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第一百七十五章宴上
宴会设在中庭, 延续古时礼仪,形桌案对面摆放,案后设矮几, 供各家眷落座。
眷陆续入席,依父族和夫族官职排位。中也有例外,太子和王子的妻子位于卿夫人之上。
这同诸侯国有区别。
在原桃的认知中,没有为国立功的兄长,论嫡出是庶出, 位置皆在卿之后。身为公子妻妾, 除非家族地位足够高, 也会列在卿夫人下首。
中都城显然不是这样。
侍在前引路,稷夫人和原桃被请左席首位, 同象夫人对面落座。王子川和王子良的夫人在两人下首,之后是几位卿的室,下是庶出王子的妻妾。
上夫、中夫和下夫的妻妾严格遵照官职排序。中两家眷娘家势力压过夫家, 底比不上旁人,落座时心有不甘,底隐忍下来, 没敢当场发作。
原桃的位置本该在稷夫人身后, 和他侧夫人一样坐在矮几旁。
只是她有一个强的娘家,强没人敢小看。宴会主人不惜打破规矩, 将她的位置设靠前, 比别的侧夫人更接近席。
这样的区别对待令人不忿。
顾忌刚取国战胜的西原侯, 数人没有贸然开口,更没表现出太不满。
随象夫人前来的梁氏却不是这样。
看原桃被礼待,区区一个庶能如此荣耀,对比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梁夫人心中不满更甚,焦灼愤恨如同火烧。
她的表现过于明显,不提各家眷,连象夫人都暗暗皱眉。
同为诸侯国的公子,原氏和梁氏差异显着,想违心视都难。
“慎行。”看梁氏的表情越来越不对,象夫人不不开口提醒她,今日是卿夫人设宴,在宴上惹麻烦会令太子不喜。
东梁国吃了败仗,东梁侯摘冠出城,降于西原侯。论他是否自愿,既定事实摆在前,今后四诸侯国排列,东梁国势必要矮西原国一。
梁夫人曾仗着出身欺压旁人,如今娘家遭难,不知久才能恢复元气,如果再不改一改脾气,不懂收敛,早晚要吃亏。
太子府内的氏族不明着为难她,暗地里的手段却绝不会少。
以往碍于东梁国,忌惮东梁侯,妾夫人的动作不敢太明显,实在忍不住也只是小打小闹。今后情况将会截然不同。中都氏族的手段,梁夫人快将亲身体验。
象夫人扫她一,见犹是满脸怨恨,不晓收敛情绪,明显没有意识自己的处境,登时兴味索然,连提点都觉浪费时间。
目光转向对面,见稷夫人侧过,同原桃低声说着些什么,后十分乖觉,认真聆听不时点,显然彼此相处。
象夫人动作微顿。
她同稷伶幼年相识,熟悉对的『性』情。别看稷伶表面温和,待人如春风拂面,实质上冷心冷情,少有人能她看重。
人言王子淮和稷夫人恩爱,连枝比翼,并蒂芙蓉。象夫人只想冷笑。
王子淮如何她不敢断言,稷伶能有真心纯粹笑话。与说是夫妻恩爱,倒不如说合作愉快。
氏族婚姻概莫如是,少有人能够例外。
稷伶是这样,她也是如此。
和嫁入卿夫家门的子不同,她的丈夫是人王之子,争斗会更加激烈。以往不论,从人王醒来后表现出对王子淮的偏爱,围绕王位,双注定是死敌,不死不休。
稷氏和象氏势均力敌,依附两家的小氏族也不相上下,难轻易分出高下。
原桃嫁入王子府,瞬间打破平衡。
西原侯率兵攻占东梁国半境,拿下东都城,是风两。王子淮想要争位,有西原侯为姻亲,称上是如虎添翼。
身为西原侯的妹妹,也是连接两家的纽带,原桃一直被象夫人关注。
的消息越,象夫人越是心惊。
不愧是西原侯的妹妹,年龄虽小,心智却超出常人,『性』情沉稳果决,真要以为她如表面上软和就是错特错。
“难怪。”象夫人低声道。
难怪稷伶愿意提点她,在流言纷起的时候乐于提供保护。
不管真实目的如何,也不管背后存在少利用,只要西原侯和王子淮的合作不发生变故,原桃将会一直稷伶的保护,在王子府内安全虞。
再,她的确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姑娘。
至少表面上看是如此。
象夫人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梁夫人仍知觉,怒视原桃目不转睛。另一位侧夫人仔细观察象夫人,顺着她的视线,目光落向对面,表现不着痕迹,心中若有所思。
客人全抵达,在婢引领中入席。
中庭响起乐声,宴会主人同客人互相见礼,三礼之后落座。
