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考核（双更合一）
不止谢来希望好好表现, 谢家其他孩子们同样如此。
如今没了爹，就嫡母这一个依靠了。都要让嫡母看看自己的能力。
谢夫人摆宴是在午间。
谢来被打扮了一番之后，就跟着叶姨娘一起出门。
路上又遇到了自家三位哥哥。
除了大哥来福之外, 来禄和来寿都在捧着书看。
只不过一个人自觉看，一个是被逼着看的。
钱姨娘的手里还捏着藤条呢
看到谢来了，来寿露出一个欲哭无泪的表情。瞧瞧哥，多命苦。
谢来捂着嘴笑了笑。
旁边的叶姨娘拍了拍脑袋。“我咋忘了给你带本书呢。”
现在回去也晚了。
叶姨娘愧疚, 自己给儿子拖后腿了。总是没别人的娘那么会装。
谢来扯了扯她的衣角, “姨娘，别担心，我都记下来了。不用带书本。”
“”叶姨娘摸摸他的脑袋, 心说孩子你开心就好。
进了厅堂里，饭菜已经摆上桌了。
因为谭玉刚走, 所以桌上没什么荤菜。都是素菜。来寿揉了揉鼻子，看着没啥食欲。
因为谢夫人还没来, 所以都还不至于紧张。
来寿和谢来道，“你背了多少书了我阿娘昨天压着我看了一天的书。”
谢来道，“是该努力的。要好好表现。”
来寿道, “你说的这么好听，你昨日不也还是在睡吗”
“你咋知道的。”
“我阿娘说的。”
钱姨娘“”
叶姨娘哼了一声，“原来我家墙面上多了一只耳朵呢。我儿子睡觉打呼都有人偷听。这得多不要脸啊。”
钱姨娘不要脸道，“我也是关心老四。”
叶姨娘道, “呸, 骗谁呢。”
吴姨娘磕着瓜子, 事不关己。养一个省心的儿子就是好。
客厅正热闹着的，谢夫人突然进来了。
她今天难得不像往日里那样粗布短褂的，倒是穿的像是贵妇人一样。虽然色彩还是素淡的, 但是就显得贵气。
谢来觉得，谭玉没了，她容光似乎更好了一些。有点像是和渣男分手之后解脱的感觉。
坐上位置上面，谢夫人就看了眼所有人。
这一眼，就让叶姨娘她们啥争吵的心思都没了。都开始紧张起来了。
“这些日子，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做。但是没做。如今总算是忙完了，可以处理家中的事情了。”
“”
所有人紧张的抠指甲。
“所以今天，我有一件事情，要和你们宣布。”
“母亲等等”
谢来举起了自己的小胳膊。
谢夫人被打断了说话，看向了小儿子，“来儿，怎么了”
“母亲，你能不能等会儿再宣布，让我说几句话。”他担心不说，就没机会了。先生说了，任何事情先发制人才能抢占先机。
谢夫人想笑，但是想着谭玉刚没，在这些孩子们面前笑不大好，于是严肃道，“你要说什么”
叶姨娘也紧张的看着自己儿子。
儿子啊，你这种时候可千万不要调皮啊。
谢来站起来，“母亲，其实还想说，虽然爹不在了。但是在孩儿心里，我们都还是一家人。母亲永远是我最尊敬爱戴的母亲。孩儿知道，以前让你们操心了，可我以后会努力的。我一定会努力考上功名，为谢家光宗耀祖。我也会好好孝顺母亲的。还有哥哥姐姐们，他们也一直很努力想变得优秀，让母亲高兴。”
听到这番话，谢夫人面露动容。
见状，钱姨娘赶紧推来寿。
来寿硬着头皮站起来，“娘，我也会的，我一定会努力让娘过好日子。我会好好念书的。”
吴姨娘暗骂这两个孩子心机，让来禄说话，来禄红着脸，“母亲，孩儿一直很认真在念书。先生教的，我都会了。”
谢夫人看了眼几个孩子，心里琢磨片刻，然后问道，“光嘴里说可不成，我又不知道你们的真本事。”
谢来道，“母亲，我可以接受考验，夫子说孩儿很有天分，才一个月的时间，就学完开蒙的课程了。”这个他倒是没说谎。毕竟成年人的思维能力在，加上多年学习经验，开始的时候费力的，但是自己掌握规律之后也就容易了。
连徐夫子都说他领悟能力好。
听到这话，钱姨娘笑了，“来儿啊，你就算想讨好你母亲，也不能说谎啊。你一个月学完开蒙当初你三哥开蒙都开了三年。”
来寿“”阿娘你不懂念书就别发言了，开蒙三年是因为你儿子我蠢。
来禄却是在叹气，正常开蒙是需要一年的。
要识字，知道字的意思。的还要熟记文章。
老四吹牛，老三太笨。这个家除了他，没希望了。
