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第二百二十七章入城
宗人没有难太久, 也没落得抱头撞墙。消息传入王宫,侍人飞奔传旨,开都城四面城门, 迎四位诸侯入城。
与此同时,太子淮驾王车出迎,仪仗设礼乐,出宫前即奏响,象征对四大诸侯的重视和礼遇。如此尊荣, 未有其他诸侯能够比肩。
礼乐声, 气氛不断推高, 都城内人声鼎沸。
卒伍迅速就位,利落扛起门轴。
奴隶喊着号子, 双腿力蹬,手臂和肩背肌肉隆起,合力转动木盘, 缠紧手臂粗的绞索。
木盘延伸出三米长的木杆,每根都需双臂合抱。木头表面凹凸不平,雕刻猛兽飞禽图腾。边缘处有暗『色』痕迹, 似凝固的血痕。
都城战火熄灭, 战斗的痕迹无法部抹去。
时至今日,城内氏族坊仍未竣工, 接近一般的建筑需要重建。人坊也未部修复, 新起的建筑同旧屋隔街相望, 不同的建筑材料和坊墙颜『色』使新旧之间泾渭分明。
绞索牵引,发出阵阵吱嘎声响。
城门的吊桥放下,砰一声砸过护城河。
尘土飞扬,厚重的城门缓慢开启。
郅玄四人接到旨意, 彼此致意分开,由侍人引路,分别前往不同的城门。
初秋的风卷过,带着粟麦的清香。
绘有图腾的旗帜在风飘扬,猎猎响。
四甲士副武装,在行进间列阵。部昂首挺胸,雄姿英发。
阵前战马长嘶,鼓角齐鸣,虎跃龙骧。
鼓角声传入城内,压下礼乐钟磬,浩『荡』如九天玄音。
都城有四座城门,其三座常年关闭,仅留一门出入。
今日四门俱开,专迎接四位诸侯。
此等荣耀前无古人,城民震撼不提,先一步抵达的君们得知消息,也纷纷走出下榻处,摆出仪仗,共迎四大诸侯。
鼓角声告一段落,礼乐声仍在继续。
细听会发现乐声不只源于城内,城外同有音律相和。
长啸声忽起,震动耳鼓,如锐器劈断硬木,又似刀锋裂开绢帛。
众人凝静听,长啸声从四面传,连续不断,音调高低起伏,在碰撞逐渐变得和-谐。
大开的城门处,十多名披发赤足的巫逐一现身,手持骨器和青铜器,一边腾挪跳跃一边高声祝祷。
巫的装束大同小异,身上的图腾和脸上的巫文有大区别,颜『色』和形状彰显各『色』,显得截然不同。
西原尚黑,北安慕红,东梁好青,南幽多彩。
四的巫竞赛一般,声音不断拔高,踏足的动越越疾,越越重。每一步踏下皆伴着念诵和长啸,手的骨器和青铜器随之摆动,诡异且秘,仿佛在沟通祖灵,祭祀先民。
在某一时刻,四的巫同时停止动,从腰间拔-出匕首,雪亮的刀身浮动寒光,森冷慑人。
“祭!”
相同的祭词响起,巫们反转手腕,将刀刃对准额头,猛然向下一压。
刀口平整,起初是一条细线,其有鲜血渗出。红『色』越越多,逐渐蔓延前额。血丝描摹着巫脸上的纹路,扩散开,迅速覆满整个脸颊,遮挡住巫的视线。
“祭!”
巫再次高吼,十多人的动出奇一致。
青铜器、骨器和匕首平举向天,未有牺牲,便自身鲜血献,祭奠历代先王。
庄重的仪式之,礼乐声骤然拔高,如河面冰破,巨石入水,掀起阵阵惊涛骇浪。
绘有图腾的旗帜穿过城门,遮天蔽日。
旗下是骏马牵引的战车。
遵照礼制,诸侯战车六马牵引,车身精雕细刻,华盖四角垂挂珍珠彩宝,前行时随车厢摇曳,叮咚响,绚烂夺目。
战车是雄壮的甲士,高大威武,目光如电。
长戟如林,铠甲似墨,腰间佩有长剑,臂甲镶嵌圆盾,这是西原侯所部。
戈矛在手,甲胄之『色』如同烈火,背负一面盾,骑兵多过步卒,此乃北安侯麾下。
同是遍身赤甲,但在盔上簪一枚彩羽,长戟刀剑俱,骑兵列阵,此南幽侯手下强军。因登位时日不长,赵颢军未及换装,仍带有鲜明的北安标记,着实引人注目。
相比前三的浓墨重彩,东梁侯的队伍宛如一股清流。军上下青主,『色』彩鲜亮,不似玄赤予人强大压力,恍如如云落,小清新般闯入众人眼帘。
四部战车相向而行,目的在城池央。
该处立起一面大纛,象征太子淮,新一任天下共主。
大纛下是队列整齐的王族私兵。
经历一场血战,王族私兵不再如之前孱弱。虽不及四大诸侯甲士精锐,好歹能拿得出手,不再是一触即溃的子货。
