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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办厂了合一

过完年的日子, 过的可快了, 许桃桃觉得, 时间好像嗖嗖的飞转。

就好像, 假期也没有很久,马上就要开学了。

小朋友们最大的噩耗,开学!

虽然,她每天在家也要学习。可是哦。在家学习, 怎么能跟上学一样呢?

她在家, 可以不用早起, 可以随便上厕所,可以随便喝水, 饿了可以吃东西。上学可以吗?

不可以!

必须不可以!

所以小桃子觉得,上学有点小惆怅。

当然, 小桃子惆怅,其他人就更惆怅啦。

但凡小孩子,就没有比较喜欢上学的, 自愿学习那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呀。他们是很小, 但是不是傻呀!无拘无束的假期, 嗖的一下,结束啦。

小孩子们总是会为小事情烦恼, 大人就有自己的大事儿了。

许雪林在第一次造纸成功后, 经过几次不断的改进,现在已经越发的好了起来。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没问题,这可给大队长他们高兴坏了。

谁不想多条出路呢。

大队长是知道, 许雪林是愿意把自己的配比和技术交出来的,正是因为知道,才越发觉得这事儿要细致一些。免得伤了孩子的心,往后真是冷了心。

经过几轮商量和讨论,大队长总算是拿出来一个比较细致的章程。

毕竟,开一个小型造纸厂可跟一个不太重要的农民合作社不一样,这个不仅要有技术,还要有销路。这一切都要考虑在范围内的。而对他们最重要的也就是这两件事儿,前者他们有雪林,后者就比较难了。

不过这在别人的眼里是大事儿,在许老三的眼里倒是觉得不算什么。

他说:“这有什么难的?别说咱们公社,就连咱们县都没有一个造纸厂,还用纸不是全都从外面进来?既然我们本地可以自给自足,那么就找公社啊!那干啥钱让别人赚了不让咱们自己人赚?我们刚开始比较艰难,公社理应扶持我们的。”

大队长目瞪口呆。

他是习惯了有事儿自己解决,可没想,有事儿找上级。

“这咋跟领导说啊?”

许老三:“咋不能说?你把现实情况说一说啊?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你得该要什么就得要。再说,咱们发展的好了,公社没有面子吗?这都是公社领导的政绩。”

“那他们要是想要安『插』人呢?”

许老三微笑:“你是不是傻啊!咱为啥要像工人一样开工资呢?咱们可以给工人工分啊!咱们是集体企业,可跟城里的大国企不一样。他们要来行啊,把户口转进来啊,咱们给工分啊!我就不信他们愿意。再说,咱们是给『妇』女同志制造新工作,哦,我们一堆女人,他好意思安排一个大老爷们来嘛?这不是居心不良?”

就听过农村销尖了头往城里走,没见过城里要来农村的。

“对,老三说得对!”每次开会的时候,章会计都觉得许老三是他亲儿子,他们的想法,真是太一样了。大队长人是行,也有威信,但是脑子就不是那么会变通了。

他做会计的,就比较在乎钱了。

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他说:“他们不管是想给咱们安排领导还是工人,我们都不拒绝,但是就一点,村集体小厂子,开不起工钱。反正大家都是拿工分,他们来不来!而且还有一点好处,不直接给钱不至于在本村内因为工作造成很严重的攀比。到时候造纸厂赚了钱,年底大家的工分也就更值钱了。粮食换不完,就能换钱了。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儿。”

大队长:“你们可真精。”

许老三:“哎不是,你这脑子多少也用一用啊!”

