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面峙
“听着，蔚，别以为你刚才救了我们，我们皮尔特沃夫人就会对你感恩戴德！”
“金克丝的累累罪行，可不是你这点小恩小惠就能抵消掉的！”
“所以，如果你到现在还幻想着我们会放弃逮捕金克丝的话，那么我劝你最好别白费力气了！”
此时，奥特莱斯替杰斯站了出来，担当了他们这边发言者的身份。
他很确信自己没做错和说错任何事，所以他理直气壮，也认为杰斯他们都会理所当然的站在自己这边。
看杰斯的样子有些欲言又止，显然他也不知道，奥特莱斯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了。
“呵，我从没指望你们这些自命不凡的上城人，能体恤我们下城人的感受。”
“但我衷心的希望，你们能带着你们的骄傲与优越，安然无恙的回到你们的老家去！”
蔚没再和他们多说一句，转身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
“蔚……”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凯特琳不自觉地黯然神伤。
“别傻了吉拉曼恩！”
“就算她刚刚救了我们，可她和我们又不是一路人！”
奥特莱斯的话犹如一枚枚钢钉，无情地直戳凯特琳心灵的要害之处。
明知道他说的话没错，可凯特琳仍然想要为她辩白：“可你也承认，她至少又救了我们一次不是吗！”
“我……”
这话让奥特莱斯一时语塞，找不到可以临时用来驳倒她的观点。
看样子，短时间内他们是谁也不能说服谁了。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不知不觉都停留在在了二人身上，大家都在期待他们能尽早争论出个结果，好快点决定下一步他们该去做些什么，该怎样去做。
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从他们踏入祖安的那一刻起，每个人对祖安曾经的固有印象，都或多或少发生了改变。
当他们身在皮城，谈起祖安人，他们不假思索地就会将他们与那些负面的东西联系到一起。
混乱、违法、犯罪、暴力。
在他们的观念里，祖安人就是一群阴暗角落里、终日见不得光的社会爬虫，是一群生活在下水道里、天天和生活垃圾与污染废弃打交道的下等生物。
在每日忙着贪图享乐，沐浴在荣华富贵里的上城人里，他们的可怜之处从不被人同情，或者换句话说，从未有人觉得，他们值得被人同情。
在皮尔特沃夫人眼里，他们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仿佛从他们降生到这片土地时起，他们就只剩下埋怨命运不公、上天残忍的权力，除此外，他们别无他法来缓解内心的不满和内心无处安置的自卑。
最可怕也是最可悲的是，这些不公在他人眼里是如此合情合理，这一切的一切是这么顺其自然，理算应当。
祖安这座城市创造的命运，仿佛就是为了替皮尔特沃夫不计后果也不求回报的承担，承担这一切本不应由它承担的厄运与偏见。
一缕不适时宜的微风忽然吹过，里奥眼睁睁地看着地上的微尘是如何被它卷入旋涡，接着又如何不受控制的飞入被带着搅动上天。
或许……
弱小的他们并没有选择的权力，它们所能做的，只是在自己既定的命运轨道里，随波逐流吧！
蔚的出现，打乱了他们原本设计好的一切。
“好了！”
“听我说两句！”
作为这支小队的长官，杰斯有义务在队员间彼此不信任时，站出来澄清一切。
他们本来带着使命而来，捍卫皮尔特沃夫人的生命财产安全，这让他们信念感十足。
意外让他们身临险境，可危急关头，拯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的，恰又是一个祖安人，就冲这一点，连身为指挥官的杰斯，都不得不谨慎思考，要不要重新考虑下这次行动的目标。
好在他是个被理智主导的人。
“这次回去之后，我会提议召开一次会议。”
“内容是，是否有必要重新考虑我们与祖安的关系。”
此话一出，凯特琳的眼睛里不禁放出了些许光芒。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奥特莱斯，他的表情充满了惊讶和感到不可思议，他不敢想象，这个才当上议员没多久的年轻人，竟然会做出如此荒唐的决定。
“不过……”
“这和我们逮捕金克丝的初衷并不相悖！”
此话一出，奥特莱斯马上再度变脸，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胜利者的炫耀姿态。
