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七十二章威望

夜间起冷风, 卷着碎雪侵袭营地，打在帐篷上发出阵阵声响。

寒风刺骨，在风雪中停留片刻, 人的手脚都会冻僵。

甲士卒伍结束巡逻，以最快的速度冲回帐篷，提起架在炉子上的水壶，倒出半碗热水，不着急喝, 而捧在手里, 借热气暖冰冷的双手身。

帐中的炉子郅地独有, 部分以黏土打造，能的次数不多。好在料简单, 制作工艺也不复杂，在冬日里配发全军。

往西都城，郅玄手一挥, 给队伍中的奴隶也发下炉子。只不同于军中数量，往往二三十人才能共一个。

饶如此，奴隶们也感激不已。

有了炉子, 他们就能上热水, 不担心在寒冷的雪夜冻僵，更不担心一觉醒来, 身边会多出具不再呼吸的尸。

听起来十分残忍, 但这就奴隶们普遍的状况。

郅玄尽量给属民奴隶更好的生活, 却要在可行的范围内。除此外，他也能为力。没有掌握绝对实力，他不可能轻易打破规则。否则地话，别说他西原国世子, 即国君也会被规则碾碎。

句炎帐中有郅玄命人送来的铜炉，随他投奔的家人族人也各有火炉火盆。

在晚饭时，郅玄特地赐给他一条完整的湖鱼。

这不仅一道菜，更代表郅玄对他的认可。虽比不上随郅玄就封的下夫，也让句炎切切实实看更进一步的曙光。

“谢公子赐食！”

湖鱼经过精心烹饪，吃不出半点腥味，肉质十分鲜美。尤鱼腹，口感肥嫩，乎入口即化，好吃得让人想要吞掉舌头。

一条手臂长的鱼，句炎吃下半条，余下半条分给自最器重的侄子名老人，亲生儿子却没有份。

在氏族中，这种行为不值得奇怪。

句炎人过中年仍没有嫡子，身下只有三个庶子，却都不怎聪明，也不好学，让他很失望。相比下，兄弟的嫡长子则样样出『色』，让句炎喜爱非常，时常带在身边教导。

由于兄弟俩未分家，侄子依旧为句氏。不出意外地话，他会被培养成句氏的继承人，地位在句炎的三个庶子上。

寒风凛冽，雪舞整夜。

在寒风中，点绿光出现在营地外。

守在郅玄帐的两匹野狼同时惊醒，竖起耳朵细听，片刻后昂起头，发出尖利的嚎叫。

叫声撕开风雪，传出营地，震慑窥伺营地的野兽，表明这里不容侵扰。

狼嚎声惊动郅玄，他掀开兽皮，打了个哈欠坐起身。

守在帐内的侍人立即醒来，拨亮放在帐角的铜灯，上两步道：“公子有何吩咐？”

郅玄打了一个哈欠，单手撑着身，困意缠绕，让他的反应有些慢，过了片刻才对侍人道：“去看看怎回事。”

“诺！”

侍人弯腰后退，手持火把走出帐篷。

刚一掀开帐帘，就遇冷风迎面吹来，卷着雪粒打在脸上，刀割一般。侍人不由自主哆嗦两下，迅速放下帐帘，连续打了三个喷嚏。

『揉』『揉』鼻子，侍人借火光查看，发现帐空空如也，地上只有解开的绳子，不见两匹野狼，顿时惊失『色』。

“这可如何好？”

就在侍人脸『色』煞，手足措时，隔壁帐篷传出声响，巫医掀起帐帘，出声叫住了他。

“别慌，我放的。”

侍人转过头，巫医朝他招手，示意他过去。

“营地外有狼群，我放它们去威慑。回去禀报公子，事，尽可放心休息。”

侍人喉结滚动，咽了一口口水，仍觉嗓子干涩。

想起那两匹被养得油光水滑，型明显比同类更的狼，他略显僵硬地颔首，转身返回帐篷，对郅玄据实以告。

“巫医说的？那就碍。”

