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第一百五十二章原氏不可辱

郅玄停留边地期间, 原桃随王子淮一路东行，距中都城越来越近。

氏族成婚必行祭祀，原桃是人王钦点的侧夫人, 地位不及稷夫人，却远胜王子淮其余妾室。

为表对原氏的恩宠，原桃嫁入王子府将依照古礼祭祀，规格丝毫不亚于大氏族迎娶正室。

王子淮询问队伍中的巫，知晓吉日不远, 下令队伍过城不入, 一路上快马加鞭, 只为尽快赶回中都城，以免错过吉日。

原桃的彩车经过改装, 远不似寻常马车颠簸。车内铺有厚实的兽皮，车板留有凹槽，镶嵌矮桌和香炉, 布置得十分舒适。

郅玄命人备下大量肉干果脯，专为原桃打牙祭。为免她无聊，还用硝薄的兽皮装订成话本, 足足装满两只木箱。话本内容新奇有趣, 全郅玄口述专人记录，天下间仅此一份。

原桃手下还有两『药』仆, 曾跟随在桑医和巫医身边, 帮忙两人侍弄『药』田, 期间学到不少本事。在用『药』和辨毒方不比寻常的医差，甚至胜一筹。

考虑到甲士不入后宅，郅玄凉地召来数女子，都是武力值强悍, 实打实上过战场，斩获不小的战功。其中两人在风雪中『迷』路，碰巧遇见一个小部落，对方有意包围，两人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反杀，挥刀斩杀部落首领。

以五女子的本领，假如遇到危险，定护送原桃平安出府。和百甲士汇合之后，杀出中都城不在话下。

郅玄的计划很好，也没有直接下令，而是分别召见几人，询问她们可愿随原桃前往中都城。

五女子都很诧异，依照她们的观念，护卫女公子实是重用，根本无需询问自己意见，直接下令即可。如今这般温和反倒让她们手足无措。

遇到数倍于己的戎人，几人都不改『色』杀个几进几出。对郅玄的俊秀温和，生撕虎豹的女汉子们头狂跳，陡红了脸。

君上这般好，拒绝的不是人！

五人当场拍着胸脯表示，她们愿意护卫原桃，忠侍奉在原桃身边。

“君上放，谁敢对女公子不敬，我等纵无兵器在手也将其撕成碎块！”

几女子信誓旦旦，当着郅玄的发下誓言。

郅玄中高兴，自也不亏待她们，明上的身份是婢女，实则享甲士待遇。她们的家人也被厚赏，除了金绢牛羊，还有大片田地。

女子们回到家中，向家人说明情况，带回国君的赏赐。同村邻居得知，都是万分羡慕。

凉地人不喜种田专好打仗，无论男女老少都是身强健，下马挥刀，上马放箭。小孩子的游戏都和战斗有关，三五岁的孩童就挥舞着木棍你来我往，打得有模有样。

论起战斗力，几女子的确强悍，在邻近几个村落里却非顶尖。之所以选择她们，全因她们的身形相对苗条，纵也是虎背熊腰，至少不站起来犹如铁塔，比男子高出半头。也不双眼一瞪猛士无双，赤手空拳就揍得戎人屁滚『尿』流。

条件限制，哪怕是精挑细选，几人的身形也和寻常女子相差甚大。

当郅玄将五人送给原桃，告知这是他精挑选的婢女，将和原桃一同前往中都城，小姑娘几乎是崩溃的。

她认怀疑兄长和未来丈夫是否的和睦。

瞧瞧五人刚毅的孔，隆隆鼓起的肌肉，以及一掌拍碎桌案的力气，她不想生疑都难。

见原桃的表情不对劲，郅玄恍大悟，连忙口解释，总算打消了小姑娘的疑虑。

自此，原桃身边多出五独特的婢女，无论在诸侯国还是中都城都是了先河。

此举给了氏族们启发，凡家中女子出嫁，身边总跟随几个身强力壮的婢女仆『妇』。

按照众人的话讲，他们没有原氏的实力，无法用甲士陪嫁，训练几个强壮的女子总不是问题。

关键的是，比起男子，女子在后宅行事为方便。假遇到麻烦，有这样的婢女仆『妇』在身边总夺得一线生机。

原桃收下五婢女，当日就带去见羊夫人。

五个身形壮硕的女子一字排，规规矩矩向羊夫人行礼。说话声如洪钟，一起口，震得羊夫人耳朵都有些疼。

原莺恰好在羊夫人身边，看到原桃身边的婢女，吃惊得瞪圆双眼，一之间忘记语言。

“君上恩重，桃，你要谨记在。”羊夫人看到婢女，知晓她们出身凉地，即知郅玄安排她们到原桃身边的目的。

思及原桃订婚后的种种，羊夫人中不免触动。

纵观各诸侯国，凡女子出嫁，家中父辈兄长哪个做到如此地步？

原桃的婚姻固牵涉利益，远嫁也令人担忧，可有郅玄在，她在夫家定安稳。哪怕不是正夫人也断无一人胆敢小看。

如果有人试图挑衅，或是做出不利原桃的举动，羊夫人有把握，吃亏的绝不是自己的女儿。

为让原桃牢记恩义，不在出嫁后『迷』失本，羊夫人举密夫人为例，对女儿谆谆诲，只为让她明白，看在郅玄的子上，王子淮定给她宠爱，不要被这份宠爱『迷』了眼，不要因此丢弃头脑和自尊，变得糊涂起来。

