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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三合一

纪新雪和虞珩先行离席,  由青竹代他们赐出余下的六枚孔雀羽。询问被选中的人是否愿意剃发,去宝鼎公主府做书童。

没有拿到孔雀羽的人,皆赐纹银二十两、锦缎两匹、纱绢两匹、棉布六匹,  由紫竹和碧绢送出公主府。

七名手持孔雀羽的郎君中,  只有一人因剃发的要求退缩,将孔雀羽交还给青竹,领与先行离开的郎君相同的赏赐,  离开公主府。

半个时辰之后,  唇角染上绯色的纪新雪和虞珩重新回到花园。见到六个表情僵硬,眉宇间难掩无措的圆寸。

虽然没有圆寸能比玉琢更引人注目,  但也能称得上各具特色。

纪新雪满意的点头,  先给这些人双倍的赏赐。然后又令碧绢教他们的规矩,  督促他们改掉因剃发变得畏缩的气质。

只过两日,  这些圆寸就被悄无声息的送去宝鼎公主府。

这些人离开前,  青竹面色古怪的去寻纪新雪和虞珩,  硬着头皮道,  “郎君们想拜别郡王和殿下。”

他这年跟在纪新雪身边,  见过太多因纪新雪的容貌和平易近人的态度,对纪新雪生出妄念的人。

从前怕郡王生气,但凡遇到这种人,只要能将其打发走,青竹绝不会让任何动静传到殿下和郡王面前。

如今他已经知道,  以郡王的大度,  不会对在意这等事,就不该再有‘欺上瞒下’的行为。

纪新雪端茶的动作稍顿,  疯狂对青竹眨眼,  “他们跟在阿姐身边,  再见并非难事,不必特意拜别。”

小郡王固然好,发起‘疯’来却委实令人难以招架。

身上的牙印养好之前,他不想再闻到任何酸味。

谁能想得到,表面风轻云淡的襄临郡王,吃起醋来百无禁忌,连阿耶养的小黑熊都在他的吃醋名单上。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青竹虽然没看懂纪新雪的暗示,但也没有为郎君们求情的意思,从善如流的应是。

正为嘴角伤痕上药的虞珩通过铜镜看向青竹,慢吞吞的开口,“是谁说要拜别?”

纪新雪的心陡然紧绷,目光灼灼的盯着青竹的后脑勺。

别回头,快走!

可惜青竹无法与纪新雪心有灵犀。

他非但没有因为犹如锋芒在背的目光生出紧迫感,反而以为这是有人在催促他回话。立刻回头,从门口的位置大步走回原本的位置,一本正经的道,“蒙郎君、欧阳郎君、魏郎君都想亲

自拜别郡王和殿下。”

六名剃圆寸的郎君,一个都不少。

青竹顿了下,还是觉得郡王过于大度,想适当的激起郡王的紧迫感,又道,“我告诉他们,郡王公务繁忙,可能不在府上。郎君们却说没关系,只拜别公主也能表达他们的心意。”

“嗯?”虞珩转头看向纪新雪,似笑非笑的道,“阿雪,你觉得他们有什么心意?”

随着他的动作,不仅嘴角稍显狰狞的伤口彻底暴露在纪新雪眼中,原本被衣领遮挡的紫红印记也重新冒头。

纪新雪连忙饮茶压惊,竟然隐隐有小腹胀痛酸涩的错觉。再开口时,嗓音忽然变得沙哑。

“当然是感谢本宫的知遇之恩。”他一本正经的道。

松年连续几日协助碧绢,教圆寸们规矩,鲜少有合眼的时候,正困得神志不清。

听见纪新雪的话,他想也不想的道,“郎君们确实是想当面感谢殿下的知遇之恩,皆称今生赴过殿下的宴席,来日黄土盖身也无遗憾。”

话刚说完,松年就有些后悔。

这句话,他听着都觉得不是滋味,更何况郡王?

