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98章横滨

第九八章

卯雪不太理解桃泽卯雪为什么突然激动起来, 但是桃泽卯雪这么激动地表示自己家的地下室可能有猫腻，他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走吧，老家看一下。”卯雪十分有决断的说道。

横滨距离他们老家还是有点距离的, 卯雪开了车，桃泽卯雪和卯雪两个人就这么飞驰在深夜当中的公路上, 卯雪几乎将车开到了快，只有在有红绿灯和测速的地方暂时降下速度。

桃泽卯雪从未感觉过自己的车技如此垃圾。

明明都是一个人, 论起开车，自己就只能称得上是婴儿学步车。

哪怕织田作之助的身体已经没有了基本的身体反应, 桃泽卯雪也依旧有一种源于灵魂的晕眩和呕吐，若不是胃里的确没东西，他真的想吐。

就像卯雪说的那样, 这个世界的自己的家已经因为那场战斗被推平，只剩下一点残垣断壁。

商业街突然凹下这么一块是有显眼，可是这一年来并没有人来处理这块儿地方, 就这么任由他们保持着废墟的状态, 、待在市中心。

只在外面围了几圈儿黄『色』的隔离带, 防止有不知道情况的人进去, 然而这一圈隔离带也只是聊胜于无, 若是真的有人想进去，完全可以进去, 根本拦不住什么人。

他们到这附近的时候已经九点多快要点了, 东京这个时候是晚上热闹的时候, 然而宫城县的夜生活就没有东京那么丰富了。

虽然是在商店街附近, 但是此时街道上基本上看不到什么人，偶尔才会经过一辆车，附近的房子倒是亮着灯, 但也鲜少有人出现。

桃泽卯雪和卯雪两人停在废墟旁边，辨认着哪里是地下室的入口。

在来到自己家废墟附近时，桃泽卯雪就已经发现了自己父亲变成的咒灵并没有离开。

让桃泽卯雪有这个判断的，是他们废墟上的那层淡淡的咒力，原本粉『色』的结界此时已经微弱到几乎看不清，桃泽卯雪甚至觉得这个时候的父亲大概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卯雪在空闲的时候经常会到自己家废墟坐一坐，也能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地下室的入口。他们两个人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很快就将那些石块搬开，『露』出了算完整的地下室入口。

这个地下室入口因为常年没有人动过，所以看起来很是老旧。

盖在上面的木门此时也变得腐朽不堪，稍微一碰就扑簌簌地往下掉着碎屑。

卯雪上前踩了一下那扇不大的木门，年久失修的木头门嘎吱一声碎掉，『露』出了一条缝隙，一道微弱的月光从缝隙洒进了地下室里。

也就是门被破坏的这一刻，笼罩在废墟上的咒力突然变得明显了几分，更加有活力，好像沉睡在地下的人苏醒了。

这个反应反倒让桃泽卯雪高兴起来。

这就说明自己父亲有救，有自己的意识，能对外面的危险有所反应。

“你在前面。”桃泽卯雪没有继续动手，而是让卯雪在前面，因为自己现在不是桃泽卯雪的外表，自己父亲很有可能觉得自己是打算攻击他所以袭击自己。但是这个世界的卯雪就不一样了。

如果真的像卯雪说的，他经常在空闲的时候来这附近坐一下，父亲肯定认识他，不会攻击。

“……你为什么不先进去？”

“如果我现在还用原来的身体肯定先进去。”桃泽卯雪无语，“一个陌生人突然踹开你家门，然后对你说我是你儿子，你觉得你会不害怕吗？”

卯雪想了想，好像的确是这样。

他便不再挣扎，一脚踢开了已经残破的大门，而这个时候里面的咒力也达到了高。

卯雪一脚踩空落在了地上。

他们这的地下室不太像东京那边，用楼梯连接着屋内。

他们家地下室是单独在地面开的一个口子，中间有一段非常陡峭的台阶，只在最上面有一小条连接着外面的通风口和窗户，这种户型很不方便，但是他们都已经习惯了，也不想改，里面只放着废弃的家具。