谢来道，“母亲，我没骗人。如果母亲不信，可以让夫子考我。也可以当面问夫子。”
钱姨娘道，“若是提前串通了怎么办”
“那就请朱夫子和孙夫子一同考我。这两位总不会和我串通吧。”
叶姨娘怒了，她儿子刚说的多好啊，这姓钱的一直捣乱，“你差不多就得了啊，哪哪儿都有你。你话这么多，你咋不去唱戏啊”
钱姨娘道，“夫人你看她，我这也是关心老四。”
来寿拉她，“阿娘，我就在你身边呢，你多看看我。”管老四干啥啊
钱姨娘“”
谢夫人严肃的看着谢来，“来儿，说谎可不是一个君子该做的事情。你虽然小，但是也要严格的要求自己，不要为了一点小利就说谎骗人。”
谢来道，“母亲，我知道。我曾经听过一个故事叫做狼来了。放羊的孩子在山里放羊”
谢来把狼来了的故事讲完，谢来寿听的如痴如醉，“狼吃了羊吗”
“狼把孩子吃了。”谢来道。
“”
“所以说谎是不对的，严重的时候，还会危及自己的生命。所以我不会轻易说谎。”谢来铿锵有力道。心里想着，我不轻易说谎，除非不得已。
“讲的好”叶姨娘高兴的鼓掌。她觉得自己儿子出息了。
钱姨娘道，“说的比唱的好听。”
“”叶姨娘怒目，恨不得把钱姨娘瞪出一个窟窿来。
谢夫人抬抬手，让她们安静。
然后让管家在中间摆个屏风。
毕竟没了谭玉，一屋子寡妇，见外男确实不方便。“去请三位夫子来，就说我想要考考孩子们最近想课业。”
真考啊
来禄微微紧张。
来寿则是一脸苦相。
三位夫子也在院子里揣测着未来。想着那还没到手的百亩良田。
听到管家来请，又说夫人想要考考课业。顿时都轻松起来。
特别是孙夫子和朱夫子，在他们心里，夫人既然想考课业，那肯定是因为还是想留下这些孩子的。要是不想留下，何必关心孩子课业好不好呢。
待会儿让学生再展示一番，让夫人觉得他们所教的学生是可造之材，就自然没问题了。
唯有林夫子面色稍微有些不正常。毕竟冒领功劳太丢人了。
两人看了眼林夫子那样子，幸灾乐祸的笑了，“林兄，快走吧，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虽然两边住的不是一处房子，但是有谢家的马车接，所以来倒是很快。
屏风架起来了，外面还又摆了一桌菜。
看到这架势，夫子们都很满意。觉得谢家还是那个谢家。
互相见礼之后谢夫人道，“几位先生，本不想打扰你们的，只是孩子们跟着你们学了这么久，我也未曾过问。如今家夫亡故，我想还是要对孩子们多上心。所以才邀请几位前来，对我家几个孩子考校一番。”
孙夫子道，“好说好说，我这学生来禄，如今已经学了论语前四篇，分别是学而篇、为政篇、八佾篇、里仁篇。”
孙夫子每说一个文章名字，朱夫子的胡子就抖动一下。
之前他还打听过呢，这姓孙的一点都不透露。
孙夫子说完之后，骄傲的摸了摸胡子。
轮到朱夫子 ，朱夫子道，“因为我想教导的更加稳妥，夯实基础，所以着重教导了前三篇。”
可不是他不教，而是三公子来寿实在不是那块料。聪明劲儿都在吃东西上去了。
好在还有个垫底的。
他看向林夫子。林夫子吐出一口浊气，如实回答，“谢来如今也已经学到论语了，因为之前开蒙耽误了时日，如今才学到第五篇公治长篇。”
“不可能”
孙夫子和朱夫子一同叫道。
一个之前开蒙都成问题的孩子，怎么可能和来禄来寿同一进度了。而且还比前两个进度更多。
谢夫人严肃道，“林先生此话可当真”
“确实如此，四公子谢来天资聪慧，勤奋刻苦，是我见过天资最好的学生。”
叶姨娘听的都不好意思了。觉得这林夫子夸过头，显得太假了。这还是经验不够。
孙夫子气的不得了，指着林夫子道，“你一个读书人，竟然说谎”
“我没说谎”
朱夫子道，“说了，不可能教的那么快的，他才多大，照你这样教法，他岂不是九岁就要去考秀才”
林夫子道，“是这么打算的。”
“无耻”
谢来“两位先生若是不信，可以考我，还请不要责备我的夫子。”
孙夫子立马道，“谢夫人，还请让我考考四公子，以免有人误人子弟。”
谢夫人道，“也是为此才请先生们来的。那接下来先生们费心了。不过也不能只考一位。这三人都考。不知道你们准备从哪位开始考。”
来寿赶紧道，“从大的开始长幼有序嘛。”
朱夫子“”
孙夫子道，“随便考。”
