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被赠予的正常

耳边有着嘈杂的人声，间或有一两声车鸣。吵闹的小街，洋溢了美食的味道，流菌借着天地每一个物件的气息在飞舞，在练达。

“嚯，是谁鸣喇叭了呢！要快快告诉警察叔叔，给他开罚单！这里可是学校呢哼哼。”自己一个人走在许多的同学和家长中间。林琳自言自语地要去消磨这些孤独的因素。若是现在有一个热刚好走打她的身旁，一定会被她狰狞的面目所吓到，这还是从前那个天真可爱的琳琳吗？

平日那个等候区的小角落再没有刘旋的微笑。失去润色了回忆。

“刘旋的笑容，他每一次看到我的第一眼就是一个弧度很小的微笑呢。嗯。还是很可爱的。很熟悉的，应该是以前在哪里见过的。只是我不小心把他遗忘在时间的长河里了。”

林琳努力去回想很久很久以前刘旋还没出现的时候自己是怎么回家的，想要找到一个理由，一个让自己能离开刘旋温柔乡的理由，却发现亲情也无法替代两人这种独一无二的羁绊。

“要是我能跟他一样矮就好了。可惜，我是班里第三高的。都说女孩子要比男孩子长得快长得高，男孩子要等年纪再大一点才会长得很高。”自顾自地说着，林琳总感觉身旁那些三两成群的人看自己的眼光十分奇怪，不自觉地手上的小动作也多了起来。短裤裤脚多出的褶皱填不满心间的坎子。

都怪刘旋！最坏了。

林琳每走过一个地方眼中就闪过刘旋留给自己的回忆，眼底很快就不争气地泛红起雾，脚程稍稍加快。平日里静静垂下的单马尾，此刻飞扬于半空像狂奔的要急切甩掉所有烦恼的小女孩。快步走在人潮前半段，林琳对自己身上那身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得校服感到无比庆幸。

真好，不会有人在意一个陌生的小学生走在大街上。我是正常的，普通的。

没了往日的陪伴做牵挂，空出来的心神第一次站在主人这个年龄点，感受人多的社会。

“哇，好大。眼前的楼房，多是旧楼，暴露在外的水管，染了污迹的墙体，掉在地上的碎瓷片。楼体的质量一定是很好的好，不然早该塌了。”

“远方的天边，有无际的蓝和很多高高的密密麻麻的大楼。夕阳的光辉会把它们的脸颊映红，灼烧人的眼睛。非常美丽的都市传说。红霞里藏着的神的意志。”

至少在学校附近的一带都是很不错的住宅区。2035年，这个镇的很多地方在资金的不断周转下按着规划一步一步地实现自己的奇迹。

林琳站在红绿灯主持审判场里头，等待下一趟人潮的批放，车流一辆辆地穿过电子眼的审查网，溜入车海里，等待下一个捕捉它们的审判场。

绿灯亮起，林琳跟旁人一般，抬头看向前方，不论前方的路况如何总要跟上前面一个人，走下去，因为她的后面还有一个比她要小的红领巾。她不走，就会堵住他的路，而他被家长牵着小手，正谈笑得无比开心。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糟糕破坏别人的和谐。

充满童真的笑声中，林琳也不想被旁边的家长当成怪人，便顺从自己心中的想法，渐渐扩大脸上的笑容，直至与周围的人保持一样的弧度。

抱着爸爸的腰，刘旋不说自己心里的忧，目送林琳消失在那个路口，无声叹气。额前温暖的心跳脉动让刘旋十分不甘。他不能让第一次来接他的“便宜老爸”愿望落空，因为他有个美好的念想，他想要留住眼前这个男人，然后看着他跟自己的母亲走进婚姻的殿堂，所以他要让男人习惯……习惯这种当父亲的感觉，习惯有家的存在，习惯被人牵挂，只有这样他才不至于被日后的重担吓跑。

可是，他同样不想让自己的“妹妹”伤心啊。只是，相信她能理解，便要牺牲这份信任去换取比它更确实可信的“家”。

“爸，那个。你明天也要接送我？”刘旋下车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控制自己的语调语速希望能说得更动听，更迷惑人心。天知道这份动听之下藏了某人多少的心惊胆战。

宋思东摘下头盔说：“当然，我搬过来住，就要证明自己有背负责任的能力！”他是个30多的老男人了，成熟男性的责任感似乎已深深凝聚在他心中。

“好。”刘旋抬头朝他开心一笑，笑容中藏着违心的童真。

头一次觉得电梯的封闭小空间是那么的大，那么的空，短短8层楼的距离是那么长，长到时间也要花费一番功夫才能够追上。

“总感觉身边有些东西。是存在的。就在我的身旁，一直存在，从未变过。”林琳盯着楼层数，全身心轻松得忘了眼睛的重量还堆在自己身上，那些大小不一的颜色不一的美丽的圆球状眼睛，一只只地从林琳身体的每一处长出来。电梯的一面墙光滑得与镜面无二。

看着镜子中被彩球般的眼睛缠住的自己，林琳微微一笑，抬脚走出电梯：有本事，就别看着，倒是过来吃了我啊！

在这个无人得廊道里，林琳脸上得笑容绝不像一个正常的孩子。也正因为是独处，所以她最正常了。

打开门的一瞬间，林子轩接过妹妹递来的书包，再关上大门，叮嘱道：“快去洗澡，洗掉今天被老师赐予的幸运光环。”

每每这么说，林子轩就要把妹妹情绪低落的篮子送给可爱的老师们，因为，每次妹妹受委屈了。她都会说是自己在课堂上怎样的表现不出色，自己的作业在老师的手上得了几个红叉。似乎，在学校里，林琳跟老师的关系最好了。

不过，在这个人数很多的班级里，跟老师接触最多的学生无非是两种，一种是优秀学生，一种是问题学生。就是不知道林琳属于哪一种了。反正林子轩是认定自家妹妹为第一种学生的。

“哦——”

她长长地喊出声来，声音平淡得几乎能听到放学后的愉悦。林琳抱着淋浴全套用具进了浴室。

水汽氤氲的小空间里，同样的封闭同样的玻璃镜，林琳温柔地洗去手臂上的泡沫。嘴角自嘲般微微翘起，忽而又不受控制地一个劲向下撇。

等擦干身上的水滴，林琳才发现原来镜子中自己脸上一直都有着很温柔的笑颜。

嗯。很好看。就这样，笑着吧。果然，笑起来时，脸最好看了。心血来潮地，林琳对着镜子，做出各种表情，活像小演员般喜怒自由。

“好了！洗掉所有坏运气，满血复活！”林琳笑着叹出一口热气。镜子很快就覆上一层白雾又散去。

出了浴室，林琳才发现哥哥已经开始玩诺拉星：呃，怎么说，加减乘除的运算最简单也最能打发时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