这个地下室和桃泽卯雪自己家里的地下室一模一样。唯一有区别的就是藏在地下室中间的那只咒灵。

而这只咒灵正是桃泽奏，可是桃泽奏此时身体比桃泽卯雪印象中的要瘦弱许多。

自己那个世界的桃泽奏几乎可以填满整个地下室，然而这个世界的桃泽奏的身体只能堪堪占据一个角落。

此时见到有人闯进来，甚至做不到反抗，只能靠在墙边默默地看着他。

那像是眼睛似的刀疤，看向桃泽卯雪又看向卯雪。在看到卯雪时，他身上的气息都收起，却又在看到陌生的桃泽卯雪时警惕起来。

甚至想要伸手将自己儿子拉到身边保护起来，让他远离桃泽卯雪这个不知名的威胁。

然而，桃泽奏在看到套着织田作之助马夹的桃泽卯雪时，又有一种熟悉感油然而生，不太确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明明这是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人。

只可惜这个时候的卯雪根本看不见自己父亲，甚至看不到自己父亲想要保他的动作。在看了一眼地下室，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东西后，他便转过身询问桃泽卯雪，“你究竟让我看什么？这个地下室里面什么都没有。”

桃泽卯雪在心里默默呼唤着织田作之助。

这一次，织田作之助回应得非常快，几乎是在桃泽卯雪叫他的下一秒织田作之助就已经给了他复。

“你出来一下，看看能不能回到身体里。”桃泽卯雪悄悄说的。

“之前试过了，不去。”织田作之助说到他怕桃泽卯雪误会，又赶紧补充了一句，“我并没有想要复活的意思，只是觉得如果到自己的身体里，应该会有人能够看到自己，方便行动。”

这倒是实话。

织田作之助其实并没有想要复活的意思，他觉得自己的愿望已经全部完成，就算是现在让他直接成佛，他也不会有意见。

既然织田作之助不行，那么其他人呢？

“你介不介意让其他人使用你的身体？”

“……倒也不是很介意。”织田作之助沉默半晌之后说的。

“……你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什么呢？”卯雪见桃泽卯雪一个人对空气说话有点儿茫然，“难道是这里有咒灵吗？”

桃泽卯雪默默的望，卯雪看着桃泽卯雪的表情明白过来，表情变得严肃，“在哪里？”

桃泽卯雪指着桃泽奏所在的方向，卯雪顺着桃泽卯雪的手指着的方向看去，发现那个地方根本一个人都没有，更不用说是咒灵了。

桃泽卯雪也觉得奇怪。

自己也是在东京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可以看得到咒灵，这个世界距离自己那边已经过了一年，卯雪应该也已经可以看到才对，可现在卯雪却看不见，这一点就很是耐人寻味了。

是说自己本来一直到死都看不见，只是因为其他的缘故才能够看到？

“那是爸爸。”桃泽卯雪指着桃泽奏所在的方向，“你为什么看不见？按照时间线一年之前你应该就看见了。”

“我就连他们去攻击妹妹和妈妈的时候都看不见！”桃泽卯雪说到这个就又戳到了卯雪的痛处，“若是当初我能够……”

桃泽卯雪犹豫了一下，“一会儿我试着把你的灵魂从那个身体里面推出来，你到织田作之助的身体里面试一下。”

这一点其实有冒险。

灵魂这东西很是微妙，织田作之助离开了自己的身体之后就再也无法去，可是桃泽卯雪却能够来到他的身体当中。

桃泽卯雪猜测可能是自己的灵魂有特殊，不然其他人也可能遇到鸠占鹊巢这种。

不管怎么样，实在不行自己再把卯雪的灵魂从织田作之助的身体里面踢出去。

“他的身体可以看到咒灵吗？”卯雪的眼睛一亮。

“不敢保证，而且有可能有危险。”桃泽卯雪有不确定，“很有可能再也无法到自己的身体当中。”

“没关系，只要让我再看一眼爸爸就行！”

桃泽卯雪和织田作之助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闭上眼睛。用心感受我，不要抵抗我的进入。”桃泽卯雪拉住了卯雪的手，用额头抵着对方的额头，把自己的精神灵魂像是触手一样伸进对方的大脑当中，一点一点的侵占对方的身体，而原本应该在自己身体里的、属于卯雪的灵魂，竟然一点一点的被桃泽卯雪挤了出来。

这个过程感觉起来很漫长，但其实只过了很短的时间，桃泽卯雪回到了卯雪的身体里，而卯雪的灵魂则是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身体，暴『露』在了空气当中。

