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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五十三章出发

西都城

郅地来的队伍穿行闹市, 沿途大声宣扬密氏门客偷窃之事,引来诸多路人好奇。

等队伍抵达密氏家族居住的坊前,遇拦路的家仆, 消息已经传遍城内,引来更多国人和庶人围观。

众人都十分好奇, 事究竟真假?

虽然密氏骄横跋扈, 在国内的名声说不上太好, 打的大氏族,家族力不容小觑, 在四大诸侯国都名列前茅。

这样的氏族会招揽品行有亏的门客,还将他们派郅地,怎么看都透出奇怪。

不管众人如想,郅地队伍在坊前遇阻拦,没有和对方发生冲突, 直接停在坊的入口,几人一同扯开嗓门, 大声宣扬密氏门客偷窃。

“公子玄猎犀, 密氏输粮以求入贡中都, 公子玄欣然应允。不料运粮队中藏有贼, 入郅地偷窃玉环。公子玄大度, 未在封地惩戒, 命我等将人送回。”话说这里, 郅地人忽然话锋一转, 道,“我本边地小民,孤陋寡闻,也知密氏之威, 一门双卿。不想今日一见,堂堂氏族家风至,见面不如闻名!”

郅地人滔滔不绝口若悬河,一个人说累了,同伴继续接上。

没过多久,密氏坊前就被看热闹的国人和庶人挤满,里三层外三层,拥挤得水泄不通。

巡城甲士赶来,都被堵在外面。面对拥挤的人群,无法强行推搡,一时间毫无办法。

相比郅地众人的慷慨激昂,拦路的仆人都脸『色』铁青。匆匆赶来的门客见势不妙,立即上前想要阻止他们再说。

门客不『露』面且罢,既然出,郅地众人情绪更加激动,将之前做背景板的三名刺客推出来,大声道:“君当面认清,不你的同僚?”

门客有心否认,咬死不认识三人,或能挽回局面,还能反咬郅玄污蔑。

不料想一直低头的三人突然出声,当着众人的面涕泪横流,忏悔自己对不起密氏,对不起家主的看中,不该一时鬼『迷』心窍犯下错事。

忏悔时,三人准确叫出门客的名字,让他想反驳都不行。

若真不认识,知晓姓名?

若他们不密氏门客,做出如姿态,在坊前痛悔过错?

门客被堵得说不出话来,郅地众人趁热打铁,高声宣扬公子玄仁慈且礼敬氏族,不以重刑处置三人,反派人送回西都城,可谓仁至义尽。反观密氏所行既无度量又无担当,怎配以卿位列朝堂,简直笑话!

“我国人,不耻等行径!”

连珠炮似地的指责扑面而来,门客双拳难敌四手,根本没可能打断对方,遑论驳斥。

一方有理有据理直气壮,另一方脸『色』铁青无言以对,单看表,围观者就倾向郅地人所言。

知晓事情继续下肯定不好收场,门客在无法,只能以袖掩面羞愧地退下。

拦路的仆人依旧未退,即使被众口指责仍坚持执行命令,将郅地一行人拦在坊外。

另有一人匆匆往坊内,将事情禀报密氏兄弟。

这段时间以来,公子康的脾气日渐暴躁,西原侯也有耳闻。防止事情变得更糟,密武屡次登门劝说,非但未见成效,反而起反效果。以至在朝中被粟虎讥笑,险些被气病,难免有些精力不济。

听仆人禀报,知晓坊外竟出了这么大的事,密武顿时脸『色』难看。

“不早来报我?!”密武怒叱一声。

仆人趴在地上抖如筛糠,张开嘴,抖着声音道:“、……”

“我吩咐的。”密纪迈步走进室内,同样脸『色』难看,一脚踹开仆人,沉声道,“滚下!”

