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九十七章夜宴

王子淮抵达当, 国君府举办盛大宴会，凡下大夫以上均列席，参与迎接仪式的各家嫡子有幸坐到父亲和叔伯身后, 共飨盛宴。

郅玄的庶兄弟和姐妹在宴上『露』面。

因庶出的身份，他们不出城迎接王子淮，但身西原侯的子女，人王嫡子驾临西都城，他们总要当面问候。

宴会伊始, 盛装打扮的庶公子和女公子依序入殿, 在唱礼声下拜, 三拜后起身，恭敬退出殿外。

行至廊下时, 庶公子们神情肃穆，想的是郅玄威严盛，决定尽早离开国君府, 有封地的带着母亲就封，没有封地的就在城内开府。

“先君既去，想好好活着就该安守本分。”

公子康和密氏给众人敲响警钟。

强横如密武密纪, 六卿占其二, 赫赫扬扬十余年，仍落得满盘皆输。他们凭什么去争？有这念的都是脑子不清醒, 离死不远。

庶公子们互相拱手告辞, 转身匆匆离开。

女公子们脚步微顿, 尤其是年长的几人，转看向灯火通明处，均眸光微凝，心若有所思。

“姐姐？”原莺见原桃停下脚步, 轻轻拉拉她的袖摆。

原桃回过神来，发现几年长的姐妹都看着她，互相点点，彼此心照不宣，不发言返回后殿。

东梁侯世子求娶原氏女，事情传得沸沸扬扬，最终成与不成，要郅玄和卿大夫们定夺。

若两国决定联姻，原桃是最好的人选。但人王派王子淮贺郅玄继位，摆明厚恩，这场联姻就产生变数。如今的西原国未必看世子继夫人的位置，即使是大国世子也样。

不管联姻成与不成，这件事都给女公子们提醒，该认真考虑自己的婚事。

王子淮的到来恍如枚石子落入湖面，搅动平静的湖水，『荡』起成片波澜。

人王的嫡子，地位尊贵，不参与王位竞争，拥有大片封地，后生活无虞，实在是极好的选择。

以她们的身份不可成王子淮的正夫人，继室都很勉强，做妾夫人倒是无妨。

背靠西原国和郅玄，有强大的娘家，自己聪明点，子不会过得太差。有幸生下儿半女，立足更稳，后半生无虞。

同样是联姻，肩负相同的职责，相比嫁给诸侯公子，嫁给王子淮显然用处更大。

只有存在用处，才获得更大的支持。

看似冷冰冰毫无人情，却是清楚不过的现实。

原桃人看到郅玄对自己的好，自然也愿意回报对方。自幼受到的教育让她们明白，身原氏女永远不应该真，更不可无忧无虑。

迟早有，她们要肩负起自己的职责，家族，儿女，也自己。

诸侯送女入都城不是例，上溯三代均有原氏女侍奉人王或是嫁给王子。因原承没有嫡出的姐妹，庶出也早早出嫁，才未送美入都。

待到郅玄继位，他的几妹妹正当年龄，都没有婚配，不嫁到诸侯国，必然要送去都城。

郅玄想不到这点，卿大夫们也会提醒他。

女公子们返回后殿，见到母亲，各自提出心想法。

妾夫人们心思量，都有些意动。

聪慧如羊夫人，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让两女儿稍安勿躁，在王子淮停留西都城期间，留意郅玄是何态度。

“事情成或不成，皆观世子之意。”

羊夫人已然发现，郅玄的『性』格绝非表现出的柔和。比起前代国君，他才是真正的强横，真正的乾纲独断。

身话题主角的王子淮，此刻正坐在殿内观赏歌舞，同郅玄和西原国诸卿开怀畅饮。

宴上每人席，器皿饮食严格遵照礼制。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多增数样郅地独有的美味，例如香喷喷的熟酱，鲜美的鱼汤，以及用禽蛋烹制的菜肴。

郅地的禽类养殖十分成功，郅玄将相技术带入西都城，在国君府内开辟场地，专人饲养批鸡鸭。孩童手交换昆虫和田螺即填充饲料，让剪羽的野鸡多下蛋。

搜集足够多的禽类，郅玄下令组织狩猎队伍，任命没有官职的氏族子弟带队，专往深山老林搜寻，尽量抓回活的禽类。

短短半月时间，郅玄手下的狩猎队就增加到二十支。

他召集的氏族子弟有嫡有庶，但无例外，均非家族继承人。到家族族长换人，他们的大部分都会别出。

这就方便郅玄搜集人才。

氏族的传承严守规矩，旦选定继承人，很少会途换人。无论同辈兄弟多有才干，想要获取更高的权力地位也要靠双手打拼。

郅玄抓住这点，趁这些氏族子弟尚未别出，尚获得家族支持时，大批招揽人才。在不触碰朝堂和家族利益的前提下给予他们足够的视，让他们心甘情愿自己做事。

他的手段十分直白，没有任何遮掩，别说氏族家主，就是召集的氏族青年都眼看穿。

可自始至终无人挑破，更无人出面反对。

究其根本，这是件互惠互利的事情。

以氏族的发展观念，别出子弟依旧是血脉成员，他们够受到郅玄用，对家族利大于弊。即使今后的发展超出嫡支，也没什么可惋惜。给予全部支持仍比不上别支，嫡支就只认命，没怨尤人。