太子淮身着衮服,腰佩宝剑,立在战车之上。因尚未举行仪式,他不能戴冕冠,仅能佩雕有王族的图腾玉冠。
各『色』乐器设在队伍左右,乐人着白『色』长袍,腰间系革带,奏出一曲又一曲古恢弘之音。
城内万人空巷,道路两旁挨山塞海,拥挤得水泄不通。
迥异于之前的喧闹,诸侯车驾过时,人群仿佛落下休止符,陷入一片寂静。
望着战车上的四位君,激动和敬畏充斥胸腔,震撼之情无言表。声音压在喉咙里,嗓子眼一阵阵干涩,连短促的单音都难发出。
都城民对北安侯并不陌生。
北安侯在位二十余年,期间曾数次驾临都城。每次时,街道两旁人山人海,大部分都人都曾见识过他的风采。
城民的目光多集在郅玄三人身上。
尤其是西原侯,过于年轻,过于俊秀,战功彪炳,闻达天下。任何美好的词汇都不吝于在他的身上。
每隔一段时间,城内就会有关于西原侯的传闻出现。
传说他得天眷顾,行路途有大鱼跃水而出,直落车前;
传说他天赋通,能招雷电;
传说他智计过人,武功盖世,打得草原狄戎抱头鼠窜。一战下东梁半境,迫使老东梁侯羞愤而死,新任东梁侯低头让土只求和休战。
还有甚,言他两面三刀,蛮横跋扈,上书『逼』迫人王,有不臣之心。当然,这类传言仅限于私下,无人敢公开宣扬。否则郅玄不动手,了颜面,王族也不会轻饶。
最人称道的是西原侯的生财之道。
自从郅玄登上君位,内外商路大开,新奇商品层出不穷。如果酒、丸『药』等流通上层氏族,求购众,出售寥寥,常常是新货刚到就被抢购一空,在各都是有价无市。
据闻太子淮和西原侯有贸易往,做的就是果酒和丸『药』生意。数次贸易之,赚到的堪称天文数字。最重要的是,通过这类稀缺货物,太子淮没少招揽人心,争取到不少拥趸。
关于西原侯的种种传闻,向都人津津乐道。
即使郅玄未在都城『露』面,城内也不缺少他的传说。这种异乎寻常的存在感,郅玄敢称第二,无人敢言第一。
传闻经久不衰,旧的未去新的又,年轻的西原侯蒙上一层秘的面纱。都人对他的好奇愈发强烈,心心念念想要见他一面。
如今心愿达,震撼非同凡响,只觉见面远胜闻名。
在世人的观念,西原侯的文治武功,当是一个顶天立身躯昂藏的伟丈夫。最接近的形象,需得臂膀似铁,脊背如山,腰大十围,声如洪钟,饭斗量。
郅玄的外表和想象完不同。
玄『色』衮服包裹下,青年修长挺拔。玉带勒住劲瘦腰身,王赐剑悬于带上。竹般雅致,玉般温润,霞般俊秀,尽显君侯尊贵。
战车经过处,众人无不瞪大双眼,屏息凝,唯恐错过一瞬。
直至战车行远,目光只及背影,智才回笼。互相对视一眼,深深呼出一口气,激动难抑制。
西原侯贵如瑚琏,北斗之尊。莫言天下诸侯,太子淮不及也。
城民们心生慨叹,沉浸于君侯尊贵之,尚未意识到在都城内,人王治下,一之君比北斗是何等大逆不道。
郅玄过处,众人陷入震撼,久久不能回。
赵颢经过的长街,城民则噤若寒蝉,别说动一动,连大声呼吸都不敢。
在众人眼,这位新任南幽君容貌过人,美得近乎妖异。通身气质冰冷,煞气弥漫,常使人忽略艳『色』,只余刀锋般的森冷。凡其目光所及,仿佛有利刃悬在颈上,令人脊背生寒。
不愧是让狄戎闻风丧胆的杀!
不愧是一战下南幽,令南幽氏族畏惧如虎的煞星!
有郅玄和赵颢做对比,东梁侯被衬托得分外和气。
这并非说梁霸有多么平易近人。只是同郅玄和赵颢相比,他一无传说加身,二无煞气笼罩,长着一张相当具有『迷』『惑』『性』的脸,在都人眼简直就是和善的代名词。
不过和善归和善,都人提起东梁侯,不免想到之前的那场战,纷纷摇头叹息:比起西原侯,东梁侯武功太弱。
殊不知,被郅玄揍得没脾气的东梁军队,正漫山遍野追剿东夷,获取大片土,抓获万计的奴隶。
这的战斗力压根和弱不沾边。
遇到西原军队,才会落下弱军的名声。对手换王族私兵,在都城杀个几进几出不在话下,完不是问题。
万众瞩目,四部战车穿过长街,距大纛越越近。
太子淮站在车上,第一眼望见迎面而的郅玄,想起两人初见,记忆闪过脑海,顿生恍如隔世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