然而转念一想,以郡王的大度,应该不会将这句话放在心上。他再说找补的话,反而又强调了郎君们的小心思,不如保持沉默。

况且殿下年纪越大,越像陛下,又比高深莫测的陛下更平易近人,如同在花房盛开的雍容牡丹。因为大张旗鼓的公开与郡王的感情,吸引许多本就喜爱分桃、断袖的人注意,时不时便有狂蜂浪蝶试图与殿下套近乎。

郡王能早些警醒,也是好事。

虽然殿下对郡王情深义重,不会轻易理会别有用心之人。但那些人也没胆子直接表示对殿下的倾慕,只是抓紧所有能抓住的机会往殿下身边凑而已。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殿下又是天生随和的脾气,不愿意轻易与人动怒,平白要在这些人身上浪费许多时间。

换成郡王,只要令这些人知道,他已经看出这些人的小心思,再让金吾卫去他们常去的地方站站。

即使狂蜂浪蝶心中仍存侥幸,以为凭家中父祖的地位,郡王不会轻易动他们。他们眼中的大靠山也会立刻出手,让他们不得不从此远离殿下。

从前青竹哪敢与虞珩透露有人觊觎纪新雪,生怕虞珩气出个好歹,会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迁怒纪新雪,导致彼此之间的感情出现波折。

青竹伺候虞珩近十年,已经得到公主府家臣的认可,早就摸清虞珩多年未变的性格。

除了放

在心尖最重要的存在,绝对无法忍受他人的觊觎,甚至不许任何人多看半眼。

对其他如钱财、名利都极大方的人。

然而被虞珩藏在心尖的存在,毫无疑问,就是纪新雪。

所以青竹为避免狂蜂浪蝶影响虞珩和纪新雪的感情,可谓将警惕拉满,他可以自豪的宣称,看门的狼狗都没有他机敏。

距离虞珩和纪新雪在大朝会请求完婚,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

虞珩至今都没有发现不知不觉间,有越来越多的偏好男色之人对纪新雪献殷勤。即使不能说全是青竹的功劳,起码其中有九分是青竹的努力的结果。

青竹急着促成‘大度’的郡王‘开窍’,完全没有留意纪新雪难以置信的受伤目光。

他怕虞珩听不懂圆寸们故意对纪新雪表达倾慕,试图留下后路的话,又不动声色的告状,“几位郎君极珍惜殿下给他们的机会,日日念叨着将来如有所成,必定要肝脑涂地的报答殿下。还曾多次与我和碧绢姐姐打听殿下的喜好,免得将来再到公主府拜谢时,拿不出合殿下心意的礼物。这等心思,委实”

纪新雪打断青竹的话,急匆匆的催促道,“先将人送去阿姐那,若是去得晚,恐怕阿姐又不在府上。”

再让青竹说下去,他恐怕又要在床上消磨几日。

虽然除了纪靖柔对玉琢的一见倾心,没有其他要紧事。偶尔在某方面狂放些,也不乏趣味。

但他还要脸,起码得保证,不至于因此吃补药。

否则

想到惯常毒舌的朱太医有可能对他说的话,整个公主府、甚至太医院、凤翔宫都会知道他因为舍命陪君子,真的没了半条小命,只能卧床苟延残喘的画面,纪新雪不忍直视的闭上眼睛。

青竹面上浮现犹豫,难得没立刻执行纪新雪的命令。

他从前做虞珩的书童,多少也习得些书上的道理,知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错过这个令郡王‘醒悟’的机会,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也无法轻易判断,郡王是不是像不在意圆寸们那般,也不在意其他人。

纪新雪发现青竹的犹豫,想也不想的催促,“你”

