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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第一百五十四章郅玄的道理

一场雷雨过, 营地周围氤氲起大片水汽。

水汽凝成白雾,晚风中摇曳,似轻纱笼罩, 如梦似幻。

一信鸽飞入边地,大帐附近盘旋,被守帐侍人发现,以木哨引下,送到郅玄面前。

信鸽带来中都城的消息, 由狐商安排的人手亲笔书写, 要记载原桃入城的经过。内容十分详细, 途中拦截的氏族以及他们背之人全都没落下,一字一句写得清清楚楚。

为携带便, 信是写特殊的绢上,整张薄如蝉翼,展开能铺满半张桌案, 折叠起来却能轻松装入尾指粗细的木筒,绑信鸽背上,递送十分便。

郅玄取下木筒, 划开蜡封, 将信件从头至尾过一遍,眉越皱越紧。

他料到这次联姻不会太平, 却没想到原桃尚未入城, 就人迫不及待跳出来, 用的还是这种手段。

“当我原氏无人?”

信件中写得清楚明白,遇到拦截,原桃应对得当,非但没让对的计划得逞, 还狠狠落了对面子。事王子淮派人散播消息,潜伏的人手推波助澜,令试探之人偷鸡不着蚀把米,短时间内绝不敢再轻举妄动。

知晓原桃没吃亏,郅玄还是难平。

这些人为难的并非原桃,拦截彩车不过是个幌子,为的还是他和王子淮!

即使原桃打碎挑衅,还反将对一军,郅玄仍怒火难消。

目光扫过记录绢上的名单,一家一氏印入瞳孔,包括太子和其他两位王子,他都没打算放过。

如今的郅玄已非吴下阿蒙,不是任人欺凌仍要隐忍的病弱公子。他是西原侯,是西原国国君,是代人王牧守一的大诸侯!

他手中财帛巨万,麾下兵强马壮,胆敢挑衅他,就要做好承担果的准备。

西原国上下素来强横,敢己面前蹦高,不砍几刀就不知西原国的理怎么讲!

“中都城。”

郅玄手肘撑桌案,单指曲起抵上唇,另一手置于案上,手指一下接一下敲击,声音十分规律。

这是他考虑事情时的习惯。

突然,敲击声停止,郅玄眯起双眼,舌尖扫过牙床,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出面的氏族不足为惧,最重要的是他们背之人。

针对东梁国的下作手段,郅玄可以调动军队发起国战,把东梁侯的所作所为写进檄文,让全天下的人知他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目标换成人王的儿子,其中一个还是太子,情况就截然不同。

身份的特殊『性』注定他不能轻举妄动,没万全的把握不能把事情摆到台面上。但这不代表他会忍气吞声,当做事情没发生。

想要对付他大可以真刀真枪,为难一个小姑娘算怎么回事?

孬种!

如果对直接和他摊牌,甚至像东梁国一样对他使手段,郅玄尚不会如此生气。令他震怒的是对畏首畏尾,不敢直接找上他,而是借原桃生事,还以为做得聪明,简直无耻之尤!

将妹妹远嫁本就气不顺,出嫁没多久就遇上幺蛾子,这些人分明是撞到郅玄的枪口上,注定被轰得连渣不剩。

“不能明面上动手,可以用别的办法。”