谢来禄微微紧张的站了起来。
谢来寿松了口气，从大的开始，他就在后面等等，好像不管从大的还是小的，他都排第二。压根没有选择。
命苦也
朱夫子首先出题，“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何意”
谢来禄回道，“以道德来教化治理政事”
林夫子又给出了个题目。
谢来禄依然答了出来。
孙夫子骄傲的不行。
也不用再考了，行不行，问几个问题看表现就知道了。
接下来是来寿。
孙夫子出题，随意的选了他学的篇章中的问题，“道之以政，齐之以刑何解”
“何解”谢来寿紧张的开始抓头发了。
先生教过吗，好像教过的。好像又没教过。
谢来“”
夫子不是说，两位兄长天资比他优秀很多吗，是天纵之才吗
谢来动了动嘴唇，想提醒来着，但是谢夫人眼神太犀利，他小动作都不敢动。
钱姨娘急的不行，“兴许是没讲过的。”
朱夫子黑了脸，其实已经讲过了。但是他还是得硬着头皮，“这里还没讲。”
林夫子道，“我出一题，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何解”
他觉得这个应该是好答的。
但是来寿头发已经抓乱了，“夫子，讲了吗”
钱姨娘紧张的看着屏风。朱夫子这次可不能作假了，因为再作假，谢夫人可能会觉得他是个骗子。“讲了。”
来寿“哦，讲了，我没记住。”
钱姨娘的脸都绿了。
知道儿子不是那块料，但是没想到这块料是废料啊。
“来儿，该你了。”林夫子提醒道。
谢来站了起来，小小的身板，十分自信。哪怕他内心还有临考的紧张，但是这会儿也让自己在气势上面先迷惑人。
看着那张绷紧的，严肃的小脸，谢夫人恍惚了一下，觉得自己以前是不是对孩子们关心太少了。
出题的是孙夫子和朱夫子。
朱夫子刚刚丢了脸，这会儿想找个伴儿，就直接出了公治长篇的题目。
”雍也仁而不佞。焉用佞何意”
谢来想也没想就回，“冉雍这个人有仁德”
多亏了徐夫子给他讲的仔细，还特意给他讲过冉雍这人。
朱夫子一愣，立马又加了一个题目，“道不行，乘桴浮于海，无所取材。何意”
谢来继续不假思索的回答。
这下子连孙夫子都坐不住了，“我来。”
他不从这篇里出题了，而是从前面的篇章出题。他怀疑是不是林夫子只教了谢来这一篇，所以才会答的这么好。
谢来见他们不信，道，“夫子不如点一篇，我直接背诵全文，然后一一解析。”
孙夫子道，“稚子好大的口气我选里仁篇，四公子，请”
谢来喝了口甜水，朗朗背诵，“里仁为美苟志于仁矣，无恶也。”
谢来开始背诵的时候，朱夫子和孙夫子就细细的听着，准备挑错了。但是一直听他顺畅的念完全文了，竟然挑不出一个错来。
再等谢来开始一一解释的时候，两人坐不住了。
特别是孙夫子。
他一直以为，自己这边最大的竞争对手是朱夫子。但是他也偷偷观察过谢来寿，觉得资质比不上谢来禄。所以他心里是稳操胜券的。
如今，这个最不被自己看好的四公子谢来，就如同黑马一般，横空出世了。
何止两位夫子。
谢家人也同样的惊奇的看着那个正在认真答题的孩童。
叶姨娘激动的抓紧自己的手帕，她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儿子的表现。就和做梦一样的。
这梦是不是也特大胆了。她家儿子竟然比来禄来寿都要优秀。他还这样小啊，夫子问什么，他都答得出来。
至于吴姨娘和钱姨娘就不那么美妙了。
钱姨娘无法接受自家儿子竟然连原本垫底的老四都比不上了。这让她心里更加不安了。生怕夫人因此，嫌弃她的儿子。
而吴姨娘也没有了嗑瓜子看戏的心情了。
之前她就知道来寿不行，自家儿子是最好的。
谁知道现在姓叶的生的儿子，表现竟然这么好。
她看了眼夫人，夫人果然带着满意的神色。
吴姨娘的心开始下沉了。她儿子的优势也被超了。
这老四本身就因为长相好，得夫人的眼。如今又出息了，以后夫人哪里还看得见其他的孩子
至于孩子们，则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谢来。
这真是老四每天睡不够的懒虫老四
在众人惊奇的情绪下，谢来终于背诵完了，“夫子觉得如何”