下半张脸忽然笼罩熟悉的手指和清淡的草药香。

他立刻想到这股香的来源,还有不久之前,覆在脸上的手指曾蘸取带着这种味道的透明膏药放入哪里,突然脸色大变。

明明曾亲眼看着虞珩净手,又取全新未开封的膏药涂抹嘴角的咬痕。但他脑子都是耳颈透红的‘小郡王

’,嘴角沾染着白痕来吻他的模样。仿佛又回到当时还没从上一轮的失神中彻底清醒,情绪就再一次被完全主宰的恐慌。

虞珩感受到怀中身体的僵硬,眼中闪过愧疚。手掌自然而然的下落在纪新雪的肩上,转头在纪新雪的侧脸落下个充满怜惜的吻。

明知道阿雪的身体敏感,他还那般孟浪,委实有些过分。

然而当时的场景,阿雪又未曾推拒,他如何忍得住

青竹正抬头听纪新雪的吩咐,见到虞珩走过来捂住纪新雪的嘴当即大喜。以为虞珩终于‘开窍’,感觉到圆寸们对纪新雪的非分之想。

正想继续添油加醋,继续唤醒虞珩的警醒,却见虞珩忽然神态虔诚的清吻纪新雪的侧脸。恰逢纪新雪脸上浮现绯色,眼中也依稀闪过不知是忽然犯困,还是其他原因的水光。

明明只是极克制的触碰,偏偏散发着色与魂授、极尽香艳的气氛。

青竹愣在原地,慌张的连呼吸都忘记,直勾勾的盯着突然不太对劲的两人。

难道他过于困顿,不小心睡了过去?

郡王和殿下怎么突然

以青竹这般熬鹰似的盯人方式,就算是两个凉透的人,也不会毫无反应。

纪新雪难得生出羞窘的情绪,侧头埋在虞珩肩上,熟练的张嘴咬下去,恨恨的以软肉磨牙。

都怪虞珩!

不知道青竹有没有猜出他的念头,会不会因此嘲笑他。

他还是得卧床半日,不仅要用时间令情绪从穷奢极欲中脱离,酸疼的腰和已经被衣服磨得有些发疼的胸口也要用药再养养。

虞珩微微昂起头,令纪新雪能咬得更舒服些。丝毫不介意这个角度,他喉结上的紫痕会被仍旧没有移开目光的青竹尽数收入眼底。

‘滚’

青竹猛地打了个激灵,掉头就跑。

他竟然从郡王的目光中感觉到类似老虎被侵犯领地的怒火?

一定是错觉!

可惜间接性导致纪新雪数日没能离开床榻,虞珩借口咳嗽,以薄纱覆面出门行走的圆寸们,没能达成纪新雪的期望。

宝鼎公主府没将他们送回安国公主府。

仅此而已。

只过了两日,纪新雪就在虞珩又去大理寺的时候,见到探病的宣威郡主和她的谢礼。

总共六个圆寸,宣威郡主独占两个。

余下四人也没能留在宝鼎公主府,分别被宗室、勋贵的女郎带走。

纪靖柔仍旧如之前那般,雷打不动的

每日去羽林卫衙门找玉琢说话。

时隔将近三个月,虞珩再次出现在英国公等人面前的时候,险些不敢无法辨认被关押在同处的六名世家家主分别是谁。

他们也没能认出他。

如祁株、祁梅和虞风这等并非世家核心人物的罪名,也许还有疑问,各家家主肯定逃不掉极刑。

确定世家再无翻身的可能,无论是大理寺中的钦差,还是羽林卫,对牢狱中的人下手时都不会再有犹豫。

知道的内情越多,越罪无可赦,越不必在意会不会在审问中对其造成难以恢复的外伤。

秋日已到,只要能留下口气,不影响处以极刑便没有大碍。

平均年纪五十岁以上的世家家主们作为首恶,已经因难以承受的悔恨、绝望和痛苦的折磨,疯了。

唯有年纪最小的虞氏家主还有残留的理智,以‘智慧’的目光,定定凝视虞珩的面孔。

虞珩在关押他们的牢狱外静立半晌,仍旧没办法通过乱糟糟团在同处的头发和糊了满脸的花白胡子,分辨他们具体是谁。

只能以身高,猜测出正对彼此拳打脚踢的人是陈氏家主、郑氏家主和康氏家主。

安静坐在同个角落发呆的人是英国公和崔太师。

“他们还会不会恢复神志。”淡青色的面纱下响起虞珩的声音。

安静等在旁边的羽林卫右将军答道,“他们都没完全疯,偶尔会清醒过来,只是年纪轻的虞罪人清醒的时间比较长,间隔也短。年纪最大的崔罪人和祁、罪人。”

