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礼物
郅玄的信使抵达赵地, 熟门熟路来到赵颢常驻的县城,不想却扑了个空。
“公子不在城内。”
相熟的属官接待了信使,告知他公子颢两日离城, 去见漠侯派来的行人。
信使有心想问,但见对方神情凝重, 貌似不什么好事, 到底压下好奇, 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住处已安排,君暂且休息。”
属官明显不想多说, 信使也不再多言,按照对方的安排暂时住下,公子颢回城再说。
此时,赵颢已率军进驻一座城,在城内见到携带漠侯国书的几名行人。
送嫁时的官员不同, 几人皆面带怒『色』,虽举止有礼, 话里话外却没有半分客气, 言辞都有些刺人。
不怪漠国行人如此表现, 实在这次的事情不容轻忽, 涉及女公子陪嫁氏族女, 严重到关乎『性』命, 无论如何都要北安国讨个说法。
国家再弱也有尊严存在。
如此严重的事情, 两国已传遍。漠侯不表现出应有的态度, 国家颜面必将『荡』然无存。
这苟不苟无关,身为国君兄长的底线。
若他不能摆正态度,表现出应有的强硬,无需旁人来灭, 漠国国人就将他掀翻。为了生存可以苟,关乎到国家尊严绝不能继续缩脖子,被发兵攻打也要讨个说法。何况他们受害者,道理在他们一方。事情继续发酵下去,待传遍诸侯国,受损最大的该北安国!
“女公子出嫁不过几月,竟在家中遭此横祸,三名陪嫁生死难料,望贵国给予解释,严惩凶犯!”
在强大的北安国面,漠国官员罕见如此强硬。何况他们面对的盛名传遍诸国的公子颢,能面不改『色』气壮胆粗,更值得钦佩。
赵颢已世子瑒的书信中了解大概,掌握事情因后果,明白的确己方理亏。因此,对行人的疾言厉『色』,他没有表现出不满,而耐心听对方说完,才传达北安侯旨意,言明一定给漠国一个交代。
“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天明,我派人护送君一行往北都城。”
赵颢如此态度,纵然理直气壮,行人也不好再纠缠下去。几人商议之后,接受了赵颢的安排,一同去往安排好的屋舍休息。
待到行人离开,赵颢捏了捏眉心,想到北都城的事情,有些心烦。
漠侯妹嫁给公子瑫,起初算太平。
事关两国联姻,有国君旨意,再加上漠夫人容貌娇美『性』情温,公子瑫对新婚妻子十分满意,夫妻俩也算琴瑟鸣。长此以往,即使不如胶似漆,也能做到相敬如宾。
一段时间过去,公子瑫府上风平浪静,虽有北安国氏族女嫁入,也未掀起任何波澜。在外人中,妻妾相处称得上融洽。
朝中上下看在里,都以为这次联姻十分妥,也就渐渐不再关注。
不料想,众人放心没多久就出事了。
漠夫人带来的三名陪媵突然中毒,两天之间全都昏『迷』不醒。
事后查出毒下在膳食中,一次量,连续多次,难被发现。三名媵妾无一幸免,全都『性』命垂危。
国君派出的医过府救治,发现中毒的不只媵妾,连漠夫人都中了招,只体内积累的毒素不够多,没有如媵妾一般症状明显,严重到昏『迷』后失去知觉。
此事一出,满朝哗然。
公子瑫府上奴仆口风不严,消息隐瞒不住,一传开,快在城内闹得沸沸扬扬。无论国人庶人外来的商人,全都议论纷纷。
漠侯妹嫁入北都城才多久,就出了这样的事情,除了公子瑫府上不严,可见下毒的人如何心狠手辣,又怎样的丧心病狂。
郅玄的生母梁夫人及其陪媵同样死因存疑,但因下手之人十分心,加上手段隐蔽,即使东梁侯觉得不对,既无人证也无证,两国实力相,也不能轻易发难。
这次事件则不然。
媵妾的病况突然爆发,集中到一起,症状一模一样,更在几人常用的酱腌菜里发现-毒-『药』,说不有人投-毒,连黄口儿都不相信。
更要命的,漠夫人同样没能幸免,只因为不喜食用腌菜,才没有陪媵一起陷入昏『迷』。
医过府后仔细检查封存的腌菜酱,腌菜坛子里取出散发着腥气的膜状,又存放酱的坛子里挑出几块肉糜,看样子像白肉,实际上剁碎的蘑菇,碎肉混合在一起难被发现。
检查过全部酱腌菜,医最终确认,只有漠夫人三名媵妾的膳食存在问题。证据太明显,想遮都遮不住。
万幸漠夫人中毒尚浅,容易解毒。
三名媵妾被喂下汤『药』,依旧昏『迷』不醒,至暂时保住『性』命。
为防发生意外,更不想把自己搭进去,医亲自熬煮汤『药』,又亲自送到漠夫人手中,看着对方一口口服下,确认没有任何问题,才告辞公子瑫,往国君府禀报。
这次事情实在闹得太大,北都城内传得沸沸扬扬,各种流言频出,根本压不住。
短短时间之内,随着往来的商队传回漠国,使全国上下惊怒。
一样都嫁妹妹,嫁到东梁国的安然无恙,生活得不错,不久送回书信;嫁到北安国的却遭遇横祸,陪嫁生死不明。
如此情况,漠侯不可能坐视不理,漠国上下也不答应。
几个听到消息的诸侯国都在看笑话,更有个别幸灾乐祸,想看北安国如何反应,找出元凶平息漠国的怒火,索『性』翻脸灭掉这个国。
在各方目光注视下,北安侯决意抓出凶手。因这道命令,公子瑫整日焦头烂额。
他做梦都不想到,自己的正夫人妾一起出事,有一人更直接昏倒在他的面。相比之下,另外几名北安国氏族出身的妾却安然无恙。
这样的情况,让人容易将怀疑矛头指后者。
几名氏族女显然也明白知道一点,一边公子瑫哭诉自己无辜,一边派人回家商量对策。
漠夫人陪媵中的毒她们无关,但在此之,她们也的确下过手。
不同于烈『性』-毒-『药』,她们有分寸,选择的都寒凉之带有轻微毒『性』的草『药』。碾碎混在食中,不要人命,却能让女子难以受孕。
她们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哪里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竟然有更狠的人,非但想-毒-死这几个漠国来的女人,更要将她们成替罪羊!
