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第一百九十七章一败涂地

王子淮身在宫中, 府邸却被重重包围，甲士卒伍持兵刃对峙，气氛一片肃杀。

附近各坊大门紧闭, 门后是一双双窥伺的眼睛。

中都城氏族见多王族争权，面对眼前情况，除非明确站队，大多选择两不相帮，明哲保身。

并非众人胆小怕事, 而是涉及到王权争夺, 形势素来变幻莫测, 难以预判最后的胜利。稍有不慎，选择错误对象, 带来的后果恐难以承受。

上一刻，率兵围府的家臣还在耀武扬威，丝毫不将府令等人放在眼里。在他们眼中, 府邸众人如同笼中鸟瓮中鳖，弹指之间就将灰飞烟灭。

却不知高兴得早。

王子淮身在王宫，送信的家仆被悉数拦截, 一时间鞭长莫及。

府内女眷却非柔弱等闲之辈, 被家臣激怒，抓住空隙送出消息, 各家私兵迅速赶来, 反将子和两位王子派遣的人手包围, 使其进退不能，处境异常尴尬。

避开人王，派兵包围王子府，和公开撕破脸没有区别。

家臣知不能退更不能示弱。若是就此退去, 别说继续获得信任，恐怕一家老小都难以保命。

他们更怀有一丝侥幸，奢望稷夫人仅是虚张声势，意图以各家私兵解除围困，无意真正保护原桃。毕竟原桃身份特殊，如果生下孩子，难保不生出异，威胁到她的地位。

思及此，家臣眸光微闪，阴笑两声，无视『逼』近的甲士和私兵，命人将南幽氏族拽到车前，举起一把染血的长剑，力向前一掷。

白光划过，长剑嗡鸣，斜『插』在台阶之前。

“原桃，你还不认罪！”

家臣一声暴喝，按照预先的计划，将刺杀南幽氏族一事扣到原桃身上。口中滔滔不绝，罗织莫须有的罪状，决意坐实她的罪名，不给她任何反驳的机。

“烫面伪装身份，不想武器即是证据！”

“当街行凶，视律法如无物。”

“屡次口出轻蔑之言，蔑视王族！”

“原氏实有不臣之，子助王上诛恶，原桃，你的死期到！”

家臣恶声恶气，诋毁张口就来，恶意毫无遮掩。

面对他的污蔑和指责，原桃显得分平静，始至终没有发怒，神情也没有任何变。直至他提到原氏，开始肆意污蔑攻击郅玄，她终开口，不是为己辩解，而是冷笑一声，命令婢女道：“棠，断他一臂。”

“诺！”

婢女应声，以强弩瞄准家臣，扣动机关。

破风声来得快，没人想到原桃突然动手。家臣尚在侈侈不休，利矢陡然袭至，冷风划过身侧，紧接着右臂传来一阵剧痛。

问罪声戛然而止，家臣低头去，两指粗的弩矢贯-入右上臂，鲜血流淌，眨眼染红整只衣袖。

“啊！”

家臣剧痛发出惨叫，左手抓住伤处，试图减缓血流的速度。奈何弩矢『插』得深，力量极强，上臂的骨头都被穿透，血根本止不住。

这一幕发生得快，也过出人预料，连稷夫人都侧过头惊讶地向原桃。见她眼中有怒却不似丧失理智，当下中一定，没有开口，任由她上前半步，直面五官扭曲的子家臣。

“我乃原氏女，西原侯妹，有封土，爵比上大夫。尔不过区区家臣，子门下一走狗，胆敢我面前肆虐逞威，吠叫不休，实是胆大包天！”

原桃立台阶之上，家臣位在台阶之下，前居高临下威仪凛然，后满面狰狞，活脱脱一只狗仗人势的恶犬。

投入子门下，家臣以为身份超然，连大小诸侯都不放在眼中，视其为棋子木偶，何曾遭遇这般唾骂。脸面被撕下，直接踩在脚底，一点不留余地。苦孤诣树立的一切在此刻为乌有，『荡』然无存。

家臣脸『色』铁青，眼底爬满血丝，双眸如野兽猩红。

原桃不以为意，目光更加轻蔑，继续道：“刺杀，我不屑为之。我取人『性』命，不过探囊取物，易如反掌。若是不信，不妨试上一试，以汝之头证我之言，何如？”

话落，原桃抬起右臂。

两百甲士齐齐迈步，脚步声如同一人。

锋利的长戟从盾后探出，只需一声令下，战阵就为一部绞肉机器，将敌人屠杀殆尽。

家臣带来的私兵固然多，却多是样子货，仇杀私斗尚可，绝非百战之士的对手。

郅玄送给原桃的甲士皆为精锐，战场上能以一当。结成战阵，互相配合，在中都城杀个进出轻而易举，完不是问题。

赵颢同样大方。

鉴赵地的位置，烽火常年不休。赵颢动辄挥师草原，杀得狄戎屁滚『尿』流。他手下找不出一个酒囊饭袋，更没有偷『奸』耍滑之徒。真有这样的奇葩，不是死在战场，就是在战斗中被同，摆脱旧日习『性』，彻底变成一个勇猛的厮杀汉。

