主在警局里面的案底非常触目惊心，只是听着就让人觉得恐怖，只是看着数字描述都觉得这人已经坏到了根, 根本无『药』可救。

哪怕桃泽卯雪从五条悟的嘴里听到了很多他们高中时期的沙雕行为，他也没有觉得这个夏油杰是个多么好相处的人。

桃泽卯雪甚至没有把夏油杰当正常人看。

能够混到邪/教头子，这人在洗脑和认知方面有区别于常人, 稍有不注意就容易被他给带进沟里去。

家入硝子和五条悟也不止一次地提醒如果见到对方一定要赶紧逃走。

他的朋友们都这么说, 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为了自己的小命, 桃泽卯雪是不会做不理智的事的。

当然, 现在说得好听，但是如果是真的见到了对方, 桃泽卯雪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按照自己现在说的那么做、

然而事实就是这么奇怪, 自己白天想过如果自己见到了夏油杰会怎么做, 但是完全没有到自己竟然是在这里见到对方。

机缘巧合就是如此喜感。

本来桃泽卯雪是按照惯例想要查看这个人的记忆的, 但是之前有织田作之助的例子，桃泽卯雪到了这具尸体里面的第一个动作不再是查看对方的记忆，而是等待。

万一这具尸体还有没有消散的灵魂, 自己再撞上就不好说了。

他在原地等待了快一个小时，发现这具身体里面没有残存的灵魂，这才松了一口气开始查看这具尸体的记忆。

桃泽卯雪附身时并不会得知附身身体的记忆，也不知道尸体的身份，只有桃泽卯雪自己选择查看记忆，从记忆当中得到情报之后，桃泽卯雪才能够得知这具身体的身份。

而现在，桃泽卯雪就看到了这具身体的记忆。

这具尸体的名字叫做夏油杰，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父母都是大学毕业，两个都是公司社畜。

普通到再普通，除了他们的儿子。

从初中开始，夏油杰就可以陆陆续续地看到一些不太正常的东西，除了那些灵魂，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桃泽卯雪看着那些怪物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在昨天晚上之前，自己的世界观还是非常正常的，基于正常的唯物主义科学价值观，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可以用科学解释的，包括那些所谓的灵异现象。

桃泽卯雪沉默。

这不就是……鬼吗？

刚刚发觉自己有这些能力的夏油杰一开始只能看见那些比篮球大不了多少的普通小东西，并没有给桃泽卯雪造成什么多大的冲击，就在桃泽卯雪想往下看的时候，一道劲风从自己耳边划过。

桃泽卯雪下意识的伸手架住，在两个人的手触碰的一瞬间，桃泽卯雪被一道巨力压倒，胳膊像是被扭断一样发出嘎吱一声脆响，有人用膝盖压着桃泽卯雪的后背，弯着他的手臂，直接将桃泽卯雪的两条胳膊叉在背后，将他整个人固定在地上。

“你是谁？”压着自己的那个男人的声音格外耳熟。

就是自己现在这个身体的声音。

不是吧……

怎么又和织田……

什么织田？

十二点一过，桃泽卯雪觉得自己在刚才的某一瞬间忘记了什么东西，好像有什么记忆从自己身体里跑了出去，桃泽卯雪被压着趴在地上，脑海里消失的记忆让桃泽卯雪停顿几秒。

然而就是这迟钝的几秒，压在桃泽卯雪身上的那个人又用了力，“你是谁，为什么在我的身体里？”