大队长:“你们都比我想的宽广。”

这一点,他是很服气的。一旁的许建山悄不做声,他脑子还没大队长快。不过,他虽然脑子慢,但是指哪儿打哪儿啊。

大队长:“那现在分工,我跟老章去公社办理手续;建山你找几个人,把咱们原来村西的那处场院给翻修整理一下,不白干的,每人每天都有工分。按照最高的给;建云,你把咱们工厂的细则相关完善一下。另外,关于在大队招工的事儿,你拟一个章程出来。”

大家纷纷点头,很快的领了各自的任务。

许多事儿,做之前觉得千难万难,但是真的干起来了,才会发现,其实真正遇到的阻力,也许远远小于你当初的设想。许多的困难,不过都是你事先对事情忐忑而给自己下的暗示罢了。

虽然还不到种地的季节,但是村里突然开始找人翻修场院,这倒是一下子触动了大家的神经。毕竟,大队好端端的突然这样,就很不对啊!

许建山跟许老三,也就是许建云是隔了房的堂兄弟。

但是吧,他们『性』格可真是截然不同,相比于许建云的能说会道,许建山明显是不太会说话的。不过他这人有一点好,虽然不是能说会道的人,但是你要从他嘴里挖点什么出来,那也是不可能的,这人不是个闷葫芦,但是还真是有几分当兵退伍的特质,能做到守口如瓶。

大家从许建山这里打听不着什么,这可不就奔着许老三去了嘛。只是大家总不会去大队找人唠嗑,这不,只能去大队长家“做客”,探听虚实了。

桂花婶是早就得了大队长叮嘱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十分有数儿。

其实说到底啊,大家就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村里的事儿,多少总是关系到他们的。

桂花婶:“村里可能要开一个小厂。”

她这话,无异于在平底扔下一个惊雷,惊得大家都张大了嘴,仿佛能塞进一个鸡蛋。

“怎么回事儿?开厂?开什么厂?是城里那种吗?”

“那是给工钱的吗?以后咱们村里不是有工人了?”

“那谁能去?你看我咋样?”

“你肯定能去吧?你男人是大队长……”

“有个当大队长大男人真是跟咱没法儿比,桂花啊,咱们两家可是有亲戚的,你可不能不管我们家……”

叽叽喳喳的你一言我一语立刻扑面而来,这一刻,大家都亢奋的不像样儿。

桂花婶:“你们能安静一下不?”

她声音大了点:“这话让你们说的,转头儿传出去,还以为我男人从中占了多少便宜呢。谁去谁不去,不是我说的算的,更不是我们家老许说的算的。这事儿都是自有章程的,不是说,谁是我家的亲戚就能干?要是都这样,那还有没有点规矩了?你们在我这儿问东问西也是没用的,具体情况我是真的不知道。不过你们等个两三日,想必大队就会对外公布了。我这提前给你们透漏,你们倒是还捣『乱』上了。”

“没没没,我们不是这个意思,这不是想着……”

桂花婶:“啥想着不想着的?咱们许家屯有接近一半儿的人家都姓许,就算不姓许,亲戚连着亲戚的,总能找到点关系。那凭啥就得优先照顾你?可没得这样的。”

“对,二许大婶,你可别倚老卖老哈。桂花婶子,那你说咱们村要开什么厂子啊?”

他们村,好像也没有什么能做的。

桂花婶:“听说是造纸厂。”

“造纸?咱们村还有人会造纸???”这下子,更是好奇的不行。

桂花婶:“谁说没人会?许老三就会啊。”

“他会?咋没听说?”

“人家会干啥要告诉你?”

“那倒也是。”

桂花婶看他们议论纷纷,想到大队长的话,说:“他是会的,这不是看咱们村子种地不如旁的大队吗?就想着给咱们村多点开源。”

这个事儿吧,其他大队家属不知道,但是桂花婶是知道的。其实真正会的人,是雪林,根本不是许老三。

但是不管是许老三家还是大队里,大家都不想把这件事儿说出去。毕竟,雪林现在才十一,年纪还太小。一时间站的太高不是什么好事儿。再说,如果有外面的人起了坏心思,十一岁的孩子,也不算很有自保能力。

所以,倒是不如把这个好事儿按在了许老三的身上,反正他们是父子,不会计较这些。到时候一旦有技术上的问题,叫雪林过去帮衬,也不是说不过去。

毕竟,许老三可是个男人,跟厂里的『妇』女接触的多总是有些不太妥当。因此让年纪不大的儿子过去帮忙,不是很得体吗?