守在门前的侍人拍了拍手,捧着食器的婢鱼贯而入,将各『色』菜肴呈至客人面前。
宴会严格遵照礼仪,客人享用的餐食十分讲究,餐具的数量和菜肴的种类有严格区分,室侧室不容混淆。
原桃再一次破例。
在她面前竟然有一鼎炖鹿肉。依照规矩,唯夫人才能享用。
炖肉冒着热气,肉汤有些浑浊,远不如国君府内的美食诱人。但却代表着权利地位,以及为难和陷阱。
原桃没有动筷,也没有质疑送餐的婢,而是抬看向稷夫人。后轻笑颔首,示意她需担心。主人家既然送上,她放心享用就是。
原桃扫视周围,发现众人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想兄长面临抉择会如何做,当即微微一笑,看向宴会主人的向,开口道:“鹿肉美,桃甚喜,谢夫人。”
卿夫人颔首,看似温和却十分疏离,没有任何明显的恶意,让人看不出真实情绪。
各家眷收回目光,有人不屑有人皱眉,有人叮嘱侧夫人,有机会和原桃走动,能结交最。
“这位原氏公子可不简单。”
不是王子淮侧夫人,而是原氏公子,话中深意可见一斑。
“诺!”侧夫人低声应诺,心中开始思量,究竟该如何结交原桃,既能表现出热情和诚意又能不落痕迹。
换成别的公子,家自然手段娴熟。对象是原桃,难免有几分不确定。
这位公子看似相处,实则难接近。背后又站着西原侯,想讨她未必是件容易事。
不提他,跟在她身后的婢就令众人感疼。
各家儿挑选陪嫁,媵妾婢都是貌美娇柔。这位公子特立独行,媵妾没见过,暂时不论,贴身婢各个五三粗,身形高威猛,据说能手撕牛羊,徒手掀翻军中甲士,活脱脱是走动的人形凶兽。
这样的人守在身边,安全感爆棚,原桃愿意的话,完全可以在眷之中横着走。
她不为难别人且罢,谁敢欺负她,纯粹是嫌命太长。
思及此,诸目光聚向梁夫人。
不怪众人看她,实在是她表现太过明显,对原桃的憎恶不加遮掩,偏偏又没有能力和胆量动手,俨然成了笑话。
或许可以踩着她结交原桃?
中都城氏族行事肆意,不忌惮谋略手段。眷受影响,面结交感棘手时,不介意从侧面动手,梁夫人简直是送上门的踏脚石。
概是众人的目光太过『露』骨,梁夫人终于意识情况不对,破天荒生出惧怕,本能向象夫人寻求庇护。
象夫人持盏的手一顿,即心中不愉,底帮她挡下分目光。
另一位侧夫人心中不屑,暗道一声:蠢货!
如果梁夫人真同原桃对上,即落败,象夫人也会护她。结果未战先怯,简直丢尽国公子的脸。
看梁夫人的表现,原桃端起酒盏饮下一口,心中暗道:之前的感觉没有错,这位梁氏果然不怎么聪敏。
原桃赴宴时,郅玄也在东都城外设宴,以美酒佳肴款待氏族,并下令杀牛宰羊犒赏军。
东梁国氏族也被邀请,东梁侯没有『露』面,倒是世子霸出现在宴会上,同两国氏族谈笑风生,丝毫不见尴尬和局促。遇嘲讽和轻视,照样一笑而过,表现可圈可点,不落任何把柄。
“君上,需小心此人。”羊皓深谙政治手腕,近些年有些脑不清,时常出昏招,但他看人准,尤是阴狠狡诈的小人。
“能屈能伸,遇讽不怒,笑脸相对。这样的人的确该小心。”栾会颔首道。
郅玄看向世子霸,对也恰看过来,因为饮了酒的关系,尾晕染浅红,俊雅的面容竟带上几分魅意。
郅玄笑着举盏,世子霸立即回敬,姿态毕恭毕敬,没『露』出任何破绽。
懈可击。
郅玄眯起双,将盏中果酒一饮而尽。
的确应该小心。
宴毕,氏族陆续离席。
西原国氏族返回帐,继续商讨中都城上书。打下东都城不算结束,接下来的事情更为麻烦。
东梁国氏族回城内,如同吃下一颗定心丸,终于能睡个觉。
世子霸去而复返,再次请见郅玄。
郅玄感奇怪,召他入帐,想看看对究竟是何目的。
和宴上不同,世子霸取下发冠,一青丝垂过腰际,额旁点缀珍珠,同耳上玉饰交相辉映。一身广袖青袍,腰间束玉带,带下垂落数枚玉环,行走间发出琳琅之音。
停在郅玄面前,世子霸拱手行礼。
袖摆轻动,气质飘然如仙,身姿苍劲如松。
郅玄必须承认,不管人如何,就外表而言,世子霸的确是班形秀出,少有出左右。
“世子何事?”郅玄开口,同时请世子霸落座。
世子霸上前两步,没有回答郅玄的疑问,浅笑道:“君侯,我美乎?”
听闻此言,郅玄先是一愣,随即心一沉,看向世子霸,眸中透出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