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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我杀他

    卫诚伯正式调任地方军区的命令很快下来了。

    卫祥锦搞砸的毒枭线人案,因为卫诚伯的主动避退,来自行政这一块试图在大象身上咬下一口肉的白蚁都消停了,最后不了了之。但刚被审查出来当然不可能立刻回去——就算想回去身体也吃不消。这一点就不用卫祥锦操心了,他跟着卫诚伯回到家里还没呆过一个晚上,卫祥锦在部队里的上级就主动上了卫家的门,绝口不提审查的事,只交代卫祥锦要好好休息在身体康复的情况下早日归队。

    洗了一个热水澡,吃了一顿饱饭,再结结实实地睡上一整天。

    等卫祥锦终于养好了精神拥着被子坐起来的时候,最近一直在收拾东西的虞雅玉进来赶卫祥锦下床:“睡醒了就赶紧起来,梳洗一下吃个早饭垫垫肚子,不舒服再躺下去——我也乘这个时间给你收拾收拾行礼。”

    卫祥锦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抬手摸摸下巴上刺桩,自己也觉得有点不适应,走进卫生间刷牙洗脸完就拿起剃刀刮胡子:“妈,早上吃什么?”

    “都是你爱吃的,豆浆油条素菜包子,还有小米粥。”在屋子里给卫祥锦整理行李的虞雅玉略略提高声音,“待会先喝点粥暖暖胃。”

    “知道了。”卫祥锦答应一声,回头就想到顾沉舟也喜欢吃这些,想完之后他就一口气堵在胸口,要上不上,要下不下,只能化郁气为食量,将豆浆包子油条小米粥全部吃了个遍,才撑着肚子回到房间,准备一起收拾东西。

    但自家儿子刚刚吃了苦回来,虞雅玉怎么会让他动手?挥挥手就把人赶出去说:“你乱掺和什么事,自己找事情做去。”

    卫祥锦叹了一口气:“妈,你越来越不温柔啦。”

    虞雅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给你们父子做牛做马做老了结果还要遭埋怨?一大一小两个没良心的!”

    卫祥锦也是笑,又是奉承话又是唱京剧,好一会儿才把假作嗔怒的虞雅玉哄出笑脸。他坐在椅子上看虞雅玉收拾一会,说:“妈,我们什么时候搬走?”

    “你爸爸的意思是明天就搬走。”虞雅玉说。

    卫祥锦皱了一下眉:“这么快?”

    “调任命令都下来了,自然是赶紧搬走了。”虞雅玉轻描淡写地说,掠过了前一段时间顾新军和卫诚伯的争执。也就是那天晚上过后,卫诚伯出去再回来之后,跟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准备搬走。”

    卫祥锦嗯了一声,又懒懒地靠了一会,突然一个鲤鱼跳跳起来,说:“我还是来帮忙吧!关了这么久,再不动动骨头都生锈了。”

    虞雅玉无奈地摇摇头,也不再说什么,将卫祥锦房间的东西丢给卫祥锦自己收拾,自己则转身去处理别的事情——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搬走,她要忙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一天的时间转眼就过去。

    第二天上午一大早,卫诚伯说一是一,也不管还有些小东西没有彻底打包好,直接联系了搬家公司,上门搬运家具。

    搬家公司开到楼下,卫祥锦一手一只大箱子,直接拎下了楼,他平常作息规律还坚持锻炼,又是二十四五身体最有本钱的时候,之前审查虽然受了不小的心里阴影,但要说到身体——确确实实吃了顿好的再睡过一觉后就缓过来了。

    虞雅玉忙着指挥搬家公司的人,又看着卫祥锦神态十分轻松,也就没有多管,让卫祥锦自己折腾去了。

    把几个好搬的放衣服的箱子弄下来,卫祥锦也就不再插手,靠着车子闲闲站了一会,就一边点着烟一边去牵自家的大黄狗,打算让它在上车前跑一段路活动活动身体。

    但是要散步必然往外走,往外走的就一定看得见对面顾家的那栋房子。

    卫祥锦没有特意避开,他牵着自家的大黄狗,跟着对方前进的方向走,很快就跟往常一样溜到进顾家别墅的那条小路前,那栋红顶白墙的三层小楼已经出现在花木从中了。

    这下卫祥锦拉了拉大黄狗。

    大黄狗呜呜两声,不解主人的动作,梗着脖子还想往前走。

    卫祥锦蹲下身子,挠了挠自家大狗脖子上的软毛,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按一下电话录,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顾沉舟的号码。

    操。

    操操操操操操!