正是因此,这件事儿一对外宣传,名头儿就按在了许老三的身上。至于许老三怎么会的?他本来就是念过初中的,再说,就凭他脸皮这么厚,说他赖皮脸儿跟别人学到了,也不意外啊。

不过桂花婶倒是想多了,大家对许老三会这个事儿,好像很接触良好,问都没问,他咋能会!甚至于,大家都不问更多了,真的是很快的就从她家散了。

至于从他家散了之后去哪儿?

当然是大队部啊。

他们也知道不能去大队部唠嗑,但是这事儿正事儿,得问仔细了啊!村里人就这样,有个啥,总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没有什么隐私可言的。

大队部就许老三一个人在,他们一出现,许老三自然是知道为啥。眼看这些人像是逃荒的看见白面馒头一样冲自己扑过来了,许老三倒是任由大家开始表演。

众人呼呼喝喝的问了好久,也不看许老三说一句话,这才反应过来停了下来。

许老三:“说完了?”

他点了点桌面,说:“都散了回家吧,虽说咱们大队场院开始收拾,但是这事儿,还真是不一定能成。”

这么一说,大家就傻了眼,有人结巴问:“咋还不能成?不是都提前开始收拾场院了吗?”

许老三点头:“嗯,场院是先收拾着,能成呢,咱就用上。如果不能成呢?以后冬天开个会杀个猪什么的也不用去打谷场了,场院用得上。赶上大雪天大家遭罪,有个遮挡的地方,总是好的。”

“所以大家都先回吧,等彻底办下来再说。”许老三轻描淡写几句话,一下子就把大家说的格外的紧张。刚才还想着得说说一定要安排自己,但是现在倒是担心办不成。

“那咱们农民合作社不都办起来了吗?这事儿不难吧?”大家不确定的说。

许老三:“那咋一样?咱们农民合作社,其实也就是卖一点老百姓自家的东西。如果没有个名头,咱们连出去跟人谈的资格都没有。那公社不知道吗?当然是知道的,咱们卖点土特产,不过都是小钱儿。公社都看不上的。再说,公社领导也不能下来养土鳖吧?”

“那是不能。”

许老三:“那不就得了,这些小事儿,人家不在乎。但是你们想想,公社有造纸厂吗?县里有造纸厂吗?都没有的。如果,公社要把咱们的技术拿走,在公社开场造福更多人呢?对我们来说,许家屯儿是我们的家园;但是对公社领导来说,每个大队都是他的孩子,是一样的。反正我是无所谓,他们没有技术我有,到时候也能找我去当技术工。但是就亏了咱们大队了!说真的,我是咱们大队的人,一家人都在咱们大队呢,就算我自己能好,我也是更希望咱们大队好的。毕竟,我说句实在的,开在咱们大队,就冲我这个贡献,还不得给我几个名额?这要是开在公社或者县里,那估『摸』着就只能我一个人去上班了。不过也行,听说技术工赚的挺多的,这到手的毕竟是钱。如果在咱们大队,顶多拿工分了。”

“老三,你可不能走,你是咱们大队的人,还是咱们大队的干部,得为咱们大队着想啊!”

“对啊,这要是留在咱们大队,咱们大队肯定能给你家安排名额的。”

“等等,如果开在咱们大队,不是给工资是给工分?”