郅玄面带冷笑,手指划过绢上的名字,中已然了计划。

之前命狐商密地收麻,专为攥住密氏命脉。不想密氏倒台太快,根本没来得及收割成果。如今计划搁置,密地属民仍开开种麻。

除和密氏关系密切的家族,大多数密地人未受到密氏叛『乱』的波及。商队如期到来,收货量越来越大,种麻的人家收入颇丰,生活反倒比之前更好。

这就使得密氏倒台,密地上下未见动『乱』,属民照样安稳过日子。

个别人想要挑事快被镇压下,漏网之鱼被抓到,立刻就被押送到府衙,扰『乱』密地的计划未成功就胎死腹中。

因密地没生『乱』,多数人眼中种麻就成为生财之。

如此一来,郅玄了充足的施展余地,将密地的计划挪用到中都城,仔细运作一下,以财帛引太子等人入瓮,想必不是太大问题。

是行事要谨慎,狐商等人最好不要『露』面,以免引起怀疑。

能切实执行又不敢随告密的,郅玄想到一个人,之前携梁盛遗求见己并投靠之的茂商。

用他些冒险,可却是目前最好的人选。

郅玄考虑再三,亲笔写成书信,派人快马加鞭送回西都城,亲手交给府令。接下来的事无需他出面,府令会安排下。

茂商是一个野的人,但注重承诺。

求见郅玄之,他一直留西都城,始终没离开。

依照郅玄的吩咐,府令会交给他一份名单,他将重新组织起商队,前往名单上的地点收麻。收购价格比市面高半成,量又大,足够令当地人趋之若鹜。

如无外,尝到甜头的人会和当初的密地人一样,逐渐减少种粮,开始大批种麻。

茂商不会知晓背的目的,单以密地的情况,会认为这是郅玄对他的考验,收麻时必会不遗余。

不过郅玄清楚,计划再是周密难保万无一失。

当初密地收麻曾引人怀疑,碍于眼光限制,没能翻出郅玄的真正目的。如今目标换成中都城氏族,郅玄不认为事情定能一帆风顺,中途出现问题不奇怪。

他所能做的就是尽量做好预防。

不提茂商出身东梁国,就算查出他和己联络是无妨。

毕竟好处摆面前,封地中的属民被调动起来,想要强令他们停止种麻,放弃到手的利益,实属于天夜谭。

毕竟密地就先例。

郅玄撑着下巴,手指又开始规律敲击。

碍于人王的关系,他不能随便动太子和两位王子。对于三人的家臣和下就完全不需要客气。

他不相信人王对儿子的行事一无所知,事没惩戒,用颇令人深思。可无论出于什么理由,郅玄都不打算轻易揭过,更不能息事宁人。

身为西原国国君,朝堂上都是强横的氏族,郅玄什么都可以吃,唯独不能吃亏,否则将被视为懦弱。

人王的立场上,为安抚西原国,会对他的找茬睁一眼闭一眼。

要他不将手伸得太,暂时不动太子和几位王子,收拾几家氏族应该不会遭到阻拦。

为让事情顺利,明面上他还要做一番布置,例如蹦得最高的几家,先挑一两个出来杀鸡儆猴,让人相信他已经出气,就此放松警惕,才好遮掩茂商的行动,掩盖真正的杀招。

“该选哪个?”

郅玄又一次名单,思索该选哪家下手。

对照商人送回的情报,综合考量,最终选出三家,太子和两位王子的家臣各占其一。反正要得罪,索『性』一次得罪个遍。省得对会错,以为己真的好脾气,忍不住再来挑衅。

既定,郅玄收起绢布,铺开竹简,拿起刀笔,重拾最擅的业务,给人王上书告状。

就算要明面上收拾三家,硬碰硬不是最好的办法。

能借干嘛要己出头,省点气还能让对手气吐血不香吗?

落笔之前,郅玄打好腹案,每一句话都是再三思量,确保句句不越本分,字里行间却充满委屈。

告状的最高境界是什么?不是撒泼打滚不是涕泪横流,而是明明一个字都不说却能让委屈的形象跃然纸上。

过郅玄这份奏疏,必会感到年轻的国君弱小可怜无助,嫁出的妹妹都要被为难欺负。

为难这对兄妹的简直不是人!

就该绑起来抽鞭子,正面抽完背面抽,不抽得全身开花不算解气!

郅玄目绽精光,下笔如,奏疏内容一气呵成,没一个字停顿。

写完最一句话,郅玄浏览一遍,认为己遣词造句是精准,告状的姿势愈发娴熟,不由得满点头。

甭管人王是要养蛊还是要干嘛,到这封奏疏势必要给己一个交代。不想寒了臣子的,替罪羊就能洗净脖子挨宰。

“毒啊,真毒。”

从身上了毒士的苗头,郅玄就没打算改。反正毒的不是己,谁敢动撞上来,毒到口吐白沫是找。

良过不要分对象。

对明摆着恶挑衅,己还要讲良,纯粹是傻子。

越想越是这个理,郅玄对己的计划愈发满。

如果对能悬崖勒马,不再轻易找己麻烦,郅玄不会毒到底,或许还能网开一面。如果不思悔改,继续作死的路上一不回头,那就别怪他狠手辣,左手砒-霜右手鹤-顶-红,挥舞着手绢送他们上路。

赵颢掀起帐帘,视线忽然凝住。

烛光映照下,郅玄肤『色』如玉,双眼漆黑似墨,发如瀑,肩头披泄而下。

人前威严的君侯,这一刻收起锋锐,柔和得不可思议。然而,郅玄抬头的刹那,眸光却锋利如刀,蕴涵无限杀机。

见赵颢迟迟不动,郅玄疑『惑』挑眉。

“怎么?”

话音未落,赵颢放下帐帘,迈步时袖振动,如火焰袭至案前,单手扣住郅玄的肩膀,俯下-身,以吻封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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