羽林卫右将军停顿了下,见虞珩没有面露不快才若无其事的继续往下说,“他们与最年轻的虞罪人刚好相反,清醒的时间段,间隔长。我已经将他们的情况禀告给大理寺卿,请求大理寺卿为他们请医。如果郡王想与祁罪人说话,可以明日下午申时再来。”

听到‘大理寺卿’四个字,虞珩就知道,他们永远都等不到大夫。

清河郡王世子既不会在意这些人的死活,也无需担心会因为这些人的死活遭弹劾,绝不肯为通敌卖国的人浪费任何时间。

虞珩兴意阑珊的移开视线。

英国公还能维持长时间清醒的时候,曾经多次提出想要见他。

他觉得时间太短,不够英国公反省,所以始终未曾理会大理寺源源不断的消息。

如今见到已经疯了的英国公,竟然也没有任何遗憾的感觉。

虞珩摇头,明确的告诉羽林卫右将军,他不会再来关押英国公等人的地方。不必因为他,对英

国公等人有任何优待。

话毕,他最后看了眼肩胯相贴,难以分辨区别的英国公和崔太师,毫不犹豫的转身。

“虞珩!你终于肯来看我了!”虞氏家主的双眼忽然恢复清明,继而陷入另一种癫狂的情绪。

他疯狂的摇晃栏杆,嘶声大吼,“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被他们威胁,才不得不帮他们威胁你。”

“救救我,看在公主的份上,救救我!我”

虞珩彻底迈出牢狱,自始至终未曾回头,也无法分辨跟随虞氏家主狰狞的音调,无意识大喊大叫的声音中,有没有英国公的动静。

长平九年十一月,大理寺正式上折,请求长平帝允许他们结案。

除六姓世家主仆共九百六十二人,皆按照虞朝律例定下罪名。还牵扯出三十九件昔年冤案,共有包括白千里在内的十二名朝臣牵扯其中。

共有主犯五十六人,皆处以极刑,年前分别施以五马分尸、刀刑和绞刑。

从犯乃其九族者,共三百六十二人,贬为罪奴流放,五代之内不许入匠籍和民籍。如有未知辛秘者,酌情减刑。

纪新雪知道长平帝没打算尽数处理被牵扯进来的废帝旧臣,免得朝堂中余下的废帝旧臣惴惴不安。

他思考数日,终于在大朝会下定决心。

为白千里求情。

白千里和莫岣是废帝旧臣中最有代表性的两个人,毫无疑问,他们也是最能令废帝旧臣安心的人。

十个废帝旧臣中,至少有九个会有‘陛下心胸宽广,连莫岣和白千里都容得下,更不会容不下别人。’的想法。

况且作为废帝最倚重的心腹之一,白千里的罪孽深重,仅次于世家家主们。

即使有纪新雪的求情,也最多是从五马分尸,变成被软禁在某处尚且过得去的宅中了却余生。

如果纪新雪是给别人求情,朝臣再故意给他面子,极有可能出现小惩大诫,自罚三杯了事的情况。

虽然为白千里求情的过程并不容易,但当场下旨,贬谪白千里的所有官职,将其幽禁在京郊庄子之后。

大朝会上剑拔弩张的气氛,肉眼可见的变得和缓起来。

又过半个月,因小吏家族牵扯出的世家案才彻底落入尾声。

纪新雪本想陪虞珩去法场,看世家家主被斩首。

虞珩却舍不得纪新雪见那般血腥的画面,吩咐青竹将楚清玖带去法场,顺便扬些祁柏轩的骨灰,就算是彻底了解与祁氏相关的所有事。

祁株、祁梅和李

娘子被送去灵王府为奴。

纪璟屿正绞尽脑汁的为三人赐名,忽然得知萧宁有孕,顿时将他们忘在脑后。恨不得能翻烂四书五经,为尚且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取个最好的名字。

