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第一百七十二章风水轮流转
东都城被西原国军包围, 郅玄以书信告知东梁侯,日必下,消息很快传遍诸国。
从西原国发出檄文到兵临东都城下, 个月间不到,东梁国失半数国土。
从战况来看,东都城不保已成定局。
郅玄挥师入城之日,是梁氏从金字塔顶端跌落之。
面对如此惨败,东梁侯再无法同西原侯、北安侯并列。在氏族眼中, 梁氏被落云端, 往昔荣耀不复存在, 想要回权利顶峰怕是千难万难。
之以没提南幽侯,全因幽氏早已权旁落, 沦为朝堂上的傀儡。
此前北安侯两发檄文,天下震动。南幽国朝堂片混『乱』。有郅玄秋日出兵在前,没人敢断言北安国是在虚张势。
相比氏族们的风鹤唳, 南幽侯反倒置身事外,仿佛开战与否同自己无关,每日里沉『迷』兽园, 朝臣催四请才勉强『露』面。
朝堂上, 卿夫们吵得不开交,南幽侯懒洋洋着哈欠, 如同看场好戏, 全然忘记檄文因何而发, 战端因何而起。
闻知北安国屯兵边境,不日将要南下。南幽侯照样不担心。
南方瘴气弥漫,北方人很难适应,形成天然的保护屏障。
南幽国内部『乱』成锅粥, 氏族们争权夺利,偶尔还会爆发内战,迄今仍雄踞方,很原因是地利。
北安侯决心发兵,南幽国氏族的确担心。然而,他们自认和东梁国不同,即使对方有雄兵数万,也未必能到南都城下。瘴气、毒虫和迥异于北方的环境都是进军的障碍,也是南幽国的牢固屏障。
历史上曾有诸侯国联军讨伐南幽国。
几个国家劳师动众,强兵悍将齐出,本以为能长驱直入,获得场胜。结果还是被瘴气阻拦,军被迫停在中途。
北方军队不适应气候,南方小国不是南幽国对手,南幽国占尽天地利,哪怕国君沦为傀儡,氏族争权夺利忙于内耗,国家始终雄踞南方屹立不摇,地位无人能够撼动。
同北安国的矛盾不是不能解决,麻烦的是南幽国内没人乐意出头,彼此推诿,最后只能使出拖字诀。
朝堂上下心知肚明,自己是没理的方。
按照中都城颁布的法典,抓捕庶人为奴、非战屠戮他国氏族皆为罪。北安国决心追究,南幽国严格按照规矩办事,势必要出血,严到要换任国君。
样的结果,南幽国自然无法接受。
南幽氏族倒是有心,奈何内部四分五裂,很难达成致,部分人都是为反对而反对,解决之策近在咫尺,是不能当场拍板。
南幽侯习惯氏族们的争吵,甚至乐于看朝堂上吵成团。卿夫们不能达成致,他才无需担心被推翻,不会因国君之位辗转反侧。至于北安国军,看起来威赫赫,在北方向披靡。到了南方,能在瘴气中撑多久还是未知数。
怀揣以上观点,南幽侯摆正傀儡地位,氏族不找绝对不上朝,任卿夫们吵出真火。遇到情况有缓和,他还会背地里拱火,以免氏族们冷静下来,开始门心对付自己。
南幽侯想法很好,如果没有郅玄的帮忙,北安国军队的确对瘴气束手无策,出兵也会吃亏,到最后不过是伤敌千自伤八百,胜也是惨胜。
如今情况不同,巫医研制出抵御瘴气的配方,带人配置出解毒丸『药』,对付瘴气毒虫都分有效,更方便随身携带。
看到成果,北安侯和世子瑒皆喜,赏巫医。
若非知晓巫医是郅玄派,自己不能挖人,有八-九会把人留下,随军同出征。
赵颢奉命离开北都城,却非返回封地,也非前往草原,而是飞驰赶往国境南方,在该处点齐军挥师南下。
北安侯命他领兵,赵颢本不情愿。
世子瑒和兄弟推心置腹,话里话外表示无需担心功高盖主,也不用担心会被猜忌,咱爹不是样的人,做哥哥的更加不是。
世子瑒胸膛拍得山响,红着眼眶,差握住赵颢的手发誓。
他说了半天,赵颢没有半分感动,表情反而像是在看傻子。
世子瑒终于发现情况不对,对上赵颢的视线,疑『惑』道:“不是个原因?”
“当然不是。”赵颢皱眉,口气斩钉截铁。
“是为何?”世子瑒很是费解。
“此,最快也需数月才能返回。若下南都城,后续将有诸多麻烦。”赵颢敲着手指,“明岁无法如约行北。”
仗没问题,他也不担心战功太会受到猜忌,更不担心父子兄弟离心。
他唯担心的是间来不及,没办法如约草原新城,错过和郅玄约定的间,不知何才能碰面。
想起上次分别,赵颢不觉攥紧手指,眼角染上抹绯红。刹间艳『色』无双,让习惯他容貌的世子瑒都愣了瞬。
兄弟俩都长得极好,相貌也有五分相似。
比起世子瑒,赵颢更为精致俊雅,很难想象般雅致的氏族公子,竟是让草原狄戎闻风丧胆的杀神。
短暂怔忪之后,世子瑒迅速回神,猛然间抓住点。想清楚赵颢不愿领兵的真实原因,顿张口结舌。
?
。
赵颢对世子瑒挑眉,个原因还不够?
