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第一百六十一章精锐入营

羊琦等人入营数日, 各家抽调的精锐陆续抵达。

新军军营占极广，初建即为万人规模。如今尚未满员，闲置的营房正好用来安顿这些远道而来的甲士。

为感谢郅玄对家族子弟的提拔, 也为彰显各家实力，凡是有子弟在新军的氏族，最少也送来甲士百人。皆全副武装，配齐战车粮秣，随都能拉上战场。

队伍抵达, 由专职营内的下大夫安排, 严格确认身份, 方才准许入营。

范氏和栾氏精锐最先抵达。

家实力强盛，各派遣四百甲士, 依军制配齐战车兵器，还运来数车粮食，专供军所需。

下大夫不厌其烦, 带人逐个查验身份。确认没有任何问题，方才给众人配发木牌。

木牌有巴掌长，长方形, 正面背面均刻字, 有图案。

配发木牌，下大夫同众人说明, 今出入营、领取装备都要凭此木牌。排队领餐也要出示木牌。

“日三餐, 去饭堂食。”

日三餐？

范氏和栾氏甲士不禁哗然。

不打仗, 三军都是日餐，早为粥，午为饭。遇到战才会多加餐，往往也能吃个五六分饱。

这样的条件不是每支军队都有。

除非大氏族, 很难保证粮食供应充足。士兵想吃饱，多数还要自备口粮。

听对方的口气，新军不是这样。

非到战日三餐，战会如何，难不成还有更多粮食？

甲士们面面相觑，全都感到不可思议。

发完最张木牌，下大夫召来几名吏目，命其下去准备。

“多备热水，更换的麻衣，还有『药』汤。”

吏目详细记下要求，各自下去安排。

营内有奴隶专门烧水，日夜不断。还有懂『药』理的『药』仆。伤『药』外，『药』仆能配制多种特殊『药』丸，其三种融入水用来洗澡。

“沐？”

听到下大夫的要求，甲士们面『露』不解。

他们被召集起来是为打仗，提前加入新军为彰显实力，也为壮自家声势。不想抵达半日全用来查验身份。以为查完能搬入营房，结果还要被催沐浴？

“然。”下大夫袖点头，告知众人营内规矩，“三日沐，每日擦洗。”

啥？！

甲士们以为自己听错，都想掏掏耳朵。

见到众人表情，下大夫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点不觉得奇怪。

新军建立初，对郅玄定下的种种条例绝大多数人都不习惯。不提其他，三日沐令人匪夷所思。

军都是糙汉子，又不是香喷喷的女娇娥，哪需要洗这么干净。

不料郅玄铁了心，要求新军严格执条例，胆敢阳奉阴违必予以重罚。屡教不改上军棍，棍子打不服直接踢出去，十年内不许战场。

对以武立身的西原国人而言，这个处罚无异于掐住七寸。身为国人不能上战场，不是个人，全家老小都抬不起头，甚至还会连累族。

从国君麾下被踢出来，还是因为不守令，简直是作大死。家长辈知晓前因果，抡起拐杖砸破头都是轻的。

严厉惩处数人，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军风气焕然新，再无人胆敢违令，全都老老实实按规章做，刺头都给磨平。

想起当初的种种，下大夫颇有恍如隔世感。看向对面新来的甲士，不由得视线火热。想起他们是客军，不能按常例处罚，又颇为惋惜，表情连续变化，令几百个汉子头皮发麻。

热水很快准备好，几百名甲士在营房除去甲胄，被带到专门用来沐浴的澡堂。

“每人个木盆，条布巾，盒澡豆。”

澡堂建在营，木制结构，乍看和营房没什么区别。仔细观察会发现屋顶立有烟囱，屋墙上开有通风口，比木窗小许多，排列得密集整齐。

澡堂大门前，数名穿麻衣的少年推来独轮车，从车上卸下匠人新箍的木盆。几趟来回，木盆堆成小山。

等木盆全部送到，少年们又运来干净的布巾和澡豆，还有专门用来刷背的刷子。

“来领！”

少年们轻车熟路，布巾和澡豆放进木盆，每五人配刷子，基本上伍公用。

甲士们最初没动，似对眼前的情形很不理解。吏目出声提醒，才陆续上前领取。捧有些沉的木盆，脑袋上全是问号。

“分批，十人间。”

少年们分完东西，各自带人进入澡堂，按规矩进安排。

从外边看澡堂十分寻常，走入室内才发现别有洞天。

屋舍全部打通，打磨光滑的圆木撑起屋顶。每根圆木间放个巨大的木桶，桶内装满水，正不断冒热气。

墙上有成排样子古怪的东西，像是倒悬的莲蓬。少年告诉甲士，那是木制的喷头。其上有木板，板上置有水槽。如今都经注满。打开木制的机关，立即有水流洒下，令甲士们感到惊奇。

“先在这里洗头刷背，再到大桶泡澡。”少年同甲士们讲明用法，当众人的面核桃大的『药』丸放入木桶，每次三颗。

“这些可以除虱。”