“密氏就是先例。”

羊夫人不想吓到自己的女儿，可间紧迫，容不得她拐弯抹角。

原桃脸有些白，终归记下母亲的话，情很快平稳。

原莺没有口，和原桃一起思索。虽不比原桃冰雪聪明，却也参透几分，眼中浮现灵慧之『色』。

当下，原桃坐在彩车里，换下一身繁重的嫁衣，仅穿着玄『色』衣裙。腰间一条红『色』长绦，垂挂数枚环佩，愈发显得身姿窈窕，纤纤细腰不盈一握。

因队伍忙着赶路，没间生火做饭，王子淮都用糕饼和肉干充饥，原桃自也不例外。

好在郅玄命人准备不少零食，还有装在罐子里的熟酱，即不下车，原桃也吃得相当不错。

尝过几种酱后，原桃特地命人给王子淮送去两罐。

送酱的正是凉地婢女，为赶路方便，没有穿着女子衣裙，而是做卒伍打扮，连发髻都梳得和男子一样。只看背影，和队伍中的甲士卒伍全无分别。

婢女龙行虎步，见到王子淮，送上熟酱，言是女公子相赠。

王子淮连续几天啃干粮，嘴里早就淡出鸟来，两罐酱正好解决燃眉之急。

看向不远处的彩车，想到车内的少女，王子淮有意下车走过去，却瞧见守在彩车四角的凉地婢女，见对方手握长刀的凶狠模样，顿想起强横的大舅哥和大舅哥那口子，中一阵发憷。

彩车车窗忽打，现出一张芙蓉，朝着王子淮的方向嫣一笑。

上一刻如坠冰窖，下一刻却似暖阳映照。

强烈的对比之下，王子淮怦动，简简单单四个字：花了。

不等王子淮多看两眼，原桃已经放下车窗。想到方才的情形，少女抑制不住笑容，眉眼弯弯，觉得异常有趣。

笑过之后，原桃打一只木箱，里取出绢布，翻看记录下的得，一边看一边点头。

母亲说得果没错，她无需为宠爱汲汲营营，抓一抓丈夫的总是没错。

母亲导她万事守礼，言行规矩，绝不越过正夫人，不可恃宠而骄对正夫人不敬。在正夫人之下，对王子府内的妾无需太客气。

她又不是正室，无需贤惠大度，该发脾气发脾气，该撒娇就撒娇，刁蛮一些也是无妨。只要不找错对象，此举利大于弊。

“君上厚恩于你，不要辜负君上的意。不触碰规矩，肆意刁蛮也是无妨。”

羊夫人极少这样导自己的女儿，多候是让原桃和原莺循规蹈矩，谨小慎微、而郅玄的举动让她明白，女儿远嫁中都城，君上愿意庇护，乐意见原桃活得自在洒脱，不想见她有任何委屈。

实事求是地讲，她羡慕自己的女儿。

纵观天下，有郅玄这样的兄长，哪个女子又不羡慕？

王子淮率车队一路前行，沿途经过蔡、榆等地，距中都城还有半日路程，忽被一支队伍拦住。

这支队伍五辆战车和三百甲士组成，打出氏族旗帜，直接横在路中央。为迎接王子淮归来，以狩猎礼相迎，实则打着试探的意图，瞧为首的氏族，貌似还有下马威的意思。

“夫人，看样子来者不善。”两媵妾恰好在原桃车上，见此情形，不得神情微变。

原桃没出声，目光透过半的车窗，想要看王子淮如何应对。

狩猎礼是古礼，记录在史书上。对方以此为借口，王子淮推拒不得。

有一个问题，唯正室参与狩猎。

也就是说，哪怕王子淮仅仅做个样子，原桃也要留在原地。对备受恩宠的原氏来说无疑是挑衅和羞辱。

对方掐准机，又是几家联合，既为打压原氏也为试探王子淮，摆明不息事宁人。他们背后站着太子和其他两位嫡王子，就算惹怒王子淮，因此结下梁子也是无碍。

看清楚他们的打算，王子淮生怒意，忽间发现自己以往表现得太过温和，对权力无欲无求反倒让某些人蹬鼻子上脸。转念之间他就做出决定，自己背负恶也不让原桃落入尴尬境地。

就在王子淮准备下令，身后突传来唿哨。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原桃的彩车驶出队列，驾车者的位置被两强壮的女子替代，另有三人策马护卫在车旁，手中弓弦已经拉满。

彩车后响起整齐的脚步声，玄黑赤红的甲士策马分列，手中长刀出鞘。

甲士之后是手持长戟的卒伍和健壮的奴隶，个个容凶悍，怒视拦路的氏族，杀气腾腾。

行进间，彩车车门打，一身黑袍的原桃端坐车内，媵妾陪伴左右。

少女容貌秀丽，眉眼间却异常冷峻。

只见她抬手向前，口中吐出一个字：“冲！”

驾车的女子登挥动缰绳，骏马扬起四蹄，两侧甲士同冲锋，直扑拦路的氏族。

变故发生在刹那，氏族们措手不及，一个照就被冲散。

彩车径直穿过，车上的原桃扫视众人，话说得掷地有声：“原氏代人王牧守西方，无论尔等是谁，原氏不可辱！原桃固弱，一样取尔等头颅！”

彩车扬长而去，氏族们呆滞当场。瞅瞅混『乱』的队伍，再看看扬起笑容追逐彩车而去的王子淮，不约而同怀疑人生。

弱？

这叫弱？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