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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祸心

南瑾言经过悉心的调养,身体渐渐好了起来,听说生病期间皇上日日夜夜的挂念着他,今天太医刚说他可以出门活动了,就首先去了宣正殿。

南萧坐在御书房的椅榻上批阅着奏折,不一会儿感觉有些乏了,斜倚在椅榻就眯着了,公公悄无声息的退出了御书房,站在门口侯着。

“老奴见过三殿下……”公公忙拉着南瑾言走到一边,小声说:“皇上歇下了,殿下可是有什么急事?”

南瑾言伸长脖子往御书房里瞧了瞧,“不是什么急事,就是身体好了,特来感谢父皇。”

“要不殿下改……”公公话还没说全,就听见南萧喊他,公公赶紧小跑进去,“陛下,三殿下在殿外求见。”

南萧从榻上坐起来,清了下嗓,公公赶紧把茶碗端给他,“瑾言来了?”话音落,端着茶呷了一口。

“是,在外面侯着呢……”公公接过茶碗,放在一边,蹲下为南萧穿上龙靴。

南萧肃然危坐,“传吧……”

“嗻!”公公一路小碎步急跑至门外,恭敬的拱手,“殿下,陛下传您进去。”

南瑾言蹦蹦跳跳的来到南萧面前,跪下叩首,“儿臣今日是专门来感谢父皇的。”

“起来说话。”南萧抖了一下龙袍的衣衽,心里十分欣慰,“哦?感谢朕什么?”

“感谢父皇近日来为儿臣的身体担忧操劳。”南瑾言特别乖巧,抬眼一瞥发现南萧精神交瘁,再看看榻上小几,堆满了奏折,他觉得当皇帝也没什么好玩的,过的一点儿都不潇洒。

“你我本是父子,朕自是挂心于你的。”南萧说的语重情深,“心意朕明白了,今日来可还有别的事?”

经南萧这么一问,南瑾言的脑子里蓦然想到了林妙音,好久没见她了,干脆借父皇之口召她进宫来,“儿臣确有一事。”

“何事?”南萧坐在榻边,缓缓闭上眼睛,洗耳恭听。

“儿臣想邀请妙静医官母女进宫,亲自感谢她们。”南瑾言很紧张,因为他不确定南萧会不会答应。

“准!”南萧一听,邀请妙静?他正愁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再见见她,这下,可以打着南瑾言的名义,名正言顺的召她入宫来了,心里暗喜,“此次,若非妙静医官相助,你小命恐怕休矣,是该好好感谢才是。”

“是!儿臣遵旨!”南瑾言想,既然让林妙音进宫,那得多留她一会儿,于是弱弱的问:“不知儿臣可否办一场宴会,聊表心意?”

“甚好!”南萧挥挥手,“去吧,速速去办。”

真是没有白疼南瑾言一场,说话做事深得南萧的心,其实他并不知道南萧心里想要什么,也没刻意费心去猜过,他只是做了自己心里所想之事罢了,只是偏巧那也是南萧所愿。

而太子从未有过这样的运气,即使他谨小慎微,即使他比南瑾言努力一万倍,也没能得到南萧满满的宠爱,这世上的事有时候就是这么气人,你花尽所有精力去争取的,别人不经意间就都拥有了。

南瑾言从御书房出来,抬头凝望着天空,许久……他记得季蓉姑姑说过,林妙音有可能是要成为太子妃的,太子哥哥处处有皇后护着,真好……

看南瑾言出了御书房,公公走近南萧,俯身,小声问道:“陛下打算让三殿下的宴请办于何处?”

“就在御花园的凝安殿里办吧,这也算家宴。”南萧说这话的时候,瞄了公公一眼,见公公脸上表情有些惊讶,可他是帝王,不容置疑,“去传旨吧,邀请妙静医官母女三日后进宫赴宴。”

“嗻!”公公领了旨,立刻着人去林府宣了皇上口谕。

父皇答应了他,南瑾言心里特别高兴,可是一想到……又有些开心不起来。他顺手从宣正殿外的花园里拾起一根树枝,敲敲打打的一路磨磨唧唧的向皇后寝宫走去。

消息传的很快,南瑾言还没进门,皇后已经知道了皇上要为三皇子在凝安殿摆宴的事,心里极为不快。

这宫里谁都知道,凝安殿是御花园的主殿,富丽堂皇,宽敞明亮,能容纳百人,四周依山傍水,一般都是重要的佳节或是特殊的日子才会将宴会办于此处,就连太子每年的生辰都未能在此举办。

皇后手里举着三炷香,跪在菩萨面前拜了拜,转手把香递给季蓉姑姑,深深的吸了口气,“季蓉,你说,这是不是摆明了要给本宫难堪?”

季蓉姑姑接过香,麻利的插进香炉,转手将皇后扶起,“怎么会,陛下定不会有意为难娘娘。”

“那他这是什么意思?本宫一直想在凝安殿为太子好好办次生辰,每年都让在东宫里办,这南瑾言一句话,就进了御花园?”皇后愤愤不平。

“依奴婢看,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若只是三殿下的意思,怕也不至于如此隆重。”季蓉姑姑把皇后扶上椅榻,蹲下为她脱去鞋子,轻柔的把皇后的脚顺于榻上。

皇后身体向后斜斜的靠着,一只手撑着头,面容无精打采,“那,依你之见,如何看此事?”

“这宴会,怕是……”季蓉姑姑凑到皇后耳边耳语道:“怕是陛下自己想办,多半是想见见那妙静。”

“哦?”皇后突然精神一振,想了想平日里南萧见到妙静时的情景,觉得季蓉姑姑说的指不定还真是那样,“有理……本宫瞧着皇上每次看妙静的眼神都带着爱怜,莫非?”