甲士们又次感到费解。

身上有虱子算吗？没有才奇怪吧。

看到他们的表情，少年不由得撇了撇嘴。

他出身郅，亲眼见证新城拔而起，郅人生活发生翻天覆的变化。对于郅玄的命令，他不会有任何迟疑，再不合理也会坚持执。

君上说要除虱，自然有其道理。

现如今，郅上下均以干净为荣。别说国人庶人，连奴隶身上都找不出几虱子。

新军营内更是如此。

全军上下都在比赛，每五天次严查。发现卫生状况不达标，该人所在的伍都要被连带惩罚。

这些人初来乍到，尚未体会到干净的好处。等他们习惯营内生活，会意识到沐浴是件大，保持个人卫生是多么重要。

人都经进来，甲士们再不情愿也不能退出去，能按照少年的指点走到喷头下，解开发髻开始洗头。

热水冲下的刹那，不少人控制不住发出嘶声。最初是不习惯水温，渐渐感到舒服，站在喷头下竟有些舍不得走。还是少年催促，第批甲士才不情愿走开，给来人让位。

“洗干净进桶。”少年指木桶，道，“多泡会。”

木桶足够大，次进五人仍绰绰有余。

泡进热水的刹那，身上的『毛』孔都似张开，再用温热的布巾敷在脸上，让人舒服得几乎要睡过去。

目睹众人的反应，少年见怪不怪。

他知道会这样。

水里还没放解乏的『药』材，等他们体会过，估计会和新军抢澡堂。

甲士合计八百人，分批进到澡堂再分批出来，前前用了个多辰。

出来的人领到套新衣，还有小撮用在头发里的『药』粉。他们带来的物资没有布料也没有『药』材，这些全部来自营内，都是郅玄下令准备。

换上新衣，在头发上涂抹『药』粉，甲士们再次列队，全都神清气爽。

“这个候该去饭堂。”

前接待他们的下大夫很忙，没有再『露』面，带他们去饭堂的是名吏目。

众人前，遇到同往饭堂的新军甲士。见对方步伐整齐，横看成竖看成列，对比下，自己这方显得『乱』糟糟，甲士们都有些不是滋味。

好胜心使然，无需命令，甲士们依照战列阵。即使没有武器，整支队伍也显得杀气腾腾。

饭堂距离澡堂不远，相隔三间排屋，眨眼的功-夫能走到。

晚饭间，饭堂门窗敞开，火把『插』在墙上，室内照得灯火通明。

屋内设有长条木桌，身强体健的伙夫在桌字排开，挥舞长柄木勺，粟饭和肉菜舀进士兵的碗里。

甲士们停在饭堂前，闻到里面传出的香味，肚子都开始咕噜噜响。

吏目先步走进去，同掌勺的大厨说了几句话。者点点头，很快有帮厨的役夫抬出大桶，桶内都是洗干净叠起来的大碗和木制的筷子。

“每人套。”吏目言简意赅。

有前的经验，甲士们迅速领完餐具，其仿效新军的做法，有序在饭堂内排队。

“今天有粟饭麦饼，炖彘肉和咸禽蛋。酱是熟酱，军不食生酱。有菜汤，里面加了骨头。”

听到帮厨的话，甲士们控制不住口水分泌，同不敢相信，新军竟然吃得这么好。

“不用惊讶，日子长了习惯了。”吏目笑道。

说话间，排在队伍最前面的甲士经领到晚餐，满满碗粟饭，饭上铺大片肥瘦相间的炖肉，还有半颗禽蛋，带咸味，蛋黄流油。

“饼要不要？”桌的厨问道。

“还能取饼？”甲士张大嘴巴。

他们来带了粟，能吃到肉经是占便宜，不想还能吃到麦饼。

“能。”说不如做，厨示意甲士递来筷子，从桌上的藤筐里串起三张发面饼。张有馅，张无馅，闻起来香喷喷，咬下去十分暄软。

甲士经不是惊讶，而是感到害怕。下意识看向伍长，伍长去看火长，火长又去瞧甲长。

到底能不能吃？

心没底啊！

吏目料到这类情形，早派人去见范氏和栾氏公子。不多有家臣前来，告知众人可领饭食，敞开肚皮吃也没。

早在数日前，家臣们体验过甲士们的心情，表现没比者好多少。

家的公子都感到震惊，心忐忑，不约而同写信询问长辈。

范绪和栾会接到信，不由得叹。他们当初坚持自己出粮秣，防备的是这种情形。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习惯好条件，难免人心思变。

万万没想到他们还是低估了国君。按照信所写，国君养这支军队花费的堪称天文数字。

想到借调出去的精锐，人都生出肉包子打狗的感觉。

无奈人经借出，还是主动开口，悔也是无用。能写信告诉儿子，这些都是国君赏赐，敞开肚皮吃。给东西也收下，用不不好意思。

对于亲爹的指点，位公子很不理解。可信写得明明白白，再想想军营的伙食，干脆不再费脑筋，照亲爹的话去做是。

属官带话，甲士们安下心来，全都闷头扒饭，吃得满嘴流油。回到营房，躺在床上仍不免回忆炖肉的滋味。伴随同袍的鼾声入睡，梦都能闻到肉香。

郅的夜静悄悄，远在西都城的郅玄则彻夜未眠。

看到都城的消息，郅玄考虑片刻，亲自誊抄下来，派人送往北都城。

“当面交给公子颢。”

“诺！”

所以如此慎重，全因信内容非同小可。

郅玄和赵颢都没打算动庸土，都城内却有人打起了主意。如果被对方得逞，短期内不会造成大麻烦，长远来看，情很难料。

郅玄习惯未雨绸缪，不轻视任何对。

他自己不方便动，可以交给赵颢。庸侯现在北都城，有人打庸国土的主意，打算瓜分庸国，他比任何人都适合出声。

庸侯是否愿意，郅玄不担心。

算不愿意，赵颢也会让他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