出身赵地的甲士杀『性』极重，一旦走上战场，即如凶兵出鞘，不饮血誓不罢休。

被这样一群人盯上，如同被凶兽包围，血腥气息凝固在空气中，杀气如有实质。

受伤的家臣神情剧变，目光凶狠，又隐藏一丝不可置信。

他是子家臣，身后站着子，区区一个王子侧夫人当真敢对己动手？稷夫人竟然也撒手不管，任其肆意妄为？

王子良和王子川的家臣对视一眼，中打鼓，脸『色』异常难。

今日之事是子派人相邀，两位王子犹豫不决，只能召家臣商议。

家臣分成两派，一方坚决反对，认为事不可为，无论成与不成都对家没有任何好处；另一方持认为能借机压下王子淮威望，少一个王位的竞争，是千载难逢的机。

在后来，谋是子，事后人王暴怒也有子挡着。两位王子还能趁机敲边鼓，将子彻底拉下马。一举两得的好事，何乐而不为？

经过番争论，赞同的家臣占据上风。

这才有三方共同出兵，将王子淮府邸团团包围，公然撕破脸。

他们如愿使得原桃『露』面，也试图将罪名咬死，不料对方的反应却和预想中不同，甚至是南辕北辙。

原桃没有针对罪名辩解，让家臣准备好的话尽数落空。

她完不按牌理出牌，和她的兄长一样，能动手绝不废话，实际行动演绎什么是视若蝼蚁，什么是实力碾压，什么是大氏族的豪横。一言一行不脱氏族典范，却又强硬得超出想象，令人不敢置信。

受到震惊的不只是家臣，还有随同出府的妾夫人。

和稷夫人不同，她们和原桃接触不多，虽然同在王子府，却规矩和『性』情使然，很少有碰面的机。

在印象中，原桃『性』情柔和，与人为善。不惹到她面前，极少倚仗家世欺凌他人。

先前有传闻，言她在城冲破氏族车驾，还曾和子侧夫人发生冲突，人也未放在上。只以为是对方动挑衅，原桃身为西原侯妹，不得已而为之。

换成她们任何一人，关乎到家族的颜面和名声，也做出同样选择。

今日则不然。

面对子的家臣，原桃没有任何迟疑，直接下令动手，丝毫不担招来何后果。

她对上的不是任何一家氏族，是子，极可能是未来的人王！

纵然妾夫人们早有准备，知事情不可能善，也让家族派出私兵，相当同子一方正式交恶，可如此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一声令下直接动手，还是令她们大受震撼。

扪问，她们是否能够做到？

四人交换眼神，目光转向原桃，又向明显有庇护之意的稷夫人，不由暗道：难怪夫人喜欢她，她们委实不及。

从猎人到猎物，从布局到局中人，不过转瞬之间。

对战数倍己的敌人，两百甲士整为零，大阵分成数个小阵，持盾的甲士仍在最前，其后是长戟，戟后是圆盾和长刀。弓手和弩手位队伍中央，瞅准时机，箭矢如雨飞出，罩向家臣带来的私兵。

破风声接连不断，在私兵的惨叫声中，甲士伴随着箭雨冲锋，直扑家臣的战车。

挡路的私兵么被大盾撞飞，么被长戟挑开。落地之后侥幸未死，也被后来的甲士补刀，口中喷出鲜血，挣扎片刻气绝身亡。

中都城地位超然，人王多年未下伐国令，王族私兵极少上过战场，对上百战甲士，别说取胜，完是被压着打，毫无还手之力。

两百甲士如虎入羊群，开启一场单方面的屠戮。杀敌如砍瓜切菜，轻松到让他们感觉荒谬。

这就是子和王子的私兵？

怎如此之弱？

就算是草原狄戎，生死关头也拼死一搏。眼前这群人倒好，阵亡不到三分之一，竟然勇气尽丧，放下兵器跪地求饶？

甲士不觉半分得意，反而火冒三丈，怒其不争，愤其懦弱。

这就是中都城？

这就是王室？

这就是君上入贡之地？

简直匪夷所思，荒唐之极！

根本无需各家私兵相助，两百甲士冲上去后，战斗呈现一面倒。家臣带来的私兵不堪一击，最后竟有半数人丢掉武器，趴伏在地乞求活命。

甲士们没有停止杀戮。

原桃一刻不下令，他们就一刻不停手。

终，原桃抬起左臂，甲长立刻敲响盾牌。

甲士们不再理丧胆的私兵，陆续越过他们，抓下在战车上怒吼的家臣，如拖犬彘一般将他们拖到台阶前，力摔到地上。

子的家臣费力抬起头，眼前是一柄斜『插』在地的青铜剑，正是他先前掷出。

原桃仍是居高临下，立台阶之上，袖摆纤尘不染；他却已跌落在地，满身鲜血，谋划部落空，就此一败涂地。

原桃，西原侯，原氏。

家臣忽然大笑，形容疯癫，声音尖锐刺耳，似鬼哭狼嚎。

笑声过后，家臣奋力挣脱钳制，猛然向前一扑。

裂帛声中，血如泉涌。

家臣扑倒在地，脖颈被剑刃划开，当场气绝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