仆人不敢不从命,但也不敢马上就走。见密武没有阻拦,才膝行退室外。房门关上的一刻,顿有逃出生之。

“大兄,竖子狡猾,行-阴-毒之事。我未能觉察才使事态至。”对自己的误判,密纪痛快承认,没有任借口和遮掩。

密武无心追究他,摆摆手,详细询问事情经过,眉心越皱越紧,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那三人应派行刺之人。不知公子玄用法,竟让他们背主投靠。”

“大兄说?”

“你难道还不明白?”密武沉声道,“刺杀未成,三人背主,余者应已殒命。公子玄非怯懦之人,断定你我所,乃报复!”

密纪脸『色』变了几变,猛然握拳砸在案上。

“竖子安敢!”

“不敢?”密武看着他,继续道,“不要以公子康衡量公子玄。子远非看似简单。他不以刺客上禀国君,反以窃贼污蔑,料定你我不会主动揭穿三人身份,更不能杀人灭口。这个亏不吃也得吃。”

“凭什么?”密纪怒道。

“凭我们办事不周密,凭你我选人不仔细,凭如今的公子玄受封三地,远非昔日可比!”密武声音严厉。

这件事,密氏注定名声受损。公子玄或许能量有限,朝中还有粟虎范绪,甚至羊皓,都乐在背推波助澜,狠狠踩密氏一脚。

骄横跋扈即恶名也威名。如果在朝中没有势力,也担不起这样的名头。

西原国立国至今,凡在朝堂上占据一席之地的大氏族,多少都会传出类似的名声,密氏非个例,也不会抵触这样的名声。

纵容门客偷窃公子之物则不然。

别说大氏族,就连小氏族都没有过!

这个罪名的杀伤力在太大,大密武都棘手。

若处理不好,被人添油加醋传各国,密氏的名声绝对会臭大街,大小氏族都会羞与之伍。门客不想染上窃贼的名声,也会陆续离开。

当家族再没有一个朋友,力再强又如?

举世皆敌,也就离灭族不远了。

郅玄还不够了解氏族。他以自己仅仅-『射』-出一梭子子-弹,绝不会想,际上落下的全都-炮-弹。

“大兄,该如解?”密纪也想事情的严重『性』,情变得凝重起来。

他这才意识不应该命人阻拦,早在对方没入城的时候就该下手,将人全部灭掉,事情一了百了。如今一步错步步错,说什么都晚了。

“放开坊门让人进来。你我摘冠出门,见国君。”密武道。

“见国君?”

“如今,唯父子孝道能解局。”密武取下发冠,声音低沉,目光透出凶狠,“公子玄仁厚,自然也该十分孝顺。若其枉顾孝道,两面小人,其所言又会有几分真?今日之事自然也虚假。”

郅玄让密氏陷入困局,同时也提醒了密武,不要小看这位年轻公子,想要对付他,必要采取雷霆手段。

密纪沉『吟』片刻,明白了密武的意图。

西原侯和公子玄所谓的父慈子孝,不过一层窗纱,早在者就封时就被扯碎。这对父子间的关系十分微妙,他们正可以利用这一。说不定也暗合国君的心。

代价就暂时向国君低头,将自己的骄傲扯下,任由粟虎等人取笑。

“走吧。”

见密纪明白了自己意,密武没有多言,起身走出内室。

两人联袂走出府门,发冠不整的样子落入众人眼中,引来众多引论。

各氏族接连得消息,知晓兄弟两人放郅地一行人入坊不见,而以示弱的姿态求见西原侯,少部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同密氏争斗多年的人有猜测,公子玄有麻烦了。

“这一局难解,怕要不死不休。”羊皓放下竹简,愈发认定搁置羊夫人的建议对的。

公子玄固然聪慧,太过年轻。

他的手腕不可谓不高明,称得上直接打七寸。也因太过激进让密氏破釜沉舟,破荒向国君靠拢。

“能将密武『逼』如地步,也难得一见。”