郅玄和卿大夫们心照不宣，方给出官职地位，授予定权利；另方派出人才，还帮忙补充狩猎队成员和武器马匹，算是合作愉快。

现如今，国君府内饲养的禽类超过五百只，已经开始分笼，送到别院去养。

狩猎队依旧轮换外出，则是捕猎，另则也练兵。

密氏叛『乱』消耗不少军力，三军均要补充。到空出的两卿位补上人选，郅玄就要尝试收回军权。无法全部收回，也要将密氏掌控的上军握到手里。

新军调派人员不太合适，这些甄选出的氏族子弟是最佳人选。

君权和卿权相辅相成又互相制衡，郅玄既要防备氏族又要和对方合作，这种系十分微妙，有的时候，郅玄都感到自己想法分裂，看起来就很不靠谱。

偏偏这种不靠谱在各诸侯国普遍存在。

只说时代有时代的『色』，不全盘推翻，就要想办法适应，尽量将益处最大化，压缩弊端。

身在局外未必看得清楚，身处局才会明白，想要维持这种平衡有多难。

郅玄不免感叹，渣爹没有军权仍维持朝堂平衡，将政权攥在手里，着实是不容易。不管对自己如何，身国国君，在政治水平上，渣爹的确超出常人。

热腾腾的美食接连送上，王子淮吃得大呼过瘾。

都是下雄城，无论城市规模还是经济人口均在各诸侯国国都之上，是名副其实的佼佼者。

可即使是在都城，他也没吃过如此美食。

烤肉外酥里嫩，味独无二，好吃得让人想要吞掉舌。炖肉骨酥软嫩，肥不腻，瘦不柴，别提味多好。

鼎的鱼肉雪白晶莹，鱼刺都剔除，鱼皮翻卷，拱起雪白的鱼肉，撒上几点碧绿，样子分外诱人，

王子淮不喜食鱼，实在是不习惯鱼的腥味，别说炖鱼，连烤鱼都不碰下。

面前这鼎鱼让他破例，口接口吃光鱼肉，连鱼汤都喝得干干净净。放下汤匙，品着鱼汤的鲜美，仍是意犹未尽。

“我今才知，鱼这般鲜美。”

席上的饮主要有三种，种是蜂蜜水，种是压榨的果汁，还有种是果子发酵酿成的果酒。

粮食酿酒已经出现，只是各诸侯国都严令禁止。

粮食不够吃，国人都在饿肚子，还敢用来酿酒，胆大包，是要疯啊！

这种情况下，有粮食酒也不敢拿出来，只用果酒待客。

果酒度数不高，在郅玄看来和果汁没什么区别。加上技术不够纯熟，酿出的酒带着酸味，还有些发涩，口感实在般。即使让匠人设法改进，也只稍好点，和郅玄记忆的果酒存在相当大的区别。

王子淮和卿大夫们却很喜欢，端起国君府出产的果酒，饮下盏又盏，反倒是蜂蜜水和果汁弃置旁无人问津。

王子淮连饮三盏，夹起大块煎蛋，吃得也不抬。动作称得上优雅，速度却实在惊人，和赵颢麾下的北安国氏族有拼。

看到这位的吃相，郅玄十分怀疑人王是不是没让儿子吃饱饭。瞧瞧对方的，估算下饭量，也不是没有可。

有句话说得好，地主家也没余粮啊。

宴会进行到途，乐声忽然变，身段妖娆的舞婢退下，数名雄壮的甲士迈步进殿，赤身着甲，随着鼓声踏步，挥舞双臂，模仿虎熊摆出各种姿势，引来大声喝彩。

看眼高声喝彩的王子淮，看下首拍案鼓掌的卿大夫，郅玄挠挠下巴，不禁陷入思索。

在同自然角力，和虎豹邻的时代，人们追逐的永远是强大的力量。比起靡靡之音，以征战发家的诸侯国氏族显然更崇尚-暴-力美学。

即使有礼仪约束，各诸侯国也习惯不服就干，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要么干到你服，要么干到我服，没有折和妥协。

在对待外族问题上更是如此。

人会和野兽讲礼仪吗？

必然不会。

将狄戎代入就是同样的。

宴会持续到深夜，宾主尽欢。

散席之前，王子淮带着几分醉意询问郅玄，果酒是何人所酿，否大批出产。

闻弦歌知雅意，猜出对方的用意，郅玄当即表示此酒出产国君府，王子淮如有需要，数量不是问题，价钱也好商量。

“善！”

王子淮和郅玄对视眼，同时『露』出笑容。聪明人最适合合作，只是怎样合作，合作到什么地步，还需要仔细考虑。

与此同时，远在草原的赵颢又攻下支狄人部落，率军在条小河边扎营修整。

这支狄部规模不小，男女老少加起来超过三千人，上马作战的接近三分之二，在草原上称得上大部。

部落成员十分富裕，牛羊数万，还有驯化的野马野鹿，如今尽归赵颢。

部落首领的帐篷里抬出三只木箱，里面装满珍珠彩宝，还有铜和未经打磨的玉石。最大块玉接近成人的两手掌，绝对是价值连城。

在部落祭祀的帐篷里，甲士们发现筐黑『色』石粉。

“点燃的神石！”祭祀言之凿凿。

神石？

甲士瞅眼叫嚷的祭祀，将事情禀报赵颢。

赵颢亲自看过，取撮投入火堆，看到火焰的颜『色』，：“石涅。”

下刻，祭祀带到赵颢面前，番拳脚相加之后，老实供出是在哪处发现黑石。

“在处石滩，那里寸草不生，鹿都不活。”

祭祀顶着两黑眼眶，边龇牙咧嘴，边详细描绘出产黑石的地点。

当夜，队伍在河边休息，养足精神。

翌清晨，赵颢抽调支骑兵，祭祀带领去找黑石。

石滩距离营地不远，骑马不到半的路程。

到地方，甲士们展眼望去，的确如祭祀所言，遍地都是挖掘的石坑，其尤巨大，深达数十米。

石坑周围没有青草生长，更不见野兽的踪迹。

如果郅玄在场，定然会惊呼出声。

眼前哪里是石滩，分明是处『露』煤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