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第一四四章：夜宿
“竹子开花，很是巧思呀。”
苻峻牵起豆蔻的手往屋里走去，豆蔻低头不语，温顺的跟从。
两人在餐桌前落坐，清音照料着吃饭。
“你今日做什么了？”
“什么也没做，就是等你了。”
苻峻听完哈哈大笑起来。
豆蔻不知有什么好笑的，疑惑的看着苻峻。
“是朕不好，有事耽误，来晚了。”
“你心情挺好的。”
“是不错。”苻峻微微一笑，在这白日里看着倒是有几分英俊。
他的笑容让人觉得温和，豆蔻不会心跳加快的紧张，很是自然的相处，很是放松。
这个饭点不早不晚，豆蔻也吃过一点了，就是陪着苻峻吃了几口，基本不动筷子。
倒是苻峻吃得很开心，胃口很好。
“你闲时干什么？”
“什么也不会，就是发呆。”
苻峻笑了，似豆蔻说什么他都觉得有趣。
豆蔻的回答与他平日里与嫔妃的对答全然不同，新鲜。
吃过饭，两人也不知该如何相处，相互沉默不语，有些尴尬。
一切准备都是惘然，似水往低处流，一切都是顺理成章，苻峻当夜留宿竹雨轩中。
夜半时分，天降甘霖，晋国三个多月的干旱化解。
豆蔻早早起床，不习惯身边有个陌生的人躺着，偷偷起床。
因豆蔻睡在床内侧，需要跨过苻峻才能出，豆蔻才一抬脚，苻峻迷糊间一声大吼：“干什么？”
如同一个霹雳，豆蔻吓得脚一软，瘫坐在了被褥之上，吓得心砰砰乱跳。
“皇上，怎么了？”林园赶紧床边询问。
“没事，出去。”
迷糊中的苻峻不悦的皱眉，看向豆蔻。
“我……我想过去。”
“从床脚走，不要从男人身上跨过去。”
“是。”
豆蔻委屈而狼狈的从床脚边爬过，下了床，守着红烛，泪光一滴滴滑落。
哀悼自己的心。
哀悼的时间极短，软弱也只能出现一下下。
窗外亮起了第一缕光，天微阴沉。
屋外传来极轻微的竹枝簌簌声，偶有轻柔的数声女子压低声音的交谈，在这清晨传来。
“是什么声音？”
苻峻也缓缓的清醒来，掀开床帏。
“是宫女们在接竹水吧。”
“竹水？”
“竹叶上的雨水，澄清了用来泡茶。”
“雨水。”苻峻眼睛突然睁得大大的，望着豆蔻：“下雨了？”
“是，下雨了。”
苻峻匆忙起床，豆蔻不明白他为何反应如此强烈，赶紧想要让开。
仔细听，果能听到雨水淅淅沥沥下在屋瓦树叶上的声音，是春天以来最好听的声音。
苻峻一把推开了窗，风伴着雨的清润涌入室内。
苻峻满脸欣喜，回头深深的看了豆蔻一眼，不是温情，却比温情更加珍贵。
立在窗前，向着屋外，风偶尔吹进水汽，清凉的在脸上，苻峻满心欢喜，享受着水汽的滋润，滋润了烦燥的心。
苻峻开心的几步到豆蔻身前，双手一把抓住了豆蔻的手，双目炯炯有神的看着微微抗拒躲闪的豆蔻，脸上的笑容带着几份热度，看着豆蔻温顺又抗拒的模样。
苻峻的心中涌出温暖的感情，有太多的话想要说，却都没有说出口，登基以来第一次心中充盈着坦然的自信。
在晨光中，他隐隐相信：这个女人，就是他苻峻一生中的旺星。
看着豆蔻脸上残留的泪痕，苻峻笨拙的抹去，温柔的问道：“是不是怪朕来晚了。”
豆蔻不知如何回答，与自己生着闷气，却发现这个理由很恰当的解释了一切。
原来少说点话，很多时候，别人会为你找出合理的借口。
豆蔻心绪一瞬之间有了变化，主动靠向了苻峻；豆蔻坐着，苻峻站着，豆蔻的头正靠在了他的肚子上，软软的丝衣渗出他的体温，在这春日的清晨明显比女人温暖。
苻峻接受了这温柔主动表现的答案，轻抚过豆蔻的长发，坐在了豆蔻身侧。
“每日里上朝，皆是关于旱灾、瘟疫的奏折，各地传来皆是逃难、要饭的百姓的消息，派出了赈灾的大臣，但坏消息依然源源不断的传来，赈灾只能治标，只有下雨才是解决问题最终的办法；监天司日日祈祷，也让各州县组织求雨，却毫无起色；朝堂上各种说法都有，听来听去不过是那些陈词滥调，最终，说是国之祸来自国君有失，朕要亲自去求雨。”
一片渐明的晨光中，在还燃着的烛光下，豆蔻安静的听着苻峻低沉而略带悲伤的话语，感受到其中深深的无奈与无力。
“只要旱情、瘟疫能好转，朕为一国之君去求雨，义不容辞，可是众臣皆说是天子有失德才降此祸，我心中惶恐不安，我日日祈祷也不见上天有丝毫的眷顾晋国，我自省是不是我获罪太深，还是上天根本不承认我为天子，才不襄助于我。”
苻峻盯着豆蔻，似要得到一个答案，得到一个上天使者传来的答案。
“皇上，您都登基了四年了才发生灾祸，为何大家看不到这四年来晋国平平安安、风调雨顺、国家安宁呢；收成有丰有欠，如月有盈亏，正常规律而已吧。”
“是吗？你真的这样认为。”
苻峻被豆蔻的话宽慰，心中的委屈因被理解而涌出，湿了眼眶。
“是，我觉得这不过是天道轮回而已，如真有什么警示，或许上天是在提醒人们，不要过于自得，需敬畏自然。”
苻峻沉默良久，含笑盯着豆蔻，笑意渐浓，最终溢出唇畔发出轻快的笑声。
“你终日里看的什么书，我也得看看，修养成与你一样的心境。”
豆蔻终也轻轻露出了一个笑容。
“昨日里我一直在想你……”苻峻轻轻说着，似温柔。
豆蔻错愕，脸色一红，自己也不知为何。
“……想你说的话，自己都觉得奇怪，满心都是你打谱的说法，今日看来，你很有见地。”
这样毫不掩饰的夸奖，豆蔻听了心中欢喜。
“昨日上朝，满朝臣皆是说些陈词滥调，关于旱灾，三个多月说话都没变过，说到朝政，都是那几个人说那几句话，听了三年多了我也听烦了，正想起你说我们一起打谱的话，我出声打断了监司慷慨激昂的话，大声的告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