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放虎归山
维克托的膝盖缓缓向下跪去，他跪倒在了杰斯面前。
天妒英才，他心中的苦闷与不甘，恐怕没人能真正理解，感同身受。
为什么，偏偏只有自己会面对这样不公平的待遇？
为什么，这种事会降临在自己身上而不是别人？
这些问题他反反复复在自己内心问过好多遍了，可苦苦寻不到问题的答案。
“杰斯，我现在不奢求你帮我了，让我走吧，让我回祖安……”
“在那里，我才能继续实现我的研究，我的理想。”
“求求你了，放我回去……”
“如果，你还把我当做朋友的话……”话说到这儿，维克托的声音已经有些泣不成声，如果这是他演的，那这演技真的也太过逼真了。
到底是心肠硬到怎样程度的人，才能拒绝一个，像维克托这般可怜的人的请求呢？
“我了解了。”一边说着，杰斯双手托起维克托的胳膊，将他身子慢慢抬起。
直到这一刻，杰斯才彻底明白，维克托是怎样一个对梦想执着的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走吧……”
“我不会让执法官们阻拦你的。”
“来。”
杰斯拣起了维克托的拐杖，双手握着，将它亲自递到维克托的手中。
“如果还有需要，随时来找我，只要我能帮上忙。”这是杰斯能给他最后的承诺了。
“谢谢。”
维克托接过拐杖，向杰斯道了声谢谢，桥的尽头照不见半点月光，连同他的人，也一起消失在了看不见的黑暗之中。
“议员！您真的就打算这么放他走了？”
“万一他回去以后，对我们不利该怎么办？”奥特莱斯见杰斯放走了维克托站不住了，从一旁冲了过来追问道。
“放心吧奥特莱斯，我以人品担保，维克托绝不是那样的人。”杰斯信誓旦旦地回答说。
“但……”
“够了，奥特莱斯。”
奥特莱斯正打算继续往下说，可杰斯的手掌已经停在了空中，悬在了他的面前。
“照我的话去做，我不允许你们阻拦他，甚至是冲到祖安把他捉回来。”
即使他没有直接说破，杰斯也能猜个大概，凭他对奥特莱斯这个人的了解，或者说对整个皮城执法官的普遍了解，再往下说下去，他们无非就要搬出皮城与祖安的门户之见，警告自己不要心慈手软，随随便便听信一个祖安人的鬼话。
在他们的固有观念里，祖安人是十恶不赦的化身。
杰斯是土生土长的皮尔特沃夫人，与别的皮城长大的孩子一样，他从小也被灌输着要远离祖安的理念。
不能说杰斯对祖安人有好感，但他却是就是愿意相信维克托，愿意相信凡事都有例外，不因为别的，就冲着老天爷给了他们同样天才的头脑，他们是彼此真正的知己。
毫不夸张地说，维克托与自己的关系，是杰斯拥有过的最接近于友情的东西，高处不胜寒，天才的世界往往都是人烟稀少的，不光是因为很少有人能懂他，更多的是因为他不愿花心思与一些他认为不如自己的人建立社交。
就算是凯特琳与她的吉拉曼恩家族，杰斯对他们的感情，也是感恩大于认同。
维克托的离开让杰斯心力憔悴。
……
空无一人的庭院里静悄悄地，仿佛听得见夜是怎样偷偷爬上屋檐，不小心在窗户上留了些它的脚印。
“艾黎，天这么晚了，不如你就在这里住下吧？”
晚饭后，里奥正式向艾黎发出了邀请，向他提出了在此住宿一晚的建议。
“这……”
“这合适吗？”
艾黎低头看了看自己，先不说他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与这舒适整洁的环境格格不入，他一个留宿街头居无定所的流浪孩，每天就连睡觉都要提心吊胆的，他哪里敢奢求，能在这样的环境中住上一晚？
作为艾克手下的情报人员，为了掩人耳目，他必须要尽可能做到不起眼，因此，他才选择混迹在街头，成了一个明面上四处漂泊的流浪子。
尽管在祖安的时候，他实际上也是这样过的。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
“如果你喜欢，大可以今后都住在这儿，我也好有个人作伴。”里奥爽快地说道。
“那既然这样……”
“好！”
“我答应你里奥！”
“谢谢你！”
艾黎看起来很激动，他终于不用再担心天冷受冻的问题了。
自从上次双城之战爆发后，他失去了父母亲人，失去了家园，成了没人管的孤儿，如果不是艾克收留，他现在会能不能活着都是一件很难预知的事，也正是为了报答艾克的恩情，他才答应了对方干这样的差事。
尽管这次遇险不在他的预料范围之内，可他却始终抱有一种信念，无论自己遇到什么样的危险，艾克一定会来救自己的。
而事实是，他真的从来没让自己失望。
艾黎也没在深究为什么里奥会对自己伸出援手，但他还是很感谢对方愿意收留自己，让自己再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孩子的心思就是如湖水般澄澈透明，虽然今天才是他们认识的第一天，艾黎已经在心里把他当作除了艾克和自己父母外，对自己最好的人。
“好了艾黎，天色也不早了，你先去洗漱一下，我送拉莎回去。”
“？”
“送她回去？”
“怎么？拉莎姐姐不是你的女朋友，她不和我们住在一起吗？”
“……”艾黎的话瞬间让两个人僵住了，现在的小孩子，懂得都这么多的吗？
拉莎的脸刷地一红，羞答答地低下头来，不知怎么，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拉莎的心挑竟然不自觉地有些加快，她很想听听看，里奥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好了好了，小孩子别胡思乱想，乖乖去睡觉！”
说罢，里奥拉起拉莎的手就往门外跑去，他怕再在那儿停留一会儿，局面就不是自己能掌控的了。
夜深人静，街上根本就没有半个行人的影子，倒是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光。
也许是受了艾黎刚才那句话的影响，两人走在路上，里奥刻意与拉莎之间，保持了些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