纵然身为旁支,也有氏族女的底气。这样的栽赃如何能忍,自然要闹起来!
一个人闹不要紧,几个氏族女一起闹,背后有家族煽风点火,公子瑫一个头两个大,他本人妻妾都成为北都城的焦点。
自出生以来,在国人的中,他的风头第一次压过公子颢。
可这样的风头他根本不想要!
偏偏事情又出波折,不知哪里传出流言,散播幽氏不满儿媳,也暗恨将她儿子推出去联姻的氏族,暗中派人下手,要栽赃嫁祸。
流言既出,瞬间如野草疯长,火速传遍城内。
曾参杀人,三人成虎。
也怪幽氏本就没什么好名声,面对真假掺杂的流言,一时间百口莫辩。她的确对儿媳有许不满也怨恨氏族,可她绝没有让人下-毒!
奈何没有人相信。
到最后,连儿子女儿都开始怀疑究竟不她做的。
流言越传越广,威力超出想象,连漠国人都有耳闻。
漠侯不可能沉默下去。无论氏族女下手幽氏所为,这事绝不能轻易揭过。为此,漠侯才派出行人,命其携带正式国书去往北都城,无论如何都要讨个说法。
北安侯无法拒绝漠国来人,考虑到身为一方大诸侯的体面,要十分礼遇,让驻扎边地的赵颢先一步同其见面,给足对方面子,再派人护送往北都城。
郅玄的封地内始终忙碌,大部分人的精力都集中在秋收、刺客入贡一事上,加上没有商队来往,难获取他国消息,自然不知晓北都城内的事情。
由此,信使出发后直奔赵地县城,才扑了个空,没能马上见到公子颢。
好在漠国行人着急去北都城,天刚蒙蒙亮就身出发。赵颢无需亲自护送,天就率军折返,比属官预期的早上许多,并未让信使候多久。
“公子玄的书信?”
抵达驻地,刚刚回到府内,赵颢就得府令禀报,郅玄派人送来书信。
想起两人之的约定,赵颢心中有所猜测,换下一身长袍,就命人将信使带来。
信使不第一次到赵地,也不第一次见公子颢。可在对方面,不自觉绷紧神。
公子颢面如冠玉,却活脱脱一具杀神。
越熟悉战场杀戮的人,越看得清楚。正如面对猛兽,出于生存的本能,不自觉就生出警惕,哪怕对方没有分毫敌意。
无视信使的紧张,赵颢打开竹简,细看其中内容。渐渐地,嘴角牵起一丝弧度。
“公子玄可命你带话?”放下竹简,赵颢开口问道。
“回公子,并无。”信使答道。
赵颢点点头,没再多问,案旁取来空白的竹简刀笔,场写下回信。
在信中,他同意在随地面,对面时间也无异议。
郅玄的信中,赵颢能够看出他对此次面的重视诚意。十分意外地,因北都城生出的烦躁竟一扫而空。
想起公子瑫府上的种种,赵颢愈发觉得自己初接下神鸟佩明智之举。
书信写完,赵颢亲自手封存,面交给信使,并派人携带一筐浆果一斛珍珠同行。
珍珠家臣敬上,颗颗有指腹大,颜『色』粉白,十分难得。
浆果赵地独有,滋味甜美,果期却不长,每年临近秋末成熟,初冬蔓枝就枯萎,果实也腐烂,变得无法入口。
猎归来途中,赵颢同郅玄宴饮,意外发现郅玄喜甜。这次收到书信,突然间想起这件事,即命人挑选采摘,珍珠一同送往郅地。
信使策马扬鞭日夜兼程,仅用了去时三分之二的时间,就带着赵颢的书信礼回到郅地。
郅玄对回信内容并不意外,看到送来的珍珠浆果,却表现出几分惊讶。
珍珠就算了,毕竟他也给赵颢送过玉。
浆果什么意思?
看着洗净之后散发出香甜气息的果子,郅玄陷入深深思索,脑子里莫名飘出一句话:一骑红尘妃子笑。
打住!
郅玄用力捏了一下额角,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就礼尚往来,赵颢能送,他也能做到!
天下午,公子玄率人奔赴『药』田,着巫医桑医的面,对他们辛勤劳作的成果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打劫。最后留下两头羊,带着战利品扬长而去。
巫医瞠目结舌,满脸不可置信。
桑医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想开点,习惯就好。”
他西都城开始就被郅玄打劫,如今终于有人来他作伴,不用再独自憋屈,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