朱夫子和孙夫子如今面如黑炭。
若不是隔着屏风，只怕都觉得自己丢脸了。
他们挑不出谢来的错处。甚至谢来的解析比他们所知的更精准细致。
他们自然不知道，谢来学的都是徐宗元从藏书中教导的内容。
而民间的学子们接触的一些书本，是经撰写的普通版本。传下来之后，自然是有些不一样的。
两人看向林夫子，虽然心有不甘，却只能心服口服，“林兄，高才啊。”
他们心里清楚，谢来能学这样，除了他自身的资质之外，老师也是很重要的。
没人教的天才，最后只会没落于众人。
林夫子侧身躲过两人这一礼，用袖子遮脸。挡住自己因为不好意思而羞红的脸，“其实我也没做什么，都是谢来聪明。我就随便教导而已。”
“”
朱夫子和孙夫子心里呸了一声，觉得林夫子另类的炫耀。
不用问，谢夫人也知道这三人之中谁最优秀。来寿不用说了，她也早知道他不是走这条路的人才。来禄倒是符合她的期望。至于来儿倒是真是出乎意料，给她一个意外之喜。
原以为只是心性成长，不再胡闹了。谁知道竟然还能有如此天资。
和世间所有的父母一样，谢夫人也是望子成龙的。
她点评道，“来禄学的不错，要继续保持。”
然后又看着来寿，“来寿学识不一定要考功名，但是有了学识，你做何事都是可以有优势。”
再看谢来，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来儿倒是让我惊喜。”
她问林夫子，“先生是如何教导我这小儿的。他往日里学业可不出众。”
林夫子心说，来了来了，这一刻还是来了。
他吸了口气，“其实我开始教导四公子的时候也带着偏见，以为他懒惰，不喜学习。后来我和四公子接触之后，才知道，四公子不是不爱学习。只是学方式不一样。所以我为四公子量身制定了一套学习方式。”
他说着，咳了咳，“努力挖掘出四公子的天资。悉心教导，加上四公子自己勤奋努力，自然而然就就学到了如今这样。”
吴姨娘道，“可来儿不是一直在睡觉吗”
林夫子道，“不，你们都误会了，四公子那不是在睡觉，是在闭目思考。曾经没有遇到老师教导，他便只能自己思考。现在他在课堂上闭目，只是在用心听我教学。全身心投入。以达到不为外物所动的效果，并不是在睡觉。”
一口气说完，的林夫子赶紧端起桌上的酒杯，给自己灌酒。要不然他得羞的往地里钻了。
一直给谢来打掩护的杏花和桃花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啊。
谢来道，“母亲，姨娘孩儿以前让你们担心了。”
叶姨娘红了眼睛，心疼道，“你为何不和我说啊。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为你请来夫子，哪里能让你被人误会啊。可怜我的来儿往日里多委屈啊。”
谢夫人咳了咳，“这是我的过错，往日里我疏忽你们的学习。耽误你们的天资了。”
叶姨娘道，“还是我的错多，夫人信任我们，让我教导孩子，我却险些耽误了来儿。若不是夫人请来林先生这样的好夫子，我的来儿没准就真被我耽误了。夫人，他才八岁啊，就有这样的成就。我的来儿就是文曲星下凡，未来必定封侯拜相”
她一激动，连戏文里的豪言壮语都拿出来了。
钱姨娘和吴姨娘“”
谢来道，“我不求封侯拜相，只求能够一直孝顺母亲和姨娘。”
所以您老看在我这么孝顺的份上，给个机会，让我们留在这里吧。
“母亲，我们能一直留在谢家吗”
他看着谢夫人，眼神清澈的卖乖。
谢夫人情绪激动，刚想说些软话，突然想起过去。
过去，还是太宽容了些，孩子们才会被耽误。
如今严加管教之后，这就出了成果来了。
所以谢夫人话锋一转，“你们如今表现尚可，便给你们一个机会。之前的考核还算数。一切依照之前的考核来。”
作者有话要说谢来我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我还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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