也有人反应过来。

许老三点头:“那肯定啊,虽说这事儿还不一定成,但是我也简单拟定了一个章程。咱们大队倒是想开工资,但是集体企业,肯定还是工分更合适。再说,要是直接开工资,那么就更别想开起来了。你们信不信,周围几个大队能把我们大队给吞了?他们如果去公社闹。也要来上班呢?那几个大队,大家做邻居也几十年上百年了吧,谁还不知道谁?你们都晓得,他们不怎么要脸。闻到腥味儿就得冲上来。”

大家飞快点头,十分心有戚戚焉:“真心不要脸。”

“呸,那些瘪犊子啊。”

“我太爷爷那辈儿,就为了粮食打起来过,我爸这辈儿还为画地打起来过,他们就不是啥好人。”

许老三:“所以,咱们得防着他们啊。另外一个,造纸厂刚开肯定是得开成小的,那有人来上班,有人没来上班。不来上班的人不亏?但是换成工分就不一样了。你们想啊,咱们的纸卖得出去,那么钱多了。我们的工分,是不是就更值钱了?”

许多人的眼睛都亮了。

许老三:“工分值钱,只要大家勤奋一点,多攒一点,年底就能换钱了。咱们每年换粮食都是有最高额的。有的人家啊,这工分都换不完压着。有的人家觉得换不完压着也没劲头儿,都不怎么努力了。但是咱们如果有了造纸厂,那么谁还不努力啊,攒了工分年底一换,这可是一笔不少的钱了。又不是大傻子。”

“对对对!”

这么一说,真是人人都是内心火热。恨不能这个厂子,立刻开起来呢。

“老三,你可得多想想法子啊!”

许老三:“我是队里人,我宁愿少挣点,也不想别的大队掺和咱的事儿,看他们烦人。你们看,我这不是想着呢吗?所以这段日子啊,你们也不用过来,要知道你们过来真是打扰到我们了。我们其实都是憋着心气儿要给这事儿办成呢。你们得知道啊,不管最后是个啥样儿,都是我们可以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了。为的,也是能办成造福咱们整个大队。”

“好好好,你说得对,咱们谁也不打扰你们。”

许老三微笑,压低了声音:“这事儿啊,咱们大队内部知道就行了。千万别让那些猫闻到腥味儿,他们要是在中间给我们搅合黄了。就等着你们哭吧?”

“对,咱们大队得瞒住了,一些爱出去碎嘴子的,先得瞒着,对对!”

许老三一席话,直接将人打发了。

许建山正好回来拿东西,他站在人群外面挤不进去了,真是眼睁睁的看着许建云把人给忽悠走了。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人都走了,许老三也就看见他了。

“你干什么呢?怎么不进来?”

许建山坐下灌了一杯水,说:“你咋这么能说呢?”

许老三挑眉:“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你仔细想想,我这里面有一句假话吗?”

许建山仔细一想,说真的,还真的没有。

但是,作为一个相对有点了解许老三的人,许建山觉得,刚才那话,还是有哪里不对。

他说:“公社没有找你做技术员啊。”

许老三:“你仔细想,如果公社把技术拿走,会不找我吗?”

许建山:“……不会不找你。”

许老三:“那不就得了。”

许建山:“你没说打算找女同志的事儿……”

许老三:“那事情没办成,为啥要说?”

许建山:“也对哈。”

许建山这人果真没啥心机,立刻就被许老三带起了节奏,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去干活儿,你说得对,就算开不起来,这场院咱们也用得上,不能耽搁!”

他雄赳赳气昂昂的离开。

许老三:“脑壳子不好吧?马上天就暖和了,真为了开会修场院,也不会这个时候着急啊!”

真是,他时常因为自己脑子太快而与周围这些傻蛋格格不入。

不过不得不说,这个年代的人,好像真的就比较单纯,不太会想那些弯弯绕。当年他在书院读书,那些一同读书的世家子弟才十几岁二十来岁,心机已然不少了。

可是现在,这三四十岁的大老爷们脑子还没有一点拐弯儿。

真是,还是年头好了啊,都不用动脑。

不过也如同许老三的意料之中,大队长和章会计第一次并没有立刻成功,村里愿意自给自足增加生产力自然是好的。不管是计划书成品,他们都留了下来。

但是,公社也不是一言堂,总是要开会讨论的。

当然了,不管从哪方面来讲,这件事儿成功的概率还是很高的。他们心里是晓得的,但是大队里的人不知道,眼看大队长领着章会计往公社跑了两三次,也没说这事儿成了,心中都明白,大队这是为他们努力了呢。