听完侍人的回禀，郅玄不再担心，重新躺下，兽皮裹住身，很快睡了过去。

营地外，两匹型巨的野狼正同狼群对峙。

狼群成员超过二十，中多瘦骨嶙峋，个别身上带伤，对手形成鲜明对比。

冬季食物难寻，狼群长期饥一顿饱一顿。更倒霉的，在外出狩猎时遇带崽的母虎，对战不敌，一路逃跑，惊醒一头棕熊。

连续两场鏖战，狼群损失惨重，原本成员超过四十的家庭，如今只剩下一半，还都弱的弱伤的伤，得生存更加艰难。

在迁徙湖边，狼群已经饿了数天，实在坚持不住，才冒险盯上郅玄的营地。只没等它们动手，营内突传出狼嚎，继而冲出两匹巨的野狼，朝它们亮出锋利的獠牙。

两相比较，狼群数量虽多，战斗力实在堪忧。真撕咬起来，谁胜谁负当真不好说。

狼群首领一头狼，型不弱于两头野狼，却因为长期饥饿瘦得皮包骨，『毛』发失去光泽，靠近后腿的地方还秃了一块，看起来就十分狼狈。

双方在风雪中对峙，发出低声的咆哮，都凶相毕『露』。

看出对手的虚张声势，两匹野狼率先发起攻击，目标正站在狼群后的狼。

狼见势不妙，转身就要跑。

野狼的速度更快，一匹负责拦截狼群成员，另一匹追上它，张开血盆口咬向它的后颈。

狼奋力撕咬，奈何不对手，身上的伤口不断增加。不想被杀死，只能带伤翻过身，朝对手『露』出肚皮。

随着狼王落败，狼群成员也失去斗志，不再围着对手周旋撕咬，而陆续趴低身，摆出臣服姿态。

两匹野狼获全胜，仰头发出嚎叫。

狼群随声附，声音比更为嘹亮。

收服狼群，野狼没有返回营地，而狼群一起守在营外，直至天明。

翌日清晨，雪初霁，清雪的奴隶解开绳索，移开车，就见营外守着二十多匹狼，不由得吃一惊。

见人出现，这些狼多没有表现出攻击的意图。个别本能呲牙，被为首的两匹野狼教训，当场就低下头不敢造次。

郅玄听禀报，不由得心生好奇，早饭顾不得吃，立即出营查看。

在他来，营门已经聚集不少人，有氏族、有国人，有甲士有卒伍，最先发现狼群的奴隶反而站在一边，低着头不敢靠近。

“公子来了。”

“见过公子！”

一阵嘈杂声中，众人让开一条通道。

郅玄出来得匆忙，未乘车。

踏雪走营门，看向对面，果如侍人说，二十多匹狼全都老老实实趴在地上，老实得不可思议。

见他出现，两匹野狼先后走过来，鼻子顶了顶他的衣袖，样子别提多得意。不考虑它们下垂的尾巴过尖的牙齿，着实黄没什区别。

“你们拿下的？”郅玄按住一匹野狼的头，顺势抓了一下它的耳朵。整座营地中，只有他巫医能这做，桑医都不行。

别看野狼在他身边乖巧得就差摇尾巴，换成别人，胆敢触碰一下，手指咬掉都轻的，脖子咬断也不在话下。

野狼发出呜咽声，表现得异常驯服。转过头，对上被收服的狼群，立即龇牙咧嘴，样子凶狠比。

郅玄挑了下眉，这还有两副面孔？

狼群实在饿怕，被野狼威胁，纷纷将身趴得更低。为首的狼小心走上，趴在郅玄脚下，叫了一声，竟翻身『露』出肚皮。

随着它的动作，身上的灰尘血污被积雪蹭掉，『毛』发不再显得脏污，部分干净的地方如雪般洁。可以想见，养好后会多漂亮。

狼群的表现让众人惊愕，随着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能听接二连三的吸气声。

郅玄转头看向巫医，后者面表情。

事实上，巫医一样感惊讶，根本没法给他答案。只有人驯服狼，从未听过狼驯服狼，而且以眼这种方式。罕见不提，传出去，势必为公子玄再添分神异。

没从巫医处得答案，郅玄颇有些失望。

目光扫视众人，不意外看熟悉的表情。类似的场景经历多了，他也不再感局促，完全能从容应对。

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

关于他的传言反正不少，再多一项有何妨。

两天内，连续两次目睹公子玄的神异，句氏上下愈发佩服句炎的决定。在郅玄经过时，看向他的目光比火热，归心的速度堪比火箭。不需要曲折的过程，也不需要手段收买人心，直接嗖地一声达终点，让旁人难以企及。

狼群被收服，论如何不肯走，郅玄只能留下。好在有巫医制出的『药』，再派人谨慎看管，不担心它们会突野『性』发。

吃过一顿饱饭，狼群精神抖擞，绕着两匹野狼绕圈，明显在表达着什。

等狼群不再转圈，两匹野狼趴郅玄脚下，朝冰湖对面的森林发出嚎叫，貌似那里有东西在吸引着它们。

郅玄对狼群的行动心生好奇，将诸事安排妥当，带上百名甲士出营，奔赴被雪覆盖的森林，想要一探究竟。

一夜过后，湖面冰层增厚，捕鱼凿出的冰洞再次冻结，中心处翘起冰棱，如在湖面绽放的冰花。

金雕展开双翼，发出一声唳鸣，掠过队伍上空。

驾车者挥动缰绳，骏马撒开四蹄，战车穿湖而过。

甲士策马跟随，百人列成两支长队。

卒伍奴隶扛着武器绳索跑过湖面，脚步略显凌『乱』，却自始至终人脱队，更没有在湖面打滑。

队伍来林边，数名甲士翻身下马，查看留在雪地上的足迹。

狼群的痕迹已经模糊，多数被雪覆盖，代以巨的虎爪印，杂『乱』的熊掌重叠。

甲士蹲下--身，张开手掌对比，估算虎熊的型。

“成虎，还有幼虎。”

“巨熊，有崽。”

甲士们交换意见，确认爪印归属，正准备禀报郅玄，林中突腾起群飞鸟，紧接着，震耳欲聋的虎啸熊吼一同传来。声音巨，枝头的积雪都被震碎，簌簌掉落。

跟随队伍的狼群发出低沉咆哮，不同于尖锐的嚎叫，充满着愤怒攻击的欲--望。

“公子，否入林？”甲士请示郅玄。

换做别人，此刻还要考虑一下。

郅玄麾下则不。

百名甲士手持连-弩，加上卒伍奴隶手中的刀棍，别说猛虎棕熊，野象犀牛来了照样拿下。

“入林！”

看出众人的期待，郅玄手一挥，下令全入林。

“诺！”

甲士们齐声应诺，卒伍奴隶也满脸兴奋。

跟随公子玄，他们畏惧。如今不过野兽，等将来上了战场，凡公子玄剑锋指，他们必会如『潮』水涌上，将目标彻底淹没。

人心向，连郅玄自都没有意识，如今的他，在封地乃至整个西原国拥有何等威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