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第一四零章：打谱
苻峻才走入外室，一股香气透鼻，味道独特，他竟未闻出是什么香。
内室门虚掩着，内室明亮，外室昏暗，门缝一道光打在外室地面形成一片光毡。
苻峻不禁放轻了脚步，害怕惊扰了内室的人，他自己也不知为何会这样，是因为这静谧的小院？这居家的环境？更或是因为她旺星的身份？
想像着门内是什么样的光景，那份期待，许久前才有过，令苻峻感到陌生。
他无声的轻步走到门前，透过门缝看去。
在门前，香味更加真切，微凉沁心的沉香味，混着一股子药香，独特令人印象深刻，此生往后的岁月中，再闻到这个味道，苻峻都会想起豆蔻。
内室中仅有豆蔻一人，屋中三处烛光，照着床前、茶桌、暖榻，豆蔻就盘腿坐在软榻上。
从门缝的角度，只能看到豆蔻的侧背部，还有一些些侧脸。
豆蔻着白色亵衣，身体纤瘦，头发自然放下，丰盈的头发如斗篷覆盖了她整下背部，随着打棋谱的动作，身子微动，身形纤瘦，。
那灯光映着的耳朵半透明的透着光，在那漆黑的头发对比下，让人期待着那小脸是什么样的容貌。
这份不同寻常的偷看，令苻峻觉得刺激不已，令他产生久违的心跳加快感觉。
苻峻享受着这份美好，担心相见反倒不如此刻美好，选择在那静静的看着，没有任何动作，置身这令人清醒而放松的香气中，心随着豆蔻下子的清脆微响慢慢的舒缓下来，觉得不错。
正在他最放松、毫无防备的欣赏时，豆蔻突然回头看向了门口。
苻峻瞬间产生了一种心慌的感觉，如同作了什么坏事被人当场逮到一般的心虚，心跳更加速了。
豆蔻看到门缝中一张男人的脸微惊了一下，全身轻抖，怔怔的盯着他看。
经冬不见阳光，经历大病，豆蔻脸色异乎常人的白晰，在光照下似半透明的凝脂；清清冷冷的表情，光亮沉静若水银的双眸，眼神就如他记忆中她的样子，带着探求、些许的锐利，准确的投射向他，烛光印在她的眸中，像两簇在眼中跳动的火苗。
苻峻含笑的对上豆蔻的眼睛，一绺发丝滑过她的耳畔，落在了凝白的脸上。
豆蔻认出了他，马上别过脸去，微抖的双手紧张的互握，脑中思绪万千却无一个是有效有用的。
豆蔻深吸了口气，强压自己的情绪，为自己找个事分散注意力，抬手执子继续打棋谱。
豆蔻的冷漠令苻峻心中疑惑，她没认出我是皇上？
豆蔻清丽的面容，从容的表情，加上苻峻以为她没认出自己，心中竟生出几分唐突的欣喜。
已经被豆蔻看到，苻峻自然是不能再在那站着偷看了，挺直身体坦然的打开门抬步走了进去，轻轻的虚掩上门，将内室一片光明囚禁在内室。
苻峻眼睛一直盯着豆蔻缓缓的走近，她下棋的动作舒缓轻柔，认真而投入，仿若身外一切都不关心，只有这一局棋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
桌上仅有一棋盘，并无棋书，焚着卧香，边上摆着透气的小口大肚陶器，插着不知明的青翠绿植，衬着白纸糊的窗户上画着桃花，相映成趣，很是别致。
苻峻站在暖榻侧俯视着棋盘，豆蔻不敢抬头，不敢乱动，甚至于连呼吸都不敢出大气，唯有自顾自的打着棋谱。
苻峻认出了，是《棋经七要》第四谱。
《棋经七要》苻峻学棋时研究得较深的一本棋书，太傅常说棋道乃统率之道，他特别努力学习过。
《棋经七要》七谱苻峻心中皆识记，心中小小得意，盘腿在豆蔻对面坐下。
豆蔻疑惑的抬眼看了他一眼，迅速垂睑，拿起一粒黑子放在棋盘上，苻峻取一白子放在了棋谱对应的位置。
苻峻看出了棋谱，令豆蔻心中略惊，面上毫无表现，毫无滞碍的取一黑子，放在棋谱中的位置。
室内一片安静，两人在灯光下你一子我一子打着棋谱，落子之声一轻一重，清晰可闻，越显出春夜之静幽。
两人节奏匀称得当，棋谱打得行云流水般，带给苻峻微微畅快之感。
突然烛燃爆起一个灯花，豆蔻微吓一跳，瞪大眼睛盯着蜡烛，手扶胸口，呼吸一滞，身体一抖。
苻峻看她瞪大眼睛略受惊的表情，不禁轻笑出声。
豆蔻扫了他一眼，垂下双眸，眼睑遮住眼眸。
豆蔻心中忐忑不安，害怕自己的无力反抗，全身紧绷的紧张极了，却只是沉着脸，不让任何人看出来。
清音走了进来，端上了茶，修剪了烛芯，快速无声的出去了。
苻峻看豆蔻拢袖不再动，拿起了豆蔻的黑子，放在了棋盘点上，又放上了颗白子。
豆蔻深吸口气，总有一种无法再躲过之预感，那就面对。
豆蔻拿起黑子，两人依旧节奏流畅的打着《棋经七要》第四谱。
临近子时，两人棋谱打完了，两人面对面的静坐着，苻峻盯着豆蔻，豆蔻垂眉顺目，拢袖而坐，纹丝不动。
苻峻轻轻的起身，推门走出了寝室，无声的离开了。
豆蔻一人一动不动呆坐了好一会，肩膀才放松了下来，庆幸于他终是离开了。
清音无声的进来，站在身侧，眉宇间掩不住的欣喜。
豆蔻拒绝知道，抗拒着这件事。
“睡了。”
“是，娘娘。”
清音不多言照顾豆蔻睡下了。
白日里，清音翻着豆蔻的陪嫁箱，找出几样礼物，前往彤史官处闲聊打探消息，绝口不提皇上去了竹雨轩的事。
第二晚，豆蔻才吃过晚饭，天还未暗，林园派小太监私下传来口谕，皇上晚上还来。
清音带着小小的亢奋，将众人全安排走了，室内人一空，豆蔻心中无力袭来，不知该如何是好。
清音偷偷在豆蔻的床上铺上了一匹白绫。
天擦黑，苻峻就来了，心情轻松，一天了，对这次前来带着小小的期盼。
两人似昨日一模一样相对而坐在暖榻上，由苻峻开黑子，豆蔻跟白子，一子一子打着《棋经七要》第五谱。
苻峻特意吩咐不让任何人进入内室，当烛芯高而火苗不稳时，苻峻亲手持剪修剪烛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