    操他妈的!我都要走了对方居然没有影子!

    卫祥锦心中发狠,用像要戳坏手机的力道把顾沉舟的号码删掉!

    删完之后他突然想起来对方的妈妈是自己从小叫的姨,这个刚刚……

    卫祥锦沉默一下,像做了一件坏事,牵着大黄狗默默溜回了自己家。

    这时候,笨重的家具已经搬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一些东西都不太紧要,跟在卫诚伯身旁的张副官就说:“司令,接下去的事情就由我来吧,你们先上车。”

    卫诚伯点点头:“交给你了,小张。”说着朝回来的卫祥锦说,“你刚刚跑哪里去了?一刻都不消停!”他也是对自家儿子严厉惯了。

    “遛狗呢。”卫祥锦咳了两声,说道。

    卫诚伯狐疑地看了卫祥锦一眼,说:“上车,我们走了。”

    卫祥锦嗯了一声:“爸妈,你们坐前面那辆。我坐后头的,带着大黄一起。”

    一听卫祥锦这么说,后头的司机很有眼色,立刻跑过来帮卫祥锦把狗弄上车,又拉开副驾驶座车门说:“卫少,您坐这儿!”

    “不必了,我坐后座。”卫祥锦摇摇头,拉开后车门,挨着大黄狗一起坐下。

    两辆车一前一后开出天瑞园,卫祥锦先靠着椅背打算睡个回笼觉,结果之前睡太多了实在睡不下去,只好掏出手机打发时间。他先玩了玩游戏,又上了企鹅,上去的一刹那无数个信息弹出来,让他的手机里的程序足足死了五分钟时间。他耐下性子等了好一会,将消息一个个点出来,可惜从第一个点到最后一个,也没有发现他中意的,一怒之下摔了手机!

    白色的直板机摔到车子底座散开来,其中的机身和电池分别砸到卫祥锦的脚和大黄狗的背部。

    前头开车的司机恰好从后视镜看见卫祥锦愤怒砸手机的模样,心里一个哆嗦,本来还准备说话的,立刻小心翼翼地闭上嘴巴,专心致志开车了。

    “呜呜……呜!”后座上,旁边的大黄狗不知道是被砸痛了还是察觉出他心情不好,轻轻叫了叫两声就将自己大脑袋搁在他的膝盖上。

    卫祥锦用力揉了揉大黄狗的耳朵,心里头的一股气稍微平了平,弯腰捡起手机重新安装回去,再开了机,盯着手机上熟悉的开机画面好一会,翻到相册位置,将里头的照片一张张点开来看。

    风景的,风景的,顾沉舟的,顾沉舟的,战友的,宴会的,顾沉舟的,顾沉舟的,顾沉舟的,战友的,顾沉舟的,顾沉舟的,怎么还是顾沉舟的……

    卫祥锦都翻得郁闷了,但他还是跟得了强迫症似的按着手机的向下键,继续看下一张,突地一张照片跳出来,背景是一家饭店——这个地方卫祥锦没什么印象——顾沉舟用筷子夹着一个糯米丸子,眉头皱着,表情又无奈又纠结,但还是张开嘴巴准备把那个丸子吞下去——

    ……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了?

    卫祥锦看着这张照片思索了好一会,突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黄狗:“汪?”

    司机:“……”卫少真的没问题?

    卫祥锦这次是真的笑得捶椅子了!他算是记起来了!顾沉舟平常那么精明有注意的人,似乎天生就跟任何圆形的食物犯冲,汤圆就不说了,小时候有阴影在,但这个糯米丸子,天知道他点的时候什么想法也没有啊,结果这盘菜上了桌,他们那时候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东西分散了顾沉舟的注意力,顾沉舟打眼一看这个,居然夹起来就准备吞下去!

    他记得自己当时眼珠都要掉下来了,还是顾沉舟自己觉得尺寸不对,又拿开筷子看了一下,接着表情就裂了。

    卫祥锦越想越好笑,又顺着这件事想起了好多其他的:比如他四岁的时候第一次把自家老爹的酒偷出来和顾沉舟分享啊,他喝了一口觉得太苦呸掉了,顾沉舟喝了一口更猎奇,居然像一条鱼那样咂咂嘴,吐了一个泡泡出来!还有更小的时候他和顾沉舟一起在床上玩,两家大人坐在旁边,好像是他妈妈说了一句顾沉舟长得很可爱,就像个女娃似的,他转头一看还真是!就啪叽亲了对方一下,对方也啪叽回亲了他一下,然后他们就继续玩玩具,但是一屋子的大人好像都笑傻了,这个还被照了照片保存起来呢……

    卫祥锦一下子心胸开阔了。他慢悠悠地把手机里的照片看完,然后关了相册,又在电话里输入一串再熟悉不过的号码保存起来,输入的时候他还觉得自己刚才真的有点犯抽了——把顾沉舟的号码删掉又怎么样?他要记着还是记着,不记着……那还是得先用电话把对方叫出来,至少把对方揍得三个月不能下床再说嘛!