按照流程，卯雪应该去织田作之助的身体里，然而卯雪在离开自己身体之后就呆住了。

现在只有灵魂的卯雪，某种程度上咒灵是一样的。

而桃泽奏对自己儿子的诅咒是作用在身体上的。

桃泽奏根本就没有想过卯雪可以离开自己的身体，以灵魂的状态他见面，更何况源于灵魂的诅咒更是残忍，他也不想让自己儿子永生永世背负这个诅咒。

卯雪在变成灵魂之后，便看向了那个据说有自己父亲存在的角落。

那里只有一个怪物。

可是血脉相连的感觉却告诉卯雪，跟他说这并不是自己的幻觉，那个怪物就是自己的父亲，就是一只咒灵。

比起当初自己见到父亲，卯雪的感情来的要更加猛烈一。

眼泪扑簌簌地从眼角流下，卯雪待在原地，双眸闪动，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

桃泽奏到目前为止一直都没有行动，没有对自己儿子说什么，更没有其他的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这边。

“爸！”

明明从三岁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可是此时的卯雪却激动到难以自持，他甚至没有嫌弃自己的父亲已经变成了怪物，直接扑了过去，抱住了对方的头。

桃泽奏身上的伤口已经溃烂发脓，闻起来的味道有刺激，甚至上面还流着浓血，可惜卯雪此时根本顾不得其他。

这个世界的桃泽奏到底不是自己的父亲，中间有隔阂，明明在自己的身体当中，桃泽卯雪却觉得这里应该并不属于自己。

他站在了一边的阴影当中，小声地和织田作之助说着什么。

“看着这场面，我有点想我爸了。”

“……我都忘了我爸长什么样子，只记得是个很严肃的人。”织田作说道。

其实织田作之助的幼年生活比桃泽卯雪好不了多少，他几岁开始就作为杀手四处接任务，四舍五入并没有感受到童年的温暖。可他依旧对生活保持着热爱，甚至以善意对待其他人，有的时候太宰治甚至觉得织田作之助这个人根本就不像一个杀手。

这个不像指的不是他以前没有当过杀手，而是他比普通人要更像一个人。

这种感觉很奇妙，也会吸引其他人围在他的身边。

“你难道没有想过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子的吗？”

“哦，以前想过，不过后来就不想了，感觉没什么必要，而且我也并不缺少父爱。”织田作之助倒是看得很开。

“桃泽，你站在那里干什么？为什么不过来？”卯雪抱着自己父亲哭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桃泽卯雪一直没有说话，转头四处寻找，却发现了站在墙角的桃泽卯雪。

到刚才为止，他一直以为桃泽卯雪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然而实却是，在桃泽卯雪身边站着一个和地上的那具尸体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那是织田作之助。

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

“我不想打扰你父亲的感人相遇，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他也是你的父亲不是吗？为什么会讨厌？”

“……因为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吧，我也有自己的父亲……总感觉叫别人爸爸不太好。”

这也是桃泽卯雪不太想面对这个世界的桃泽奏的原因。

他觉得一周目的时候非常舒服，甚至觉得一直待在那个世界都不错，可是这个世界却让他有一种忍不住想要逃离的冲动。

那种感觉就像是冥冥当中有个人跟他说你不属于这里，要赶紧离开这儿。

桃泽卯雪一直抗拒着这种感觉。

他会来到这个世界不过是为了想要探查猎犬，现在多了一个目标也不是什么坏事。

但这个世界的桃泽奏的状态明显不太对劲，桃泽卯雪要多费心，若是能够让拥有反转术式的家入小姐帮忙一下就好了。

家入硝子这能力是她自己告诉桃泽卯雪的，毕竟以后经常有合作，万一受了什么伤，是家入硝子给他治病。

桃泽卯雪也知道了那个长相飒爽的女孩子竟然是一位救死扶伤的医生。

而且是那种有特殊癖好的医生。

“过来吧，反正我们是一个人不是吗？”卯雪此时看桃泽卯雪也觉得顺眼了不少，“你知道妈妈妹妹在哪里吗？”

既然他知道父亲的位置，那他知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的妈妈妹妹的位置？

或许她们还活着呢。

“抱歉，我那个世界的妈妈有妹妹并没有死，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或许已经成佛了。”

没有执念，生前也没有做过坏事的灵魂在死后会成佛，若是心中有执念没有完成的灵魂会因为强烈的愿望变成咒灵。

就像桃泽奏一样。

桃泽奏会变成咒灵，其一是因为他没有咒力，其二是因为他太想保护自己的妻子孩子们了。

他知道自己家里人对自己的妻儿有妄想，害怕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对他们动手，所以临死前，因为过于强烈的执念变成了咒灵，守护着自己的家人们。

听到桃泽卯雪这么说，卯雪有失落。

一直没什么动静的桃泽奏此时却抬起了自己的爪子轻轻地碰了一下卯雪的头发。

卯雪猛的转头，“爸！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他以为自己父亲变成了一个无法交流的咒灵，却没想到桃泽奏竟然给了他这么一个惊喜。