也正是因此,越发的相信许老三的话了。

既然是好事儿,肯定是人人都想掺和。他们大队,这是鼓足了劲儿跟公社争取呢。要不说,一个好的领导,是能带动起一个好的班子的。他们大队就比别的大队厚道讲究,也更为他们着想。

这几天,大队长和章会计都感受到了如沐春风般的温暖。不仅没人来叽叽喳喳的问东问西,还能收获无数笑脸。

这搞得大队长跟章会计感慨:“……有时候,说话真是要讲究策略啊。”

章会计:“许老三有能力的,脑子转得快,还能说会道。这样的人未见得就比会下苦力的人差。”

如果是以前,大队长或者会持有怀疑的态度,但是现在,他是很真诚的点了头:“有道理。”

公社那边很快的就同意了他们的请求,手续也办了下来。其实就像是他们先头儿猜测的一样,公社这边呢,其实也是打算安排人的。但是,他们最终还是放弃了。

主要就是,许家屯这个计划书做的太详细了,而且很站得住脚。

首先,把户口转到许家屯拿工分,这就很不可能。别说是什么城里人了,就连其他大队,想要转到许家屯大队,都不现实。

其次,许家屯是为了解决大龄中老年『妇』女的就业问题,一群农村『妇』女,想一想就头大。

最后,也是最主要的一点,虽然做出来是没问题的,但是技术到底是成不成型儿还是要再看的。而且如果生产能力上不去,就是很难成为一个像样的企业的。而且,许家屯前期也只是设定二十五个员工。说是小厂,其实就是小作坊。

种种原因中和在一起,公社最终还是没有多掺和。

而这对许家屯大队来说,是一件很好的事儿了。

于是,大队长在兼任了农民合作社领导的同时,又兼任了许家屯造纸厂的厂长。

这搞得他自己都有点紧张了,其实,他更想让许老三干的,但是这货坚决不肯。

人家也是有话说的。

许老三:“我长得这么好,要是整天在『妇』女堆儿里混,咱们大队的男同志该不放心了!我这是为了大家好,别人放心,我也不沾一身腥。我做技术顾问就行。”

这话传出去,可给村里人感动坏了,深深觉得,以前真是误会人家许老三的为人了。

这个人虽然干地里活儿不行,嘴巴也贱次次的,但是为人还是好的。

本质上,厚道!

许老三自己听了,险些喷出来。

他不想当厂长,那是不想揽事儿,又不是他自家的买卖,他干啥拼死拼活?他是傻子吗?要是自家的,他首先就不能安排七大姑八大姨进去工作。那还管个屁。

他做技术顾问,每天拿着工分,还能双倍拿着做『妇』女主任的工分,假装指点指点就行,毕竟实际做技术顾问的,其实是他儿子。而技术顾问这个活儿,也不用每天去,他推掉厂长的活儿,拿到了高工分还不用干活儿赚个好名声。

这么多好处,他不要才是脑子有病咧。

厂子敲定了下来,很快也就面临了招工的问题。

这个事儿,许老三早就拟定出了章程。

大队长认真看了一遍,觉得这拟定的真的格外的好,他说:“你这很细致。”

许老三:“那是当然。”

既然是招工,村里很快就召集全体社员开会。其实村里人啊,早就等着这个呢,一听说开会,真是啥事儿也不干了。立刻就奔着大队打谷场去了。

就连各家的小孩儿,也都凑热闹,没一会儿的功夫,打谷场就热热闹闹的站满了人。

大队长:“人都到齐了吗?”