他得意的样子神气十足，他脸上的每一寸毛孔都在朝着凯特琳炫耀，最终还是自己的观点被采用。
“杰斯……”
凯特琳似乎有话要说，但还没等她有机会表达，杰斯就已经打断了她。
“凯特琳，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虽然金克丝是蔚的妹妹没错，可奥特莱斯说的没错。”
“尽管她的姐姐救了我们，可这并不足以抵消她先前犯下的罪孽！”
“倘若她能安分一点，我们也不至于如此大张旗鼓地来将她逮捕归案。”
说到这，杰斯走到凯特琳面前停下了脚步。
他的双手轻轻搭在了凯特琳的肩上，想要鼓励这个充满疑虑的伙伴重拾信念。
“凯特琳。”
“你要知道，金克丝是金克丝，而蔚是蔚。”
“我们需要你……”
艾克从头到尾都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眼前的一幕不禁让他改变了自己对杰斯的看法。
虽然两人真正的立场不同，但从某种意义上讲，艾克对杰斯会成为未来皮城的领袖这一点深信不疑。
他甚至已经开始期待，未来的杰斯会着手改变两城之间，存在已久且根深蒂固的偏见。
就冲他刚才的这番表现，艾克就对他充满信心。
凯特琳被杰斯安慰一番后，情绪有了明显的好转。
出色地化解了队内矛盾冲突后，在杰斯的引领下，一行人又再度踏上了寻找金克丝的行程。
“我们该继续上路了。”
杰斯说道。
另一边，与凯特琳一行人分开后，蔚明显加快了找寻爆爆的步伐。
打从凯特琳他们从断桥出发进入祖安的那时起，蔚就时时刻刻地紧跟在他们身后。
通过这种方式，她不仅可以在按照保护凯特琳的安全，更能确保她在杰斯发现金克丝行踪时，给予金克丝必要的保护。
虽然她很清楚，自己的爆爆对皮尔特沃夫都做了些什么，可再怎么说，她也是自己血浓于水的亲人，是这个世界上她仅存的家人。
她已经失去了父母，失去了范德尔，失去了麦罗也失去了克莱格，她真的无法在承受失去金克丝的代价了。
在皮城待过些日子后，当她再度走在祖安的街道上，往日关于这里发生的种种，又再度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看着街边奔跑着的几对祖安少年，他们似乎根本就不觉得，这里的空气会不新鲜。
换句话讲，或许现在的他们还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也从没考虑过，自己将来将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就像曾经的自己那样。
这样无忧无虑的时光叫蔚无比怀念，仿佛只要在奔跑起来，烦恼和忧愁就永远追不上自己。
可惜的是，那样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收拾好情绪后，蔚沿着街道继续前行，她打算先往自己以前住过的地方去看看，说不定在那里自己能有些收获。
几年过去了，周围的一切都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当她再度踏足这片自己昔日生活过的地方，说不感慨，那是假的。
满目的碎砖烂瓦，断壁残垣，这个曾让她有过无数美好童年记忆的回忆之地，如今竟是这般破败不堪的景象。
她不敢相信，短短几年的时间，就可以把这里从昔日的小矮楼变成如今的片片废墟。
如果不是靠着那几处令她印象深刻的标记，恐怕她不敢承认，此时自己脚下的这片土地，就是承载了自己太多太多的昔日家园。
时间的流逝虽然让墙壁上的涂鸦风干到有些模糊不清，但这仍然没能影响她，一眼就认出了它们。
“你终于还是回来了……”
“蔚……”
正当她触景生情时，耳边突然响起了熟悉的人声。
“爆爆？”
“是你吗爆爆？”
蔚一下就认出了这熟悉的声音，是爆爆没错，是她来了！
蔚拼命向四周搜寻着关于金克丝的踪迹，能在这里找到她，蔚的心情说不上来的高兴和激动。
“爆爆！”
“是我！”
“我回来了……”
说着说着，蔚不禁又联想起了当年发生在她们之间的那件不愉快的事。
也正是那次以后，两人的命运轨迹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扑通”一声，金克丝从一处废墟之后跃出，站在了蔚的面前。
如果她们是一对正常情况下久别重逢的姐妹，此时此刻无疑是她们彼此拥抱宣泄情感的绝佳时机。
可惜啊，造化弄人。
这些年，误解与隔阂就像一块隔在两人中间的透明玻璃，看得见，摸得着。
尽管事后谁都清楚当年那件事，她们不该怪罪在彼此头上，可是偏偏在性格的催化下，她们的关系又不得不演变成今天这样的尴尬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