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第一九三章：夜聊
七月十五，中元普渡，宫中组织祭拜好兄弟，豆蔻跟着忙碌着。
女人阴气重，永泽后宫中几乎全是女人，这个日子，天未黑各宫皆闭宫了。
每月十五、十六皇上一定在皇后宫中过夜，紫台宫中早早的闭宫。
宫中所有人等皆在屋中不让四处走动，早早的休息了。
豆蔻也早早的上床休息，床帏未入下，豆蔻靠在枕上与清音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外面微微的起风了。
“娘娘变漂亮了。”
豆蔻意外的抬起头来：“我变漂亮了？很少有人会说我漂亮，六姨娘为我的长相可发愁了，常说我不漂亮。”
“娘娘给人的感觉变了，变得自信淡定了，与原来不同。”
有人夸漂亮总是让女人高兴的事，豆蔻笑纳了。
“敏儿姐姐与我同年的，小时候我就听着大家都夸敏儿姐姐好看，又是母亲生的，定能嫁个好人家；大家包括六姨娘都觉得我最好的归宿是作为敏儿姐姐的媵婢一同出嫁，在夫家互相扶持。”
“现在娘娘扶持了整个陈家呀。”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整个家族的命运与我一人的宠辱相关，因缘际会，不是人力能左右的。”
“娘娘，现在看事情不似往前偏激了。”
“我自己也觉得心境有变化，不似原来那么害怕了，害怕宫中缺东西，生病会死掉；害怕自己会因为愁苦老去；害怕自己变丑；害怕自己没有办法让你们过上好日子……那么多害怕，就是不怕死；现在少了很多的害怕，不怕自己老去，因为……”
豆蔻不好意思的低头一笑，不愿再说。
“因为皇上会陪着你老去。”
豆蔻被言中心事，在清音面前甜蜜的一笑：“想法很傻，但偶尔会这样去想，即使他是皇上，也是我丈夫呀。”
“皇上对您很好，娘娘受过的苦都得到了补偿。”清音为豆蔻欣慰。
豆蔻点了点头：“那位苻岷王爷和苻聪儿公主看着不小了吧？”
“是呀，岷王爷十七了，聪儿公主十四了。”
“为何还不指婚分封呢？”
“还不是因为他们的母亲。”清音小声的说着，淡淡的忧伤：“他们是先皇最后一位妃子俪淑媛的孩子，先皇极尽宠爱，除了后宫的权势，所有的物品赏赐都是头一份的，超过了当时的皇后现在的太后。”
“宠冠后宫不是好事呀。”豆蔻感慨着俪淑媛，也感慨着自己。
“先皇当时年事已高，俪淑媛先后生下岷王爷与聪儿公主，那五年，宫中只有她有所出，也可看出皇上对她恩宠之盛。”
豆蔻点了点头：“终是有两个孩子呀。”
“先皇疼爱俪淑媛，更疼爱两个孩子，破例让俪淑媛亲自抚养两个孩子到三岁，特别是岷王爷，如果不是聪儿公主出生，一直会由俪淑媛亲自抚养。”
“太后呢？岷王爷可是皇子呀。”
“岷王爷出生时早产，身体不足，年龄也小，对皇位不构成威胁，皇后并不理会；并且俪淑媛家没有根基，人虽漂亮，全没有政治头脑，每日里只会闹闹先皇，求一些多陪着孩子呀，多陪着她呀之类的卿卿我我的要求，没有趁机巩固自己的权利，有人投靠时，因为太年轻，仗着先皇的宠爱，对其它人爱搭不理的，也是明里得罪了不少人。”
“我们也得罪了不少人吧？”
“那是不少。”清音略为担忧：“宠妃能有好下场的难。”
此话，也只有清音敢说，豆蔻也是明白。
“宫中几个御妻，其中萧贵嫔是将我视为眼中钉了，林修华也是将我除之而后快，只是萧淑妃真有可能做到，而林修华就算我失势了，她不可能除了我的；月容华一心将自己当作皇后的奴婢，一切行事以皇后马首是瞻，而皇后对我的态度明暗不清，看不透；李贵人一心爱慕着皇上，是这些御妻中唯一对皇上怀着爱情的，身子弱，只要不动皇上安危，她一般不会害人，看在她对皇上一片情深的份上，我也不会为难她；金淑仪是我在宫中唯一的能聊得来的，也不知算不算朋友，至少遇事时我们可以互为扶持。”
“娘娘如果遇事了，金淑仪会搭救您吗？”
“会不会搭救不确定，不会落井下石是肯定的。”
“能不落井下石就是好友了。”
豆蔻点头表示认同。
“后来俪淑媛呢？”
“先皇过世，太后将俪淑媛陪葬了。”
冷风吹过烛火晃动。
“终是怨恨的，自己丈夫心思全在另一个女人身上，哪个女人能坦然接受，即使是太后，明明在宫中都看过那么多女人来来往往，还是不免怨恨。”豆蔻轻轻冷冷的低语。
清音沉默没有接话，想到了当朝的皇后王神爱。
“娘娘如此受宠，皇后怨恨您吗？”
豆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对皇后看不透；反倒是萧贵嫔这种明面上就是不喜欢，还能防备，皇后这种，如心中有怨恨，不下手则已，一下手定是要置我于死地。”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豆蔻点了点头。
屋外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风更大了，凄风惨雨，在这样的日子里令人害怕而心冷。
夏夜的燥热被风雨交夹吹散，天越黑，夜越冷。
“后来呢？”
“因为宠爱，俪淑媛一直将岷王爷留在宫中，不舍放他离开，岷王爷十二岁时，没舍得让封王出宫，没想着一年多后先皇就过世了……”
清音的沉默似有千钧之重压在豆蔻心上。
“……太后从不提给岷王爷封王之事，岷王爷就一直在宫中住着。”清音的语气中带有最没用处的同情。
“慈母多败儿，岷王爷也是被他母亲的宠爱给害了。反观太后对子女，在前途谋划、政治觉悟上段位高多了。”
“是呀，就是被太后宠坏的……”清音说到这戛然而止。
豆蔻心中一通乱跳，表情不自然了，深呼吸了好几口气：“你接着说。”
“娘娘……”
“没事，你接着说。”
“娘娘，就算是被太后宠坏的……”清音有些紧张的放轻了声音，一直抬眼望着豆蔻：“……珂亲王……在处事决断上比岷王爷厉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