    不过……卫祥锦抛了抛手机,若有所思。

    顾沉舟现在,在哪里,又在做什么?

    顾沉舟此刻正在天香山庄呆着。

    他知道卫祥锦今天要走,但并不想过去,不止因为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看见对方的脸,还因为他确实有一些事情要做:一些早就计划好的--早在他出监狱之前,早在他和卫祥锦一起参加那场毒枭案之前,早在去到德昌县之前。

    等待许久的电话终于响起。

    顾沉舟接起来,对方一句废话没有,直接说:“那场毒枭案的线人被付司令的儿子付迅抓捕归案,将在4月10号被公审。”接着就直接挂断电话。

    顾沉舟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声,他听完这通电话后,就拆开手机后盖,取出里头的SIM卡,换上了另一张自己常用的卡,接着再重新开机。

    大概半分钟的时间,手机震动起来,顾沉舟看一眼上面的未接电话提醒,几乎要破百了。

    他直接将手机丢在桌上,自己走到书架上拿了一本书下来,还没翻几页,手机就响了起来。

    顾沉舟拿起来一看,是贺海楼的。他没有停顿,接了起来:“贺海楼?”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贺海楼的笑声:“顾少许久没有和圈子里的人联系了啊,我想找顾少,都没法找到。”

    顾沉舟唇角轻轻一划,是一个很浅的弧度:“有什么事?”他猜电话那边的贺海楼听见自己简短的回答一定爽到了——在幕后动动手脚就让两个和自己差不多的三代进了监狱被审查,可不是无与伦比的愉快和自得感?

    贺海楼倒确实爽到了。但不是因为毒枭案的事情,而单纯的是因为顾沉舟的声音。

    好像越来越没有办法克制这种感觉了……光光听着电话里的声音,贺海楼就觉得自己的下半身蠢蠢欲动,他眯了眯眼睛,脑海里出现顾沉舟的面孔——微笑的、狼狈的、冰冷的、随意的,每一张都让他流连忘返恋恋不舍。

    贺海楼笑着说:“想邀顾少出来,顾少有空吗?”他特意用漫不经心地又颇有些含义的语气说话,笃定顾沉舟听到了他的话会咽不下那口气。

    果然,电话那头说:“怎么不行?就四月十号晚上八点,怎么样?”

    贺海楼说:“当然可以,一切都听顾少的,地点呢?”

    “金莎会所。”顾沉舟说。

    贺海楼答应下来,有心想再勾着顾沉舟说两句话,可惜对方直接挂了电话。

    算了,他暗自想到,四月十号,不过两三天的功夫罢了,很快就可以再见到对方了……

    想到这里,他用指腹摩挲着手机,轻轻舔了一下唇角。

    2013年4月10号15:00,德昌县初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毒枭线人一案。

    毒枭线人当庭供认曾和德昌县警局局长有过秘密协议,并被对方“网开一面”。

    法庭法官立刻宣布中止审讯延期宣判。

    2013年4月10号15:35,德昌县纪委监察部门闯进警察局局长办公室,众目睽睽之下,将人带走。

    2013年4月10号17:47,纪委监察部门将得到的口供一分二位,一份递交检察院,一份转移京城警察局。

    2013年4月10号20:15,金莎会所里,顾沉舟从德昌县回来之后第一次出现在圈子中。

    这次贺海楼几乎把平常跟着他和顾沉舟的人全都邀来了,并笑意吟吟地坐在顾沉舟身旁,坐一口毒枭案右一口德昌县,显然是跑来顾沉舟面前刷存在感来的。

    包厢里的人正打着牌,顾沉舟垂眸看一下手表。

    贺海楼心道对方今天是怎么了,跟平常一比简直太沉默了——难道就因为一个毒枭案?

    一种大龙虾还没有开始挥舞螯钳就陷入沉睡的忧郁感笼罩在贺海楼心头,贺海楼不经意地伸手想要去碰顾沉舟的肩膀——还没碰到,顾沉舟就漫不经心地转过头扫了贺海楼的手一眼。

    并没有之前法院外的凌厉如刀。

    有点奇怪,对方不像是进一下拘留室就能打垮的人。

    贺海楼暗自想着,指头一动,包厢的大门就被人用力推开!