世子瑒良久无语。
在此之前,他从未曾想过自己的兄弟会如此情长。想想西原国位国君,也不是很难理解。
遇到问题自然要解决。
世子瑒搓搓下巴,沉『吟』片刻,道:“颢弟,如你愿意领兵,我会同父亲商议,许你每年半岁不上朝,如何?”
赵颢身为卿,日后还将成为正卿,常驻北都城是必然。样来,和郅玄相聚的间会变得少之又少。
世子瑒的提议恰好解决他的困扰。
半年不上朝意味着他能离开北都城。对卿而言是史无前例。事情旦传出,北安侯和世子瑒都要面对不小的压力。
赵颢不算拒绝。
父子兄弟亲情深厚,同样需要维系。
世子瑒愿意为他承担压力,他自然要接受份好意。有份牵系,兄弟之情会更加牢固,于日后朝堂而言,也不是件坏事。
“多谢兄长。”赵颢终于松口。
世子瑒扬起笑容,道:“弟放心,我答应之事定办到!”
北安国决定出兵,赵颢为主帅,率领军挥师南下。
小幽氏得知消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奈何身在国君府,根本无法递送消息。
眼看战事将起,夫家和娘家要起来,她的地位变得尴尬,整日困在府内,竟生生熬出病来。
论理,诸侯国交战,她无力干涉,自然也不会被牵涉。
但她是心中没底。
如果世子瑒和公子颢是她生,算南幽国被灭,她也能安坐正夫人之位,将来的国夫人也是囊中之物。
问题在于她没么幸运。
两人的母亲是幽氏,是她世的姐姐。早年间她没少使手段,甚至还让世子瑒吃过亏。如今两国开战,哪怕知道自己不会被牵涉,小幽氏仍是不放心,整日里杯弓蛇影惶惶不安。
身边人发现她的异常,苦口婆心劝导,始终收效甚微。
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给公子瑫送信。
信送到细地,迟迟没有等来回复,直至有细地属官前来北都城,侍奉小幽氏的人才知不是公子瑫不关心母亲,而是他也病了。病因不太光彩,因贪恋女『色』,身体有亏损,需要静养。
好消息也有。
公子府内有婢女怀胎,如今已经四月,胎相不错。漠夫人做主为婢女改籍,只要生下健康的孩子,会许她成为公子瑫的妾室。
如果是漠夫人有孕,国君府或许还会关切。区区个婢女,小幽氏也不过是点点头,连赏赐都没有。
件事在北都城没激起半点浪花,自然不会有人发现,在婢女胎相坐稳的同,公子瑫的病迟迟不见好转,虽然不会致命,却会变得精力不济。如今的细地,政务逐渐被漠夫人把控,不愿归顺的属官家臣被边缘化,个接个排斥出权利中心。
细地内部生变,赵颢奔赴边境,统领数万军向南开拔。
东都城下,战事再度展开。
不同于首日的试探,攻城战第二天,郅玄下令全军尽出,从都城四面发起进攻,抛石器和攻城弩持续怒吼,庞的楼车堵住四面城墙,黑甲兵『潮』水般涌上城头,压制住守军,迫使对方放弃外城,全部撤入内城。
轰!
巨响,攻城锤发挥威力,面城门被砸开。堵在门后的巨石向前滚动,几名来不及撤退的守军被压在石下,当场发出惨叫。
紧接着,另外面城门被逐砸开,等候已久的奴隶蜂拥而至,不顾内城飞出的箭雨,合力推开石块断木,移开沙袋,清理出军前进的道路。
东都城内外两阙,两日未过,外城被拿下。守军奋力抵抗,终究无法扭转战局。
守军退回内城,带伤的氏族亲自组织防守。
之前只有上夫『露』面,如今情况危急,六卿俱已走上城头。连东梁侯都离开府内,披上战甲,准备和氏族同守城。
天空中日轮高悬,距离日落还有两个辰。
西原国军占据外城,没有架设攻城梯,而是将百具攻城弩拆卸下来,从四面运上城墙,配合城下的抛石器,同瞄准内城。
呼啸中,巨的弩矢从天而降,落于内城各坊,连国君府都不能幸免。
面对种利器,守军聚集的勇气逐渐消散,东梁侯登上城头也于事无补。
郅玄出现在外城,周围有甲士拱卫。内城释放冷箭,当场被盾牌挡住,无支能够近身,遑论对他造成伤害。
黑甲兵在城头排开,如铜墙铁壁拱卫国君。
甲士身后,郅玄望向内城,看到身战甲的东梁侯,分有礼地向对方颔首。
两人是第次见面,但国君出行必有仪仗,战也不能免俗。何况世子霸随郅玄同登城,有他指点,郅玄无需费力能锁定东梁侯。
四目相对,郅玄成竹在胸,抬起手臂,中断的呼啸又起,新轮进攻开始。
东梁侯面『色』铁青。
他突然间明白,郅玄本有能力攻下内城,却迟迟没有动手,为的是等他『露』面。
对方要他亲眼目睹城池被攻破,要亲手撕碎他的镇定和威严,要当着两国氏族的面将他的尊严踩在脚底。
望着对面的身影,东梁侯咬牙切齿。
当年他当众讥讽原承,如今风水轮转,被踩在脚下的换成了他自己。
移世易,角『色』转换。
不甘怨恨凝聚,怒火熊熊燃烧,令东梁侯眦目欲裂。
原承的屈辱和怨恨,他终于切身体会。没想到会么快,没想到是在今天。
当真是他的好外甥,原承的好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