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路西法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东西,表情显得额外空白。
小恶魔对人类的身体部件持毫不在意的态度，直接用酒吧里的盘子就把东西给端过来了，倒霉的耳朵还在流血,在盘底形成一抹浅浅的水湾。
露西利亚：“之前的那个契约现在完成了哦。”
她说的是生发魔药的契约。
在杰森被变成布娃娃的那次，她与路西法契约,用康斯坦丁的耳朵跟路西法换一瓶生发魔药。
这显然出乎了路西法的意料之外：“他居然给你得手了？”那么多恶魔都没在康斯坦丁身上讨到便宜，露西利亚怎么就能成功？
路西法带着迷茫眨了眨眼睛，又抹了把脸，问：“那个智障呢？”
“出去抽烟了吧？”露西利亚没有关注。
掉个耳朵也死不掉人，何况那是个法师，能说话又不打算自杀的情况下,法师就算是被腰斩了，也不会那么容易死掉的。
“哈……”路西法头疼的轻笑出声，“你也算厉害的。”他起身,抓着这只倒霉的耳朵出去了。
酒吧背后的小巷里。
康斯坦丁正在畅快的吸着烟。
人类法师周身被弥漫的烟雾包裹着,已经不能用“吐云吐雾”来形容了。
他任由这些东西杀死他的肺部，杀死他的大脑,杀死他的一切。
他还用一只耳朵才换到它。
康斯坦丁又不是脑子真的里头有问题，他也知道这样不好,只是精神问题放在这里，他需要烟草的毒来麻痹自己的大脑，也没有足够的意志力来对抗戒断期的痛苦。
“这大概就是我喜欢小蝙蝠的原因吧？”康斯坦丁嘀嘀咕咕。
如果仔细去算,除了那股无论经历多少不幸，都能继续举步前行的意志力之外，蝙蝠侠也没什么特别吸引康斯坦丁的。
“明明有办法忽悠过去,我真意外今天的你居然那么好说话。”
他背后,徐徐接近的路西法出声问道。
“我知道没有恶魔想要我的耳朵。”恶魔感兴趣的从来都是灵魂本身。
露西利亚不可能要他的耳朵,其他恶魔也不太可能。这不需要侦探的头脑，一点冲动和冒险精神就能让康斯坦丁做出决定。
路西法：“意志力天生就跟你无关，对吧？”
“当然与我无关。”康斯坦丁承认了。
对于康斯坦丁来说，承认自己没有意志力本身并不是什么值得感到羞耻的事情。
这世界上大部分的人意志力都是不足的，毕竟那是需要反复锤炼的东西，不仅难以积累，而且极易失去。
只是一日一日过下去。
这是世界上大部分人的现状。
不，不只是人。
康斯坦丁吸掉一整只烟，回头看路西法。
连诸神也是如此，不是吗？
亚茨拉斐尔和克劳利并不是个例，只是其中最过分的，从某些角度来说，这两只也算有追求的，不能算真正的咸鱼。
路西法才算是真正的咸鱼呢。
地狱君主居然愿意压制自身的能力，在人间开酒吧，也是为了摸鱼不惜一切代价了。
“过来。”路西法招了招手。
康斯坦丁不明所以，走了过去。
他的耳朵还没有止住血，血腥的甜味混在空气里，路西法眯起眼睛，用手指撩起鬓角的发丝，去看耳朵处的那个伤口。
干净利落，刀口整齐到不可思议。
康斯坦丁大概是给了自己一个止痛的法术，现在对这个伤口没有感觉。
“这世界上为什么没有能让人一秒戒烟的咒语呢？”他还在抱怨。
路西法：“……”
手指一翻一枚耳朵出现在路西法指尖，再一推，它被粘在了康斯坦丁的伤口上，吸附融合，瞬间回归一体。
“好了。”路西法抖了抖手，抖掉不小心沾到的血腥。
“？”康斯坦丁一脸的没有清醒，抬手摸了摸耳朵，“我的那个？”
“对，露西把它送给我了。”
“所以是你要我的耳朵。”康斯坦丁Get到了重点。
他对此并不感到意外，并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对这一刻的康斯坦丁来说，只要能抽烟就行，其他都不太重要。
这名自身看起来更像亡灵的人类法师摆了摆手，叼着烟飘走了。
路西法转身回了酒吧。
“康斯坦丁呢？”露西利亚还是比较关注人类的死活的。
“出去浪了。”
对于这次“意外”事故，路西法没有生气，也不算高兴，这次算自己自作自受，路西法也没有那么矫情，非要找个人背锅。
“他不打工了？”
“欠着吧。”
说着，路西法顺手搂了个姑娘，也出去浪了。
留下一句“凌晨3点时候我给他们解诅咒，别睡着了”。