祁株和祁梅思索几日,托人给虞珩送了封信,言明他们想改为李姓,名还用原本那个,变成李株和李梅。

他们必须改名换姓,是因为祁氏犯下诛九族的大罪。

李娘子虽然也是罪臣之女,但还没到需要改姓的程度。

虞珩给二人回了个‘可’字,吩咐紫竹去找朱太医,给见证法场的血腥画面,吓得卧床不起的楚清玖抓药。

然后又给虞风的儿女安排去处。

原本他是打算,纪敏嫣不在长安,分别将人安排去灵王府和宝鼎公主府。

然而自从玉家翻案,长平帝将承恩公的爵位还给玉家开始,宝鼎公主和承恩公世子玉琢之间的你追我赶,就成为整个长安最受贵女和未婚郎君们关注的事。

虞珩不想节外生枝,便将目光放在别处。

纪成与他同岁,已经在六月时及冠。

身为幼子,纪成虽然有平国公的爵位,但父亲不仅是郡王,还是下任宗室族长。况且祖父祖母尚在。

按照常理,他应该在清河郡王府娶妻生子,至少要等到清河郡王和清河郡王妃驾鹤西去。再给礼部递折子,请求开府。

半个月前,长平帝却突然下旨,将金明公主府隔壁的空宅赐给纪成做平国公府。

朝臣只知道恭喜清河郡王府圣宠不衰。

金明公主府隔壁的宅子,光论大小,已经是郡王府邸的规制。也就是长平帝亲赐,纪成才能全无后顾之忧的住进去。

长平帝还亲口吩咐礼部和工部,修葺平国公府的耗费皆从他的私库中走,可见对纪成和清河郡王府的看重。

可惜清河郡王世子起码没有恭喜他的朝臣笑得开心。

虞珩不敢探究两位长辈的‘夺子之恨’,只能默默祝福‘痛苦并快乐’的纪成傻人有傻福。

衡量风险之后,虞珩终究还是去没拜访被清河郡王世子圈在清河郡王府的纪成,只是写了封信。

托付纪成收留虞风的儿女,给他们安排份清闲的差事,以待大赦天下。

转眼又是一年宫宴。

萧宁有孕三个月,正是要紧的时候,只在席上略坐片刻,就回纪璟屿在宫中的住处休息。

纪璟屿只多留半刻钟,便悄无声息的离开。

纪明通和纪成不知是兴奋还是紧

张,嗓门几乎掀翻头顶的琉璃瓦。

往年宫宴,纪明通都是左边华阳长公主,右边纪成,铁三角十年未有变化。

这次华阳长公主却提前与苏太后和苏太妃打招呼,要单独列席位与驸马同坐。

于是纪明通身边只剩下蹭了十年位置,极有可能蹭更久的纪成。

更衣离开之后,回到宴席的纪靖柔径直走向承恩公的席位。她说服玉离去后面找位置,笑嘻嘻的坐在玉琢身边,大大方方的回视周围打趣的目光。

凭良心讲,玉琢的头发长的不算慢,基础长度却委实短得离谱。

时至今日,只是从贴头皮的圆寸,变成两寸长的刺猬。

换上锦衣华服,反而看上去更加野性。

纪新雪不忍再看长平帝的脸色,难掩担忧的道,“他的发丝这么硬,一点都不服帖,脾气是不是也这样?”

虞珩在纪新雪面前的酒杯中倒了些温水凑数,哼笑道,“你忘了玉家还没翻案的时候,又去找他麻烦的柳远是什么下场?”

