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第二百一十三章偿还

“押下去。”

北安侯站在门外, 满面冷『色』，目光森然。

侍人进到室内，堵住布湘嘴, 强行将她拖了下去。

事关大幽氏，北安侯不随意处置。等赵颢和世子瑒从南地归来，审清当年全部细节，查明所有涉及之人，才给布湘刑, 送她去黄泉路。

布湘被拖下去时, 满脸惊恐, 手脚冰凉。

她敢威胁小幽氏，敢和小幽氏虚张声势, 不敢北安侯使半点心机。她清楚知道这个男人有可怕。

当年大幽氏被毒杀，医查不出病因，然找不出凶手。

北安侯怒之下血洗国君府, 连妾夫人都被杀两个。她虽没在这次动手，但在之前谋害过大幽氏，在国君怒火中被并清算。

布湘侥幸活得『性』命, 连续半个月在噩梦中惊醒。

那以, 她再不敢世子瑒和公子颢动半点心思，而是尽己所能表现得忠诚, 隐藏起真面目, 以免被北安侯怀疑。

今日噩梦重现, 布湘甚至不敢挣扎，像具破败布偶被侍人拖走。因恐惧太甚，整个人抖如筛糠。

脚步声逐渐远去，侍人守在走廊, 室内仅剩北安侯和小幽氏两人。

小幽氏本该畏惧，本该和布湘样惊恐万状，心情奇异地平静。她正身而坐，仰视魁伟君侯，眸底掀起微澜，很快又归于虚无。

“君上，我有罪。”

无需北安侯询问，小幽氏痛快承认己罪过，将当面目睹切和盘托出，不漏任何细节。

二十年，她以为记忆变得模糊，不仍无比清晰，清晰得仿佛发生在眼前。

陌生情感涌出，如浓雾扩散，迅速笼罩住全身。

小幽氏攥紧手指，用力到在掌心留下红痕。

愧疚。

她清楚意识到愧疚之情从未曾远离，也永远不消失。从她背叛亲情违背良心，隐瞒下布湘所作所为，就始终被愧疚感缠缚笼罩。

年复年，无法面真实情感，小幽氏逐渐走上另个极端。

她变得尖酸刻薄，变得不可理喻，她甚至过年幼世子瑒和赵颢下毒。名义上是为了公子瑫，真实原因为何只有她己才清楚。

午夜梦回，年少情景出现在脑海。

年幼她被大姊抱在怀里，面容模糊父亲站在旁，还有同样年少兄，笑声萦绕在耳畔，沉浸在虚幻快乐中，她根本不醒来。

睁开双眼，她就回到冰冷国君府，面己做过切，清醒意识到她曾犯下无可饶恕罪行。

悔吗？

确。

小幽氏惨笑声。

事情已经发生，她在年轻时做出选择，已经无法回。

她直在欺骗世人，更在欺骗己。她背叛血亲，忘父亲和母亲谆谆教诲，她做切都令亲痛仇快！

难怪兄不再视她为亲人。

她嫁入北安国，同南幽氏族沆瀣气，她就不配为幽氏女！

冰冷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小幽氏毫无所觉。

咸涩流入口中，视线被模糊，她仍深陷回忆，被压在心底年情感缠绕，整个人坠落深渊，不断下陷，找不到任何出路。

北安侯看着她，表情始至终没有变。仿佛面前不是为他生儿育女妻子，而是个彻彻尾陌生人。

记忆戛然而止，停顿在大幽氏去世当日，小幽氏抬手抹去眼泪，迎上北安侯森然目光，凄楚笑，双手交叠在额前，深深俯身下拜。

“君上，我有罪，然瑫和兰不知此事，还请君上开恩。”

小幽氏比任何人都清楚世子瑒地位。即使世子瑒发生意外，接替他也是公子颢。从最开始，公子瑫就没有任何机。

二十年谋划挣扎，不过是场空。

事到如今，镜花水月破碎，梦也该醒了。

小幽氏承认罪过，道出己知道切，只为能保住己双儿女。她知道机渺茫，可如果不试试，连最微小可能都不存在。

“君上，我愿偿命。”

小幽氏十分平静。

她坦诚面己，亡也就没了惧怕。

北安侯单手负在背，另手按住佩剑，只要稍稍用力，王赐剑出鞘，小幽氏就血溅当场。

久沉默之，北安侯打破寂静：“夏末，大军归国。”

小幽氏闭上双眼，心知己做了。

北安侯给了她期限，意味着不追究公子瑫和女公子兰。于她而言，这已经是最好结果。

“谢君上。”