“你认识五条悟吗？”

卯雪的眼里浮现出一丝茫然。

“我为什么会认识他？”

桃泽卯雪了然。

原来这个世界的自己并没有五条悟在一起，可是这样的话，要想请家入小姐帮忙就有点困难了。

家入小姐可不是什么好请的人。

“咒术高专的家入硝子小姐可以使用反转术式，如果让她出手，或许可以救父亲。”

听到这句话后，卯雪的眼睛这才彻底亮了起来。

在不知道自己妈妈妹妹的情况下，他的父亲就已经成为了卯雪目前为止的全部牵挂，若是能够复活自己的父亲那就再好不过，然而现在的问题就是他要怎么复活？

“治好父亲身体上的伤，然后让他到自己的身体里。当然，这只是一个可能，我并不能确保这可以实现。”

说起来很难，但很难实现。

可这已经足够了。

“可是爸爸的尸骨已经埋进土里了。”

“在我那个世界，爸爸的身体被猎犬的人带走，一直作为实验对象。”

一直轻轻抚『摸』着自己儿子后脑的桃泽奏，在听到猎犬这个词之后也有了反应。

而桃泽奏的反应正是给了卯雪一个答案，也就是说，自己父亲的身体真的没有被埋进土里，而是被猎犬的人塞进了实验室，遭受了惨无人道的实验。

愤怒。

是极致的愤怒。

他感觉自己的父亲被侮辱了。

自己加入猎犬时间也不短了，为什么他一直不知道竟然发生了这种？

他或许就在某天和自己父亲的身体擦肩而过，而自己完全不知道。

他的同们，自己的队长福地樱痴究竟是以什么样的表情自己说话相处的呢？

别的队员不知道，至少队长福地樱痴肯定知道自己父亲的，自己的父亲可是福地樱痴的副手！

卯雪在这个时候桃泽卯雪有了一样的目标。

他要找到自己父亲死亡的真相，并且，为自己的父亲报仇。

卯雪能够感觉自己似乎被父亲推了一下，父亲想让自己离开，然而卯雪并不想走，“爸，你我一起走吧。”

桃泽奏缓缓摇头，他又变了蜷缩在角落里的姿势，用行动拒绝着卯雪。

见父亲这样，卯雪只好说道：“我一定会找医生来治好你的。”

桃泽卯雪想了想，把自己的那些有神志，可以别人说话的咒灵全都放了出来，哪怕他知道自己这咒灵擅长的都是战斗，根本不会给别人治疗。

然而实就像桃泽卯雪想的那样，这咒灵打架在行，可是如果让他们治病救人，那还不如杀了他们比较快。

“你要到你身体里面吗？”

“可以去了吗？”

就在卯雪尝试的时候，卯雪惊讶的发现，哪怕桃泽卯雪不离开自己的身体，卯雪也可以到自己的身体当中。

两个人可以共同使用这一具身体。

桃泽卯雪和卯雪两个人一瞬间想到了一起。

若是可以一体双魂，那他们之后的行动就会方便许多。

桃泽卯雪擅长的情，卯雪并不擅长，卯雪擅长的桃泽卯雪并不擅长。

就比如在猎犬里，就算桃泽卯雪努力地混了进去，他也很容易在一细微的地方『露』出马脚，可是这让原本的卯雪来应付的话，那就不会出现意外。

两个人回到了各自的身体当中，桃泽卯雪和卯雪两个人后看了一眼父亲，后头也不地离开。

但是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想，卯雪还是提前去墓地里查看了一下自己父亲的尸体。

他明明记得自己当初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的身体被埋进去，可是现在自己父亲的墓地此时竟然空无一物，里面落满了灰尘，连骨灰盒子的印记都没有，显然很早之前就已经被拿走，起码是在五六年之前。

而这一切卯雪完全不知道。

可想而知，他们究竟欺骗了自己多久，只要一想到平时队长那副虚伪的表情，卯雪就觉得恶心。

“我明白了，桃泽。”将墓地恢复原样，卯雪用抹布擦拭着自己父亲的墓碑，“我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太难了。”

“不试试又怎么能知道呢？我可以帮你做什么？只要我能够做到就一定会帮忙的。”

“首先找到父亲的身体，先让他复活，起码不要继续让猎犬继续糟蹋父亲的身体。”

“有桃泽家。”卯雪突然狠狠的锤了一下地面，“那个该死的咒术师世家，他也该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