纪新雪端起酒杯,以借酒浇愁的姿态昂头。

当然记得。

彼时靖柔还因为担心影响玉家翻案,故意令人瞒着她日日去找玉琢的消息。

柳远第一次找玉琢麻烦的时候吃了亏。

总结经验,再去找玉琢的麻烦时带足打手。

五十个身强力壮的男丁打玉琢和玉离两个人。

羽林卫发现情况不对劲去拉架的时候,玉琢已经被打青一只眼睛,左臂流满鲜血,右手两根手指脱臼。

柳家的五十名壮汉奴仆,有八人被踹断一条腿、十二人单只手臂脱臼、其余三十人裸露在外的皮肤也或多或少有明显的伤痕。

玉琢凭借彪悍的战绩,不仅获得羽林卫上下的认可,也令健忘的长安再度记起孝德太后。

若不是如此。

即使长平帝听了纪新雪的鬼话,有意给玉琢荣华富贵,以此告诉女儿。这个人没有你也衣食无忧、过得不错,不需要你的怜悯。也无法令朝臣轻而易举的同意,再允玉家继三代承恩公的爵位。

想到金吾卫都未必能狠得过玉琢,纪新雪脑壳疼得格外厉害,一杯皆一杯的灌茶。不仅动作与上首的长平帝几乎相同,双眼逐渐懵懂的‘醉茶’模样也有九分相似。

只是纪新雪的五官更柔和,明明也是极具攻击性的长相,双眼懵懂的看人时却平白多了几分纯稚。

虞珩揽住纪新雪的腰,令纪新雪能将全身的力道都靠在他身上。抬眼看向目光

最放肆的人,黑白分明的双眼中仿佛蕴含饮尽寒风的嗜血利刃。

但凡触及他目光的人,如同梦中惊醒似的被激出挂满背脊的冷汗,纷纷移开目光,再也不敢多看半眼。

个别胆子有些小的人,甚至发出意味不明的惊呼,下意识的做出躲避、退缩的动作。

他们毫不怀疑,如果继续看下去,襄临郡王敢不敢来挖他们的眼睛。

直到不久之后,纪宝珊也离席更衣,回来时,同手同脚的带着振勇侯的嫡幼子坐在她身旁。

看着脸颊绯红,即使端坐也难掩紧张,眼角眉梢皆是默契的两个人,纪新雪长长的舒了口气。

宝珊的眼光真不错!

殿内的氛围越来越热闹时,北疆忽然有八百里加急的信送来。

纪敏嫣已有五个月的身孕,比萧宁还多两个月。

短暂的寂静后,朝臣们纷纷举起酒杯,恭喜长平帝。

皇家人丁兴旺,大吉之兆!

纪新雪也因欣喜暂时放下对纪靖柔的担心,笑嘻嘻的令宫人去拿真正的酒水来庆贺这个好消息。

李金环等人前来敬酒时,他也来者不拒。

好在大家相识多年,都是自小的情谊,皆知道纪新雪酒量不行,没有非得看着纪新雪饮尽杯中酒的意思。

李金环敬过酒,令人在虞珩身边加个矮凳,低声问他玉门关外的异动。

北边草原本就被虞朝打得四分五裂,又贪恋北疆市场的好处,起码十年之内,不会有挑起战争的勇气。

李金环再次征战沙场,玉门关外的吐谷浑和在废帝朝失去的陇右道,是最佳选择。

“你不想先成家?”虞珩面带犹豫。

长平帝确实因玉门关外的异动,想要再派心腹去驻扎。

李金环是定北侯府的人,忠诚毋庸置疑。他自小名声在外,也通过此前的北疆战役证明了自己,算是绝佳的人选。

然而此行少则一年半载,若是往多了算,五年也不是没有可能。

对于已经及冠却尚未定亲的郎君来说,五年的时间,未免有些漫长。

李金环嘴角扬起灿烂的弧度,目光一如既往的坚定。

“我志不在生儿育女。”

在保家卫国、浴血奋战。

即使黄沙埋骨,也在所不惜。

虞珩沉默片刻,应下会在合适的时候提醒长平帝,有李金环可以选择。

李金环达成目的,又与虞珩说了会闲话就被定北侯叫走,去与家中有适龄女郎的

长辈打招呼。

他志不在生儿育女,家族却十分急切,恨不得他今日定亲、明日成婚、后日就能儿女双全。

正巧张思仪也来敬酒,顺势坐在李金环留下的矮凳上,开门见山的问道,“他刚才说了什么,郡王可方便告诉我?”