小幽氏再次俯身，诚心诚意，心甘情愿。

北安侯转身离开，直至房门合拢，没有再看她眼。

屋内光线逐渐昏暗，侍人婢女未得召唤不敢入内。

小幽氏维持同样姿势，仿佛忘记时间流逝。直到手脚发麻，再也稳不住，她才侧身瘫倒在地。

“夫人？”听到声响，侍人就要推开房门。

“不要进来。”小幽氏躺在地上，呆滞地望着屋顶。抛弃氏族礼仪，她只留住这刻冷静和孤寂。

侍人不敢再动，也没有再发出声音。

小幽氏又次陷入回忆，这次时间更久。

幕幕画面在她眼前流淌，垂髫孩童总是有无尽快乐，哪怕是在压抑国君府，有父亲和姊爱护，留下也是美好。

豆蔻少女诸心事，她也曾爱慕俊美公子，可惜终是黄粱梦。

碧玉年华出嫁，嫁给己姐夫。

坐在片赤红中，她没有半分成婚喜悦。

空红烛，不见北安侯身影，心中充斥愧疚和惶恐，似陷入熊熊烈火，在焦灼中煎熬整夜。

小幽氏无比清醒地意识到，她从不曾爱慕己丈夫。于北安侯，她感到是畏惧和冷漠。成婚年，虚假情意全出大幽氏嫉妒。

她斥责布湘狼心狗肺，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黑暗中，小幽氏缓缓坐起身，衣袖摩擦发出沙沙声响，在空旷室内显得格外刺耳。

“来人。”小幽氏开口，声音沙哑。

从今日起，她将亲手熬汤。每日碗，直至世子瑒和公子颢归来。

当年大姊遭受痛苦，她也亲身体验。

这是她罪，她理应承受。

至于布湘……

小幽氏无声笑了，双眸湛亮，笑意阴冷。

婢女移来青铜灯，在灯下见此幕，不由得脊背发凉，顿觉『毛』骨悚然。

隔日，天未大亮，队飞骑驰出北都城，携北安侯亲笔书信，日夜兼程奔赴南幽国。

飞骑离开不久，国君府内传出小幽氏重病消息。

公子瑫远在细地且沉疴在身，有时还陷入昏『迷』，漠夫人代他处理政务，每日忙得不可开交。夫妻俩无法亲前来，只能派遣家臣送来好『药』。

女公子兰已经出嫁，嫁是北都城大氏族。夫妻俩相敬如宾，日子算是过得不错。

听到小幽氏重病，安兰立即前来探望。

当着女儿面，小幽氏谈笑若，脸『色』微有些苍白，丝毫不见病入膏肓模样。等到安兰离开，她再也坚持不住，猛烈咳嗽数声，口中呕出鲜血。

抓着染红绢帕，小幽氏眸光幽暗，吩咐侍人道：“我服热汤，每日给布湘送去半盏。她不肯服，直接灌下去。”

“诺！”

小幽氏言行都被报知北安侯。

得知她给布湘送汤，北安侯没有阻拦。布湘疯狂挣扎时，看守她人还帮上把，确保热汤不漏滴，全部灌入她口中。

热汤里毒-『药』『性』极强，虽和毒杀大幽氏不同，样能让人痛苦万分。

小幽氏心求，每日服剂量有数。送给布湘『药』量减半，不让她，只让她痛苦，每日身陷炼狱，晕过去都是奢望。

北安侯书信送达南都城，赵颢和世子瑒正准备动身。

兄弟俩商量之，决留支军队驻守南都城，再由先豹等人和残存南幽氏族共理朝政，保证国内政务和军务正常运转。

在此期间，赵颢和世子瑒各率军队清扫南蛮，同时威慑周边各国，以防有人趁『乱』生事。

以上安排只是权宜之计。

等中都城旨意下达，南幽侯正式禅位，割韭菜安排就提上日程。在那之前，为麻痹目标，切以稳为上。

于赵颢打算，南幽氏族尚无觉察。

鉴于南幽侯行为越来越不受控制，他态度急转，从万般抵触发展到希望赵颢早日接受爵位。

赵颢有杀神之名，好歹不滥杀。即使用刀在城内过筛子，也讲究律法和证据。

南幽侯则不然。被压抑几十年，朝翻身，彻底放飞我。他太了解氏族手段，也根本不在乎名声。在他面前，氏族狡猾毫无用处。

他决心为赵颢扫平道路，旦瞅准目标，甭管有没有证据，直接提刀上门，杀得血流成河。

南幽侯疯狂让氏族胆寒。走投无路之下，他竟中都城生出怨恨。若非中都城迟迟不下旨意，他也不用时时刻刻面个疯子，日日提心吊胆！

更要命是，北安侯书信送到，世子瑒和赵颢竟打算提前动身。

到两人走，南幽侯恐变本加厉，氏族不寒而栗，中都城恨意疯。

为能保命，氏族主动求见赵颢，拿出大量和人王共谋证据。

证据确凿，还有人王印章，无可辩驳。旦公之于天下，王族尊严扫地，被天下诸侯共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