羊皓抚过颌下短须,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

西都城掀起风雨时,郅玄正从郅地出发,摆出全副仪仗前往随地。

车厢经过改造,挡板尽数放下,仅在车顶撑起华盖。拉车的马全精挑细选,高大健壮,四腿粗壮。几匹马肩高相近,连『毛』『色』都一模一样。

驾车者和戎右都一身黑甲,头盔打磨得十分光亮,在阳光下流动暗『色』光泽。

随行护卫的甲士全副武装,手持戟,愈发显得威武雄壮。

队伍中的卒伍撑起玄黑旗帜,旗上绘有鸟,遇风吹过,猎猎作响。

卒伍数百名庶人和奴隶,各自扬鞭驱赶马车牛车。车上都出行必须的物资,还有两大车专门赵颢准备的礼品。

府令留在城内,继续主持新城的迁移工作。

林场不如之前繁忙,丁豹暂时被调回,随郅玄一同出行。

桑医留在『药』田,巫医和郅玄同往随地。

驯服的两匹野狼随车驾奔跑,伤愈的金雕穿过空,在巫医吹响木哨,很快从半空中飞落,收起翅膀落在车辕上。

城头吹响号角,属民沿途追随,送郅玄出行。

“公子早早归!”

空碧蓝,晴空万里,风拂过脸颊,带来一阵凉意。

郅玄坐在车上,身体伴着车厢微微摇晃。

看向远处地平线,他的心渐渐飞远,想起那位喜佩珍珠的北安国公子,对行莫名多出几分期待。

与同时,赵颢的车驾也从驻地出发。

和郅玄一样,赵颢出行配全副仪仗。象征嫡公子的车驾,全副武装的甲士,带有家族图腾的旗帜,全都一应俱全。

不同的,赵颢的队伍中没有巫医,而多出一名宗人和一名史官。

宗人名辛,三代之前从家族别出。初代家主受封池地,固称池辛。

史官名录,氏言,自初代人王大封诸侯,家族就已存在。历代家族成员均史官,别出的家族子弟分散各国,同样以史官传承。

各诸侯国都流传一句话,惹谁也不要惹言氏本家,更不要妄图威胁他们,否则,晓得哪会跳出一支血脉,将-施-暴-者所做的事记录下来传世。

宗人池辛和史官言录奉北安侯旨意随赵颢出行。

离开北都城时,他们都以赵颢和郅玄见面边地之事。两国比邻,两位公子皆奉命戍边,说不定哪就要一起扫胡,提前见面谈一谈也题中之义。

结果了赵地,见盛装打扮的公子颢。

即使见多了容貌过人的氏族公子,两人仍被晃得短暂失。稍微缓过劲来,就被告知行商定婚事。

婚事?

谁的婚事?

“我与公子玄。”

赵颢说得云淡风轻,如同惊雷在两人头顶炸响。

免节外生枝,北安侯和世子瑒均对赵颢的婚事守口如瓶,等一切尘埃落定才会公布。抵达赵地之前,宗人和史官都被蒙在鼓里。听赵颢亲口提及,没有任准备,一起愣在当场。

等回过来,两人认真想想,这桩婚事如能达成,似乎十分不错?

公子玄和公子颢身份相当,且有不错的名声,就封之,据说将封地治理得井井有条,令戎人不敢犯,无论怎么看都良配。

关男人这一,宗人表示家族礼法中无相关记载,既无记载就不应阻拦。史官回忆史料,也无相关内容。没有可追溯的历史,就没有反对的理由。

况以公子颢的身份地位,同郅玄联姻利大弊,远胜迎娶诸侯国的女公子和国内氏族女子。

想清楚之,宗人和史官也明白了北安侯派他们过来的理由。

两人一起拱手,承诺一定认真履行职责。

“善。”公子颢十分满意。

队伍出发时,宗人用绢写下相关礼仪,确保没有任遗漏。史官也备好大量竹简,准备详细记录整个过程。

车驾行中途,队伍短暂休息时,史官打开竹简,准备写下开篇。

落笔不两行,史官突然停住。

既婚姻,自然有固定的开篇语句。但两位公子身份相当,地位对等,嫁娶都有可能。这该如记录?

史官拿着刀笔,面对空空的竹简,生平第一次犯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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