    “操,哪个他妈不长眼睛?”坐在门边的三代还没扭头呢,张口就骂道。

    贺海楼顺着转头一望,眼角神经就是一抽,眼睛跟着眯了眯。

    “公安办案,”站在外头身披警服的陈局长表情严肃,来到贺海楼面前,出示逮捕令,说,“麻烦贺少跟我们走一趟吧!”

    本来还熙熙攘攘根本不把警察放在眼里的三代彻底安静了,一屋子的人眼珠都要掉了下来:他们刚刚才站在贺海楼这边对顾沉舟态度暧昧,结果没过半小时,卧槽,出来了个局长敢逮捕贺海楼!

    头脑灵活一些的立刻就转过弯来了:什么局长敢逮捕贺总理的外甥?肯定是背后有人挺着,还挺得十分牢靠,这个小小的局长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啊!至于是谁在背后挺着,没看见顾沉舟就大模大样地坐在那边吗?贺海楼叫大家来是想看顾沉舟的笑话,结果顾沉舟的笑话没看到,自己倒是被人冲进包厢里在众人面前逮捕,面子里子一起扫地!

    想到这里,大多数人背上就冒了汗,纷纷回忆自己刚刚是不是做出了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感情这两位大腕手腕根本没有掰完,他们实在是太心急了啊。

    贺海楼慢吞吞地坐直身体,撩了面前的陈局长一眼,又去看顾沉舟。

    陈局长和顾卫两家的关系不说人尽皆知,反正该知道的是差不多都知道了。

    来的既然是这位局长,顾沉舟又在旁边坐镇着,贺海楼就心知自己今天晚上大概是不去也得去了。不过嘛——

    “陈局长就算找我去喝茶,也要给个理由吧?”

    “贺少,你牵扯进了一宗毒枭案,我们根据德昌县警局局长的证词,现在带你回去询问一些事情。”陈局长倒是客客气气地解释了。

    周围的人却心道这声巴掌可真是响亮,贺海楼刚刚还在顾沉舟面前死劲得瑟对方陷进官司里呢,结果一转眼,自己就掉坑了,还是同一个!

    贺海楼慢慢吐出一口气。

    德昌县那边的事情,由于有插手过,他也是一直关注的,自然知道毒枭案里的线人被逮捕归案的事情。但逮捕这个线人的不是顾家的势力也不是卫家的势力,他就没有再伸手,没想到跟着就栽了一个跟头……

    他看了一眼顾沉舟,顾沉舟也正好在看着他。

    然后,他就看见顾沉舟微微挑了挑唇角。

    这大概是一个偏为冰冷的笑意,没有多少得意,反而添了一些智珠在握的漫不经心。

    大龙虾突然又长成巨型龙虾了!

    贺海楼跟着笑了一下,相较于顾沉舟,他笑得就愉快多了。

    陈局长看时间差不多又说话了——顾沉舟就在旁边,他也不敢表现得太没有胆量——话里的意思和语气,都硬气了许多:“贺少,跟我们回去吧,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行啊,”贺海楼懒洋洋地站起身,扫一眼周围的人,又对顾沉舟说,“顾少跟我一起走一段怎么样?——就走出这个会所就好了。”

    顾沉舟今天晚上一直没怎么说话,显得十分沉默。但这个时候,他的沉默就全变成了高深莫测,其他三代也不敢再坐在椅子上,纷纷站起来,暗道神仙打架凡人避退,他们往后还是乖巧点,免得城门失火真殃及池鱼了!

    顾沉舟淡淡一笑:“既然贺少都这么说了,有什么不行的?”

    贺海楼一边向外走去,一边冲着顾沉舟耳边轻笑:“顾少算了许久了吧!”

    顾沉舟侧一侧脸,也跟着轻声说:“第一步真真假假地把德昌县的资料透露给我,然后是刚下车时碰到的那个摩托车司机,再到接风宴上带有敌意的目光——加上青乡县的事情在前,我不会对德昌县抱有多少期待,想法自然而然就偏向底下有人不想卫祥锦空降镀金……贺海楼,你算我的疑心病也算得很准嘛。”

    “似乎还是算不过顾少啊。”贺海楼若有所指,在说顾沉舟的疑心病比他想得还要严重。

    顾沉舟笑了一下:“贺海楼,”他轻轻地在对方耳边说,“你觉得自己有多了解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看到我时在想着什么?你以为我为什么一点表示都没有?——难道你觉得你还真能做得出什么来?”