下面是响亮的声音。

大队长看向许老三,说:“我想大家都知道,咱们村要开办一个造纸厂了。经过这些天的不懈努力,手续已经都办下来了。”

下面轰的一声,热闹起来,各个喜气洋洋。

“许家屯造纸厂,由我兼任厂长,许建云同志兼任技术顾问。下面,关于厂子的详细情况,由许建云同志介绍一下。”大队长是看出来了,许老三死的都能说当成活的,由他来说,更合适许多。

这是一个把人卖了,还能得到人家感谢的家伙。

许建云:“好,接下来由我介绍一下。想必大家知道,我们这个造纸厂,开的相当不容易。不过好在,我们大队长和章会计不断的努力,终于成功了。其中的心酸不用多说。去公社办事儿多难,相信大家都有体会。那真是豁出脸面。不过想到一切都是为了造福大队,不管是大队长还是章会计,亦或者是我们,都觉得这是太值得了。但是,即便是这样,也没有随随便便成功。”

他这一说,又把大家的心提起来了。

许老三扫了一圈大家的表情,继续说:“咱们的造纸厂,以后将会只招女同志。”

“什么!”

大家果然又喧哗起来。

许老三伸手压了压,声音果然小了不少,许老三:“这是大队权衡下最合适的选择,也是我们大队借鉴省城的『操』作。我相信大家都明白,不管什么时候农民都离不开土地,咱们大队的土地不算肥沃,如果抽调男同志进厂,那么不用说了。公社那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也是好在,我们还有省城的经验可以借鉴。如果不然,这厂子,真是办不下!不过,我相信,即便是女同志,一样能够干出一片天。城里都可以,我们农村『妇』女,也不差对不对?”

“对!!!”

翠花婶和桂花婶两个站在常喜的身边,低声:“你男人真会说啊!说的我这心里怪激动的。”

常喜:“……”

许老三:“咱们厂子这次招工二十人。另外增加三人,是公社对我们家提供技术的奖励。”

大队长在一旁补充:“这确实是公社同意的。”

他们大队主动上报,公社当然不会触霉头,毕竟也是真的提供了技术。

许老三:“我们这次招工主要从三部分来选择,第一部分是平时就比较勤快的社员,总不能平时磨磨蹭蹭偷懒,关键时刻好事儿给你们吧?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儿,毕竟,又不是我爹娘,有我这么好的儿子。”

他『插』科打诨了一句,引得大家笑了出来。

许大爷许大娘也笑,不过,许大娘心里还是骂了一句小兔崽子。

他们哪里是白得的活儿啊!

不过这个时候,肯定还是不能拆台的。

许老三:“我们以家庭为单位,排在前十的家庭,每个家庭有一个名额。第二部分,是选择大队的困难家庭。当然这个困难不是你说困难就困难。我们要进行各方面的评比,包括家里人数劳动力等等,稍后我会把说明贴出来,这一部分,照顾七家。最后一部分就是剩下三个名额,村民投票决定。咱自己的村子,你们也有一定的决定权的。当然,如果家里实在没有合适的人或者不想来厂里工作,那么过来支会一声,视为自愿放弃。不允许转让,要是随随便便就能转让,那是对其他人的不公平。另外,只要不是七老八十。我个人还是建议家里老一点的来哈。四五十岁的也不影响干活儿,尽量还是选择年长的来,我们不太建议年轻的小媳『妇』儿来厂里工作。首先,厂里虽然都是女工,但是不是没有男人,虽然大家都是磊落的人,但是总有嘴贱的,能避嫌还是避嫌的好。另外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谁知道咱们厂子发展起来有没有人眼红。这年轻的抹不开脸面,岁数大的就不会。要是真有挑事儿的,挠人可没人敌得过婶子们。”

“三儿啊,你这话虽然是这么个道理,但是还真是不咋中听啊。”

“不中听没啥,让咱干活儿就行。”

“哈哈哈!”