李金环所求并非机密,虞珩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他想去玉门关,我答应会在合适的时候举荐他。”

“哦”张思仪以手杵脸,陷入深思。

即使做再散漫的动作,也因绝佳的仪态,携带独有的优雅。

半晌后,他才能仿佛发呆的情绪中抽离,双眼亮晶晶的看向虞珩,“玉门关缺不缺文臣?”

缺,奇缺。

虞珩不明白自小养尊处优,比纪新雪更弱不禁风的张思仪为什么会有去玉门关吃风的想法。

但他既然没有拒绝李金环,也不会拒绝张思仪。

当即应下,若是有合适的机会,会向长平帝举荐张思仪。

除了纪敏嫣有孕之外,纪新雪又听到个好消息。

颜梦和霍玉打算在明年成婚,正在犹豫请苏太后赐婚,还是请纪新雪赐婚。

纪新雪用力捏紧眉心,险些被这两个眼中只有演武场的人气笑。

颜梦是苏太后的义女,也就是他的小姑。

他身为侄子,又不是太子,只是公主而已,怎么可能给颜梦赐婚?

要不是对颜梦和霍玉有足够的了解和信任,他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故意想搞他。

无奈之后,纪新雪心中还是高兴的情绪更浓。亲自带着颜梦和霍玉去苏太后和苏太妃所在的席位。

虞珩与张思仪和林蔚,继续商议之前与李金环没说完的话。

然而此时终究是除夕,没说几句正事,就不可避免的开始跑偏。

张思仪先恭喜林蔚的定婚之喜,又追问,莫长史的孙女与他是不是年幼相识,青梅竹马。终于被忍无可忍的林蔚武力镇压,残忍拖走。

虞珩回头找纪新雪的时候,发现纪新雪已经因误食酒酿圆子彻底被掀翻,正由苏太妃亲自照顾。

宴席越是热闹,结束之后就越显得寂静。

长平帝回到凤翔宫梳洗,令松年研墨,写大字抵抗因微醺产生的困意。

自从宫中的孩子越来越多,除夕守夜便分为两处。

长平帝在凤翔宫,成年儿女也会来这里,等到天色大亮,再去凤翔宫给苏太妃和苏太妃拜年。

从七公主往下的小孩子都在除夕这日,直接去宁静

宫,只要觉得困顿,随时都能去休息。

睡在宁静宫,也不怕因为睡得太晚,翌日赶不上拜年。

然而长平帝足写下三页大字,窗外的天色早已彻底暗沉,仍旧没能见到任何一名儿女。

松年抢在长平帝开口之前道,“灵王妃临近夜里的时候睡了过去,灵王不忍心叫他。特意令人来传话,今夜晚些过来。”

“胡闹!”长平帝的嘴角扬起笑意,“萧宁身子重,怎么能在黑灯瞎火里走动?令他们明日直接去宁静宫,晚些也没关系。”

没等松年想好,下一个人该提起谁,角落里的惊蛰已经高声应是,如同一阵风似的离开书房,仿佛身后正追着穷凶极恶的鬼怪。

长平帝和松年不约而同的沉默片刻,再度看向对方时,目光都不同程度的变得微妙。

“小五和凤郎在做什么?”长平帝开门见山的问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

挨个问过去,总能抓住是谁在作妖。

松年老老实实的道,“殿下为怀安公主高兴,席间多饮了几杯,恐怕也要晚些才能过来守岁。”

长平帝眉间的褶皱渐松,“给小五和凤郎送些醒酒药,告诉他们不必急着过来,明日直接去宁静宫也行。”

没给松年思考的时间,长平帝又问,“宝珊在何处?”

