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第二一八章：审问
“你二人是否见过面？”
“见过。”苻屹快速回答，扫了豆蔻一眼，马上直视着前方。
夜如此黑，似在织着一张网，从天下缓缓的罩下，无处躲藏。
豆蔻心中忐忑，眉头紧皱，警惕的望着四周，众官监一片漠然，若木雕泥塑；豆蔻又望了望苻屹，坚定地相信他不会害自己的。
豆蔻点了点头，心中也想好了圆此话的理由。
“你二人是否有私下见过面？”
豆蔻下意识猛抬头瞪大了双眼望向了苻屹，只此一眼，赶紧惊慌垂下了头，怕眼神的交流也令人误读。
空气中弥漫着烛油烧过的怪味，令人呼吸不畅快，心中重重的沉沉的。
豆蔻被烛油味呛得难受，轻轻的咳着。
苻屹眼神兴奋的闪亮着，似灼灼的烛光，混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奇特而莫名的兴奋，那就是一份无着无落的兴奋，没有根源，定会伴着不好的事情发生。
“见过。”苻屹快速而坚定的回答。
豆蔻心中咯噔一下，心深深的往下一沉，不停的呼救，却发现自己呼吸都差点忘了，血被冻住了、被抽光了，身体的力量在疾速流失。
豆蔻不愿相信地望向苻屹，死死盯着他，心中在呐喊：你在做什么？你要置我于死地吗？谁能让你这样害我？
豆蔻没有回答，脸色煞白，手紧紧握在胸前。
昭王并不在意，这场审问继续进行。
“珂王，你是否独自去过紫台宫？”
豆蔻的每一个细胞都石化了，感觉自己随时全倒下，却僵硬的立在当场。
苻屹有些兴奋，有些紧张，那份无着的兴奋更加无边无际，与这中正司的气氛毫不融洽，完全处在自己的世界中，无端的兴奋着。
“去过。”苻屹的声音因兴奋而微颤着。
豆蔻眼前一黑，无望的闭上了双眼，不愿再听，不愿在现场，那黑压压的祸云近前眼前。
“崇淑妃是否去过瑞兴宫？”
“去过。”
天地间一切不复存在，只有那一问一答，层层绞绳般套向自己的脖颈，渐渐收紧。
豆蔻凄凉而无望的看向苻屹，眼中盈满泪水，无声的问道：“为什么？……为什么？……”
苻屹自若而兴奋，豆蔻惊慌而无望，两人如处在不同的时空中。
“秋狩是你们约好的吗？”昭王的每一个字如此平静，却如同利箭锥心。
豆蔻手在微颤，全身在微颤，脑中一片混乱，丝毫没有头绪。
为何会这样？！……怎么回事？……
“是。”苻屹越答越自若，如此像真的。
这句话是唯一的谎言，击碎了豆蔻的虚无的强撑，眼泪决堤。
“为什么？！”豆蔻终是心碎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轻若风中吹散的声音，苻屹敏锐的听到了；苻屹兴奋地转头望向了豆蔻，满怀期待的等候着结局。
豆蔻悲愤交加而绝望的表情灼伤了苻屹的眼，他身上那被恶魔附体般莫名的兴奋感瞬间烟消云散，先是大吃一惊，接着满脸满眼的失措与心疼。
豆蔻完全失去血色的脸似一张白纸，眼中的光芒如烛火被吹灭陷入无尽黑暗的无望。
“你俩可有私情？”
此时听来，昭王的声音竟带着铮铮精铁之音。
豆蔻不敢置信而怒极、伤悲、心碎……各种感情都那么浓烈，混杂得失去了重点，不知该如何是好，陷入了晕眩无着的无措中。
“苻屹，我不相信。”
紧盯着他，眉头紧急得如铁锁住一般，嘴唇颤抖了好一会，微微张开，似要说话，最终豆蔻轻轻合上了干燥失血的唇，闭上了双目，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苻屹心痛的立耳听着，并不知自己错在何处？这与乔氏兄弟说的完全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有人在借自己之口，害豆蔻！
苻屹这才反应过来，怒眼瞪圆，声若雷声：“乔家那俩孽子，我定将他们碎尸万段！”
厚重的黑夜中，昏暗的光线下，豆蔻脸色枯槁若半死。
子时的更梆响得清脆。
子时定晨昏，分今明，新旧交于子时，人鬼混于子时。
这哪里是宗中司，这分明是阎罗殿。
豆蔻再无一丝精神，微低的颈项，纤弱的脖子似支撑不住一般。
无尽的欠意袭来，苻屹真切的知道自己真的失去她了，失去她了。
这份痛楚，让心碎成一片片，混着愧疚，混合着爱意，折磨着他。
悔恨，愧疚，爱……混在一起，都是绝望般的痛苦，如此浓烈，互相弥漫，分不清哪些是悔恨，哪些是愧疚，哪些是爱。仿若都是爱带来的痛，都是爱……
苻屹惊讶于自己对豆蔻的爱。
“豆蔻。”
他小心翼翼柔情似水的唤着，如同声音大了会惊着她，会震碎她一般。
苻屹几步走了过去，不管不顾的握住了豆蔻的手，那手若寒冬屋檐的冰棱，触手滑而冰凉；他矮蹲在了豆蔻身前，仰头望着她，温暖宽厚的双手包裹着她冰凉的小手，只想要温暖她。
豆蔻毫无反应的立在那，如入定，如石化。
这个问题不需要回答了，对于宗中司，众目睽睽之下，苻屹的表现已经给出了他们想要的答案。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这跟我想的不一样！”苻屹不知如何是好，害怕自己一用力，豆蔻会碎成一地：“豆蔻，你骂我，你凶我，你有什么话，你说出来，别憋在心里，我宁愿你大声的骂我。”
豆蔻垂眸望着半蹲半跪在自己面前的苻屹，他的脸近在眼前，那是最真实的焦急与无助。
恨与爱在心中纠缠，冲突强烈而混合在一起，不能分清。
恨他吗？恨！爱他吗？爱！
上一瞬还满怀掐死他之心，他低伏之语，无助之态，一瞬就选择了原谅。
“算了，死在你手里也好。”豆蔻凄婉一笑，晶莹泪滴绝决落下，坠落在苻屹的手背之上。
“刚才我全是说谎。”苻屹猛的立起，挺直身体直面昭王：“我没有见过豆蔻，没有去过她宫中，她没有来过我宫中，全没有，全没有……”
如此种种只是更令人坐实了他们之间私情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