季蓉姑姑又小声说道:“娘娘不如借此机会,做个顺水人情?”

“顺水人情?”皇后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去,把柜子里的‘宝贝’给本宫拿来。”

季蓉姑姑进了内室,打开皇后放置贴身衣物的柜子,把手伸到最深处,摸了半天,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红色的陶瓷瓶子,瓶身上还画着妖艳的牡丹。

是了,皇后说的“宝贝”就是这个,这瓶子里装的不是别的东西,是能让人瞬间醉生梦死的“仙药”,皇后看着瓶子,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南萧时的情景。

那时的南萧还只是太子,当年皇后的家族在朝中不得势,她父亲的仕途步履维艰。

听说元宵节要举办家宴,她就让人偷偷弄来了“仙药”,本是打算用在先皇身上的,可谁曾想,她在宫宴上对南萧一见倾心。

宫宴过半,见南萧喝醉了,起身离席,她便一路尾随,半路截下了宫女手中的羹汤,将“仙药”放入其中,哄着迷迷糊糊的南萧饮下,那一夜,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第二日,两人在一阵嘈杂声中醒来,先皇知道木已成舟,便下诏将她赐婚于当年的太子南萧,从此家族势力渐增,父亲在朝中如鱼得水。

她与南萧相敬如“冰”,直到第二年春天,太子降生,念她为南家开枝散叶,而南萧也并非寡情之人,他们俩之间的关系才开始有了转变,只是这么多年以来,南萧一直对她不冷不热。

皇后紧紧的握着手中的瓶子,那红刺痛了她的眼睛,没想到多年以后还会用到它,不同的是,这一次,她要用这“仙药”将别的女人送上南萧的龙床。

南瑾言快走到皇后寝宫的时候,天上开始飞起雨点来,他扔了棍子,赶紧跑回了偏殿,闷雷滚滚,南瑾言看看天,“要下雨了……”

……

不一会儿,雨越下越大,时不时还响起几声闷雷,雨水顺着妙林居的屋檐淅淅沥沥的落下来,把檐下的花瓣打落了一地。

天气不好,林嵩今天早早就从军营回来了,妙静正坐在屋里看书,房门突然开了,林嵩将手里的油纸伞抖了抖,立在门外的墙边,屋外雨声哗哗……

“回来了?”妙静倒了杯热茶,端去给林嵩,“喝了,小心受凉。”

林嵩接过茶一口气喝完,将杯子递回妙静手中,“夫人是医官,我可不怕受凉。”然后转身轻轻带上屋门。

雨声好像被挡在了外面,屋里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不少,妙静重又在桌边坐下,拿起手里的书。

林嵩拿起担在架子上的抹布,将他插在架子里的方天画戟仔细的擦着,这可是他出生入死的“老朋友”啊。

妙静看着林嵩那认真又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禁用书掩嘴“噗嗤”一笑,“我们家女儿叫林妙音,儿子叫林画戟……”

“林画戟是何人?”林嵩脸色一惊,“这……夫人莫非是……”他扔下抹布朝着妙静急步而去,用手摸着她的肚子,欣喜的问:“有了?”

妙静哈哈大笑起来,用书敲了林嵩一下,“傻瓜,我说的是……”用手指指方天画戟,“喏,你那宝贝……”

“哈哈……那必须的,为夫的命可都是它救的!”说着起身把方天画戟从架子里拔出,挥舞了一下,“怎么样?”骄傲的看着妙静。

“嗯……不错,不亏是林大将军,英姿飒爽!”妙静连声赞叹。

林嵩把方天画戟插回去,走到妙静身边,将她一把抱起,“让你体会一下为夫的雄风!”

正打算往寝室走,管家敲了敲房门,“将军,夫人,宫里来人了,传来皇上口谕。”

林嵩慌忙放下妙静,打开房门,屋外的雨下的更大了,老管家虽是撑伞来的,但衣摆还是被雨水沾湿了。

“什么口谕?”林嵩大声问,外面雨声又伴着雷声,妙静在屋里都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老管家一字一句高声说道:“传皇上口谕,三日后邀请夫人和小姐进宫赴宴,说是三殿下要答谢夫人的救命之恩!”

“知道啦!还有别的事吗?”林嵩问。

老管家拱手:“打扰将军和夫人了,老奴告退。”

林嵩进屋,关上房门,面色有些凝重。

“怎么了?可是军中出了什么事?”妙静关切的问。

“不是,是皇上邀请你和音儿三日后进宫,赴宴。”林嵩眉头一皱,忧心忡忡。

妙静松了口气,“赴宴而已,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夫君怎一脸担忧?”

“这是三殿下的宴。”林嵩与妙静相视,心里有些忐忑。

皇上宠爱三殿下天下皆知,可是,妙静是皇后的御用医官,多年以来深受皇后恩泽,林府上下都感恩戴德,唯太子马首是瞻。

也不知道这宴会是三皇子自己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去了会不会引皇后娘娘不悦?林嵩隐隐有些担心。

“要不,妾身称病不去罢了……”妙静瞬间明白林嵩所忧之事。

林嵩叹气,“那怎么行,陛下都传了口谕,这,非去不可,否则就是抗旨。”

妙静想了想,“要不?先去见见皇后?知会一声,免得误会。”

“嗯!这倒是个办法。”林嵩对着妙静拱手:“夫人聪慧!”

“那就准备些薄礼,正好下月是中秋,提前去探望一下皇后娘娘,免得人多口杂。”妙静说着就把宫牌取了来,“明日我就递牌子进去。”

“甚好!”嘴上这么说,林嵩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不安,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何,会不会是因为今日下雨的缘故……

第二天一大早,妙静就命人往宫里递了牌子,又差人出去买了些皇后爱吃的点心,一切准备就绪,等着皇后娘娘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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