对于这个眼光不错,早早选中驸马的女儿,长平帝委实没办法不上心。

松年吞吞吐吐的道,“吉昌公主将振勇侯的嫡幼子留在宫中,正带他近距离观赏御花园夜里的灯景。等会儿就来”

也许来陪陛下守岁的时候,会顺便带来无法在夜里出宫的振勇侯嫡幼子。

长平帝嘴角的笑容陡然凝滞。

纪璟屿是因为不放心萧宁,离不开寝宫。

虞珩要照顾纪新雪,暂时不来守岁。

纪宝珊偷偷留下振勇侯嫡幼子,无暇分身。

所以同样不见踪影的纪靖柔和纪明通

长平帝凭借强大的意志力暂停‘胡思乱想’,转身看向正坐在角落宽椅的莫岣,幽幽问道,“阿兄今日为何没在大将军府与宣威守岁?”

正在发呆的莫岣闻声抬起眼皮,依旧没什么表情却莫名给人萧瑟的错觉,“她新纳的妾室身子弱,半个月前就去京郊的温泉庄子休养,大将军府没人。”

只要宣威不在,于他眼中就是没人。

独自守岁,还不如在宫中保护陛下。

长平帝发出意味不明的叹息声,对松年道,“叫厨房做几

道下酒的小菜,再温两壶热酒来。我要与阿兄不醉不归!”

松年一时之间,竟然难以分辨,究竟是莫岣可怜,还是用莫岣找平衡的长平帝更

他垂头掩盖眼中的怪异,以不亚于惊蛰的速度离开偏厅。

刚踏入回廊,松年就见到有两只‘炮仗’迎面‘撞’过来。

多亏松年多年来勤加练武,从未懈怠,才及时避免被撞飞的结局。

纪明通和纪成手拉手,异口同声的道,“屋里都有谁,阿耶/陛下有没有气我们来晚?”

松年垂下眼帘,笑道,“公主和国公来得正好,灵王妃身子重,五殿下不胜酒意,灵王和襄临郡王也暂时不过来。陛下刚问过吉昌公主,还没来得及问你们。”

纪明通和纪成发出逃过一劫的欢呼,越过松年,继续朝长平帝所在的地方飞奔。

听着身后越来越热闹的动静,松年的眼底皆是满意。

这场单方面的心酸老父亲对比,终究还是陛下略胜半筹。

随着烟花炸响的声音越来越重,即使虞珩始终捂着纪新雪的耳朵,纪新雪也难以无动于衷的安睡。

“现在是什么时辰?”纪新雪发出困顿的声音,下意识的翻身埋进虞珩怀中。即使没办法隔绝扰人清梦的声音,也能给他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虞珩抓住纪新雪颈间的毛领,免得他呼吸不畅,低声道,“没事,陛下已经知道你醉酒,让我们明日直接去宁静宫即可。”

纪新雪拉长语调,仿佛撒娇似的应声,“嗯。”

良久后,他抬起手摸向不舒服的颈间,很快便找到罪魁祸首,不解的问道,“怎么有毛领?”

还是身穿寝衣,在床榻上围着毛领。

要不是虞珩的话很有逻辑,身侧的温度也真实的令人发出满足的喟叹。他都要怀疑,是不是在做梦。

“你忘了?”虞珩轻刮了下纪新雪的鼻梁,解释道,“这是淑妃娘娘令人送到宫中的节礼。你刚才看到我这条毛领,说什么都要戴着才肯安静。”

纪新雪摇头,理直气壮的道,“我为什么会记得醉酒的事?”

虞珩垂头吻过去,决定用其他方式治纪新雪的嘴硬。

如同玩闹的吻逐渐变成小动物亲昵般的温存,在窗外烟花的衬托下,别有一番滋味。

烟花最亮的时候,纪新雪忽然没头没尾的道,“阿兄和长姐都有孩子了。”

虞珩再次低头吻住纪新雪,“我爱你。”

纪新雪的心狠狠的抖了下。

他当然知道虞珩爱他。

但是知道和亲耳听见,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纪新雪昂头回吻,明明已经反复实践过各种套路,此时此刻,他却只会笨拙的重复虞珩的动作。

“我也爱你。”

晶莹的水滴顺着虞珩的眼角,落入纪新雪的鬓角。

“只爱你,没办法分给孩子。”

所以不会有孩子对他来说,从来不是遗憾。

他有阿雪,已经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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