当然,也有人好奇的问:“老三,你的三个名额,给谁啊。”

许老三:“我还能给谁?我爹娘,我媳『妇』儿呗。”

“不是不要男人吗?”

许老三:“我爹负责的是仓库的进出货,他不在车间。”

大家掰扯清楚了,越发的羡慕许老头和许老太,有个靠谱的儿子,就是好啊。

不过这个时候,大家也没有功夫管许老三家如何了,大家都认真的听着,有没有自家呢。而排在前十的家庭,也都激动的不成样子,更是开始琢磨起来,谁去工厂了。

倒是也巧合了,按照工分排序,许老大家排第十,他家虽然不像有的人家兄弟多,但是家里五个劳动力。许大爷许大娘许大哥许大嫂,四个人都是拿高工分的,而许真真虽然不拿高工分,但是也上工。这就很多了,有的人家虽然人多,但是拿的工分不高,总数倒是没有他们家多。

至于月季家,排在了第十一位,他们家一脸的懊恼。

许老三:“没有排上的人家也别气馁,只要咱们厂子干起来,越来越红火。少不得还要招工。我们的目标是,家家户户都有人在工厂工作!”

这口气倒是大,不过却让大家很沸腾。

毕竟,以前他们也没想过还能干这个不是?

人员的事儿,这些许老三就不管了,站在一旁看着大队长和章会计处理,月季看了过来,许老三给她使了一个眼『色』。月季心里悄悄放心了一点。

果然,许建山:“我家放弃名额。”

大队长抬头看他一眼,说:“行,那么顺延一位。十一名,排在十一名的是谁家?”

章会计低头:“是……老李家,李大宝,你家第十一。”

李大宝:“我的天。”

月季:“呜呜呜。”

其他人看他们家激动的样儿,说:“我的天,他家运气真好啊。许建山咋不要这个名额了啊!”

大家七嘴八舌,都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震惊。

许建山娘:“我这眼睛不太好,肯定是不能干的。我家几个儿媳『妇』儿,谁去?与其让他们争抢,倒是不如都不去。”

几个儿媳『妇』儿的脸,五彩斑斓。

众人:“!!!!!!!!!!”

虽说,有些家里孩子多的是能理解这种为难,但是直接放弃机会,那是没有的啊!大家都觉得,许建山娘真是傻了。排在十二的眼巴巴的看着,等着在遇见这种事儿。

可是到底,不是人人都是许建山家啊。

许老三拍拍他家男人的肩膀,说:“只要咱们红火起来。还是要招人的。这一次虽然没有你,但是下一次你不就是第一个了?”

还别说,他还挺会安慰人的。

那家人虽然也是懊恼,但是倒是也觉得有点道理,当然,心里更是憋了劲儿要好好干。

就算不能去厂里,他们也有工分可以拿钱的啊。

月季磨蹭到她哥身边,别别扭扭的小声儿:“哥,谢谢你。”

外人不知道,他们家可是内部开过会的。

按理说,三个部分名额是要持平的,是她哥拟定的时候故意把线卡在了十,让村民投票的名额变少。这样他大嫂就能光明正大的有一份工作。

他家排在十一,实在不好搞,不过,她知道,她们家全都知道,她哥可以说服许建山放弃。到底怎么说服,这就跟她没关系了。他们要做的,就是做戏。

没想到,真成了。

其实她哥原定想要五个名额,但是又觉得一共才二十多个人,要五个,实在是不好看。而且,为父母和媳『妇』儿筹谋正常,连分家大嫂和出嫁的妹妹都管,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可事实上,她哥想干啥,还真是能成。

现在,体体面面。

许月季同学再次对她三哥有了一个清醒的认识,都能忽悠的别人放弃十个工分的工作,这是什么脑子啊。

她缩了缩,更加乖巧。

不敢惹不好惹。

乖巧。

常喜站在不远处看着月季缩成球,忍不住笑了起来。

许老三对上她的笑脸儿,手指悄悄对她比了一个“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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