    这句话的威力可比之前被警局的人冲进来带走要强多了,贺海楼的脸刷地就沉了下来:这跟**裸地在说他不行有什么差别?

    他想要说话,但顾沉舟先一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回贺海楼一点激动也没有了:顾沉舟既然知道他的想法,还不忌讳跟他接触的理由有什么?——不就是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吗!

    “事情才刚刚开始,”顾沉舟凑近贺海楼耳边,鼻端的呼吸轻轻喷在他脸上,“贺少,请慢慢观赏。”

    说着抽身对陈局长一点头,径自转身走了。

    唯独留下贺海楼站在那里,先是气得肝疼,接着又觉得愤怒和**一起纠缠着如双生藤一样在胸膛里生长起来,再到后来,他突然笑起来了,很高兴很愉快地微笑着,惹得站在两侧看着他的警察频频侧目。

    一如顾沉舟所说,这件事情才刚刚开始。

    贺海楼想要陷害他跟卫祥锦,进而分化顾卫两家,他将计就计反把贺海楼弄进局里喝茶——却只是顺手而为。

    回到天香山庄,顾沉舟打开电视回顾新闻,直接就切到有关遂林的那部分看了起来:“……截止今年四月,遂林共发生三起大规模动乱,统计伤员达158人,损失达12亿3000万人民币。沈佑昌总理今晨于大会上一再强调,对于少数民族问题及边境问题,需要耐心再耐心,仔细再仔细,党员应该切实做好本职工作,戒骄戒躁,要贴近群众,了解他们的需要……”

    顾沉舟十指交叉。

    毒枭案不过一个微不足道的让卫伯父对边境势力出手引子——谁抓了线人都不重要,只要上了庭,那个线人就会做出“警匪一家”的证词,然后再通过他指正的局长牵连到贺海楼身上——真正的关键在这里,贺南山,边境问题是你负责的,这一回在政策上和上边出现了矛盾,可不那么好撇清了吧……

    从贺海楼身上牵扯出来的擅权。

    从边境问题上牵扯出来的政策偏移。

    足够了吗?

    顾沉舟垂眸一笑。

    仅仅一个开始。

    贺海楼出事的消息,十分钟后贺南山就知道了。

    当然,差不多同个时候,他也知道了最近贺海楼瞒着他做的一系列事情。

    一个人呆在房间里,贺南山没有急着把贺海楼捞出来,而是微微闭眼,结合从贺海楼那里发生的事情,靠在椅背上想这一段发生的事情。

    毒枭案,顾卫两家的分裂,卫家从汪系脱身调出京城,线人在法院上的证词,贺海楼被带进警察局,同时还有边境的事情……

    顾家的手还插不到边境那边去。不管是线人还是边境的问题,都是卫诚伯的手笔。

    同时卫诚伯也没办法将手伸入行政系统,这两样事情一下子被捅出来,就是顾新军的功劳。

    什么分裂?都是假的,只是没想到顾卫两家对汪系这么没有信心,刚刚站了过去,两家就联手作了个局让卫诚伯先跳出来。

    再然后,贺南山淡淡笑了一下,就该是借着这次的事情,拉着他这个政治敌人一起下马了!不然这两家怎么放心在外地去躲浑水?

    今天的事情,刚刚开始啊。

    作者有话要说:顾沉舟好像可以淡定地把自己膝盖上的箭头拔掉了……

    相杀相杀,总要有一个相字嘛。这边说说顾和贺,这两个人目前的目的都是搞垮顾贺两家,不过顾的根本目的是想危险扼杀,而贺的目的则是搞到顾沉舟,再加上两人虽然都是多谋,但一个张狂一个内敛,行事手法不一样,所以贺会更主动出击,顾呢,就更擅长打防守反击。

    这边贺海楼虽然也是对付顾卫两家,但针对点会集中在顾沉舟和卫祥锦身上,而顾沉舟对付贺海楼呢,其根本目的是把火烧向贺南山。

    这就是为什么“你杀我”之后是“我杀他”啦。

    至于发大招,有姑娘说一直是贺这边的,其实不太算,站队之前,顾一直在找真凶,站队之后,顾起了头挑事情,于是贺发大招,顾回应。

    大招也不是随便乱发的,比如像贺这样,有时候只要你做,就有弱点和底牌暴露出来,尤其在对付同一阶层的时候,是一柄双刃剑,使不好就要悲剧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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