露西利亚看了看酒吧后门的方向，再看看路西法离开的方向，感觉怪怪的，她想不明白，决定去找杰森。
杰森听了，脑袋上冒出大大的“……”。
“大人的事情小孩不要管。”他也只能这么说，又问：“需要提前把其他的木偶接过来吗？”
“应该是不需要的。”露西利亚想了想。
咒语都是紧密连接的，理论上解除就是一起解除。
“不会治标不治本？”
“那还叫什么‘解除’？”露西利亚被逗笑了，吧唧了木偶脑袋一口。
杰森掏出露西利亚的手机，开始编辑短信，任劳任怨的帮露西利亚发信息通知其他人，木偶也许今晚就能复原回人的事情。
至于康斯坦丁什么时候开始帮忙找人，没有人担心，人类法师对于契约最熟悉不过了，等到最后的期限，肯定会自己冒出来的。
露西利亚洗了个澡，又搓了搓杰森木偶头顶的黑痕，差点给杰森木偶脑袋都给搓掉漆了，发现怎么都弄不掉，只能放弃。
抑郁了的小恶魔抱着木偶在床上滚了半圈，问：“要我赶回去给你拿个新头罩吗？”
“不用。”杰森感觉到了她的烦躁，他揉着露西利亚的脑袋，安抚：“解咒之后用普通人的身份带你去吃烧烤，不用头罩。”
果然，露西利亚瞬间就精神了不少：“我要去海边！而且这次要走下去！”
杰森：……
不过还是答应了。
有一说一，当初哄比扎罗都没有这么累。
两只定下了闹钟，一起睡到了凌晨两点半，闹钟响起，滴水兽翻了起来，把睡裙换成战斗装，然后抱起杰森木偶，颠颠颠地跑去地下室。
他们到的时候不多不少正好是凌晨3点整。
露西利亚和路西法在门口撞见了。
杰森：……
他该说不愧是一家人吗？
杰森木着脸思考，自己能不能成功融入这个奇怪的氛围。虽然他现在只要装傻就不用担心这个，可显然在死后还是逃不掉的。
面无表情。
虽然也没有多抵触就是了。
大家都知道，对于蝙蝠家的人来说，“不怎么抵触”就是完全OK的意思。
……
地下室里，各种东西都备齐了。
大大的芒星和咒文被画在房屋正中间。
作为离开地狱的交换，路西法的能力受限，也需要一些准备才能做到万无一失。
“放中间。”路西法开始指挥。
露西利亚将杰森木偶放到了芒星的中央。
仪式开始之前，路西法做了个简单的说明：“我会以这只木偶作为初始点解开诅咒，框架解体后其他人身上的诅咒自然就会随之崩塌。”
露西利亚拉了把椅子坐在旁边，认真听着，试着学习。
可惜永生种的很多技能都是与身俱来或者由时间赋予的，单纯的学习举动对于永生种来说用处不大。
不过凡事无绝对，露西利亚还是打算学学看。
杰森木偶坐在地上，左右看看。
露西利亚能感觉到他是有些微妙的警觉的。
他并不相信路西法，只是因为露西利亚对路西法的信赖，这名人类才会愿意冒险。
这种思维变化让露西利亚感觉美美的，整只恶魔都有点儿飘。恶魔并不会轻易的为其他东西改变，所以当人类愿意为了她而做出退让的时候，露西利亚会收到双倍的幸福。
没事的，我会保护你的哦。
她全身心环绕着自己的头罩，完全投入其中，并决定再也不跟杰森分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好像每次她离开她的头罩，回头都会发现有不长眼的东西试图染指自己的所有物。
“肯定是因为你太好吃了，招恶魔。”滴水兽小声嘀咕。
路西法杰森：……
杰森表示对此并不感到开心。
露西利亚吭了声，一脸要秋后算账的模样。
为了日后地狱里的和谐环境，路西法本是想努力解释一下的，可转念一想，如果露西利亚去祸害别的恶魔，那不就等于至少不会祸害自己了嘛，而且这些报复对象都在地狱，也就是说等杰森死了之后，她就不会再想着要来人间了。
好像很不错的样子呢！
路西法想通了，心情畅快起来，指尖点燃冰冷的地狱之火。
火焰飞至芒星的尖角处。
当时曼迪用木头完成置换反应之后将换出来的肉的那部分随手丢弃了，路西法用了一定时间将它们收集回来，现在再次置换掉他们身上不对的属性。
露西利亚看了一段，大概明白了，确实跟锻造差不多，只是要更温和一些。
火焰很快窜到了顶峰，发出激烈燃烧的噼啪声。
又迅速回落。
转眼间熄灭了。
滴水兽看破黑暗，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红头罩，看他如雏鸟破壳那样，从木偶恢复了人类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