是……夏油杰啊。

桃泽卯雪侧着头，侧头时视线范围本来就不大，自己的头发还因为刚才的搏斗散落下来，挡住了大部分的视线，只能看到一大块黑『色』的阴影，和身上凌『乱』的袈裟。

他的头发一直没来得及去剪，已经有点长了，本来打算过几天领了工资就去修理一下，没想到这还没来得及修剪，就已经开始碍事了。

好在他现在用的身体并不是自己的，也感觉不到疼痛，所以依旧可以保持坦然和冷静。

“我也不清楚，本来在睡觉的。”桃泽卯雪反应过来之后说道。

“哦，是咒术师吗？”夏油杰眯起眼睛，手上的力气倒是松了一下。

这个人穿着睡衣，就是非常普通的t恤短裤，大街上五百日元就可以买到的廉价货，在听到咒术这个词的时候一点反应都没有，不惊讶，也没有被叫破的慌『乱』。

然而桃泽卯雪只是在想自己刚才在想什么？

为什么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东西？

见桃泽卯雪如此冷静，夏油杰眯起眼睛。

这人『露』出来的那半张侧脸倒是挺清秀柔和的，夏油杰拨开那粘在脸上的发丝，让桃泽卯雪的那半张侧脸『露』了出来。

不认识。

咒术师少的确是少，但是也没有少到互相之间都认识的程度。

夏油杰非常确定自己并不认识对方，既然能够来到自己的身体里，那就说明对方是咒术师，要么就是诅咒师。

至于咒灵，那根本不可能。

少数咒灵是人类形态，但是他们都有和普通人类异于常人的部分，夏油杰也见过不少特级咒灵了，最像人类的一个身上也有完全和人类不同的地方。

“你在来到我身体里面之前在做什么？”夏油杰又问。

“……在床上睡觉。”

“入梦的能力吗？倒是挺方便的。”夏油杰松开了固定桃泽卯雪脖子的手，也挪开了顶着他后背的膝盖，让桃泽卯雪可以放松一下。

夏油杰觉得自己死之后脾气都好了不少，这样放在平常，敢进入自己身体，触碰到自己记忆的人早就已经被自己给杀了，哪里还容得他在这里放肆。

脖子和后背绝对已经青了。

桃泽卯雪活动了一下，除了手腕还在对方的控制之下，他的活动基本上不再受到控制，他征求了一下夏油杰的意见：“我可以坐起来吗？”

“当然可以。”

咔哒一声，一道冰凉固定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是手铐。

桃泽卯雪当了这么长时间的警察，还从来没有戴过手铐，没想到做个梦竟然完成了手铐初体验。

但自己现在也反抗不了，桃泽卯雪和对方一个照面就被制服，当然有对方偷袭的原因，但自己根本无法反抗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自己根本不是这个夏油杰的对手。

也明白了为什么五条悟跟自己说见到对方一定要跑，不然一定会后悔的。这个体术一点也不像是养尊处优的教主大人，反倒像是身经百战的战士。

比起所谓的精神污染，不如说是五条悟担心自己太菜一个照面就被杀了吧。

桃泽卯雪只看了夏油杰高中之前的记忆，也见到了夏油杰把那些篮球大小的小怪物变成黑『色』的圆球吃进肚子里的场面。

而现在这个盘着一条腿，另一条腿竖起的夏油杰，看起来和初中的那个虽然打架厉害但是为人还挺不错的夏油杰截然不同。

桃泽卯雪很好奇对方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从一个热爱社会的好少年变成一个报复社会的邪/教头子，这个跨度着实有点大。

“为什么你看到我的时候一点也不惊讶。”夏油杰又问。

自从两个人见面起，就只是夏油杰占据主动，桃泽卯活动了一下后背，“在通缉令上见过你女装照片。”

夏油杰：……

夏油杰青筋直冒：“我怎么可能会有通缉令？！直到我死我的照片都没有流出去！”

听到夏油杰这话，桃泽卯雪有点懵。

通缉令应该已经发出去了才对，还是女仆装的，没有道理身为当事人的夏油杰不知道啊。

“看起来你知道很多。”夏油杰的兴趣起来了，“你明显认识我，虽然说是从通缉令里看到的我，可是你的眼睛并不是这么说的，在通缉令之前，你就从别人的嘴里认识了我。”

“而女装照片……”提起这个女装照片，夏油杰的表情扭曲几分，“只有悟和硝子有。”

他沉默片刻，咬牙切齿道：“真有你的啊，五条悟。”

“你和五条先生的关系这么好吗？”桃泽卯雪问道，“他和我说过，你和他是挚友，哪怕现在已经分开了。”

“……你认识五条悟？”

桃泽卯雪点点头。“是的，目前为止借住在他家。”

夏油杰：？

“借住在谁家？”

夏油杰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你住在五条悟家？？？”

桃泽卯雪点点头，“因为禅院和狗卷弄塌了我的房子，在他们把我的房子修好之前我暂时借住在五条先生的家里。”

夏油杰沉默着打量着桃泽卯雪，那眼神和看猴子成精似的。

半晌，他才开口：“怎么说呢……我感觉现在的我可以诈尸冲到五条悟面前说你他妈有病吧。”

桃泽卯雪：？

“倒也不必如此。”桃泽卯雪诚恳劝说，“五条悟先生真的是个好人。”

夏油杰突然笑了起来，“没错，他是个好人，他做的一切都是对的。”说到一半，夏油杰沉默。

“事实证明他做得都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