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假象

她们斗胆回到了她的胭脂铺子，大过年的，她一个老神仙还好说，总不能委屈了因救命之恩就卖了身的虎牙姑娘。

由于公子们追求楚七七的一片热忱之心，店铺货仓里的胭脂被清空了一次，令没见过几次钱的夜殿下阔阔地挣了一笔。

但，忙了一整年的商贩们都盼着能在今天歇息歇息，急于享受来之不易的幸福日子，哪个二傻子肯心甘情愿地开店呢。

何处能寻到一家卖猪肉的糙汉子呢。

陆夜打开之前装着满满当当胭脂的仓库，现在已经落了一地的灰尘。她颇不好意思的关上了门，“大过年的，还要委屈你吃土了……”

她的胭脂铺子不但没有存粮，连一个灯盏也未看见。黑暗中听到楚七七咽了咽口水。

楚七七自己一人游迹天涯时，经常有饿肚子的时候，那时身旁有她捡来的小马驹在旁抚慰，待到雨过天晴，便制弓出去猎小动物吃。

“你吃过蚯蚓吗？”楚七七问道。

陆夜愣了愣，莫羽饿极了津津有味啃着树上的叶子，楚七七这孩子为了不吃土竟想打长条兄弟的主意，都是为了生存付出莫大牺牲的可爱姑娘。

“现在虽接近春季，但外面的雪却不曾化成水，你去哪里翻蚯蚓呢。”

大门被楚七七一脚踹开，借点月光到穷的烛火都没有的铺子中。

各家星宫大点着灯笼，浅黄平凡地面庞在夜下被掩盖的失去光芒，她仰头叹道，“现在下一场雨该多好啊。”

若楚七七在晚上便会被蒙上一层灰，那么陆夜则是可与繁星争宠的姑娘，她比天上任何一颗洁亮的星星都要刺眼。

她紫色的纱裙发着银光，走到胭脂铺子外，停下，忽然凝了神。

“七七”陆夜唤她。

有从天上掉下来的水珠挂在了陆夜的睫毛上，她伸手拂去，寂静的眸子看不出情绪。“下雨了。”

楚七七站在她身边，夜空上的星星仍数不清个数，雨仙子便为了让她们吃到最新鲜的蚯蚓而忙碌起来了。

两个姑娘撑着油纸伞，一个黯淡的瞧不见人影，一个亮瞎了乞丐的双眼，游荡在挂满灯笼的火红的街道上。

细雨下了一夜，她们坐在门下饿着肚子看星星，没有人提抓蚯蚓的事情，这个令陆夜很担心的事情便不了了之了。

大年初一，浅妃病逝。

按照律法，王君及嫔妃入黄泉路，国都的百姓是要为其守丧三个月的。

可她偏偏在过年的日子离了魂，一年的吉利都要在这几天讨个圆满。

王君悲痛地将爱妃草草入了葬，继续放烟花吃饺子。

百姓们是不知道浅妃去世的消息的，陆夜本也不晓得，她梦中正恨王君浅妃二人缠绵恨的牙痒痒。

剑羽插着信封射到了货仓的墙上，陆夜听到耳边传来一声闷响，睁眼一看，豁，浅妃那个小狐狸精死了。

她与浅妃并无过节，只王君宠爱的这个女人绝非什么善茬子，在她手下惨死的宫女少说也有几十人。

楚七七打了个哈欠，外面的雨停了。她拿起信封看了看，上面的字迹曾在哪里见过，仔细搜寻了一遍近来接触的人。哦，是了。

“兰草君。”陆夜也猜到了。

“可是他告诉你浅妃去世的消息图什么？”楚七七不解。

陆夜冷笑道，“他没有在我熟睡中报仇，还得好好感谢人家呢。”

山隐隐的话本子写的实在无奈。即便如此，兰草君依然对她有种种情愫。

大年初二，宫城内传出王君自杀未遂的消息。

大年初三，王君溺在荷塘水中，被一个花容月貌的紫衣女子救了。

紫衣女子对王君道，“你喜欢我，胜过世间所有的公子。”

王君呛了一口吐到她的脸上，“本王厌恶你，从第一眼瞧见你便深深的厌恶。”

大年初六，王君不顾众臣的反对，亲手杀了闯上朝堂传达爱慕之情的女子。

按理说，陆夜在梦境中死了，便是真的死了。

她忍住最后一口气，满脸是血的爬了起来，拿出藏在衣服里面的红盖头，一把拽过王君的手。

大臣们都惊呆了，侍卫擅自破门闯进来，她的背上多了几把剑，依旧坚定地抱着王君往外走。

她知道，山隐隐定是又开了小灶，给她传导法术。

王君沉默了，他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可怜的傻瓜，貌似善良地叹道，“你对本君这样痴狂，可真是感动上苍呢。”

陆夜带王君来到了浅妃的寝宫，还未来得及收拾，床上的血迹非常明显。

她脱了外衫，膝盖跪着压倒王君，委屈道，“我想谋划一个正大光明嫁给你的办法，可是梦做起来便会心慌，我不能忍受你对我如此单薄。”

陆夜亲上了王君的唇，她再起来道，“你说一声喜欢我，这一切就结束啦。”

王君的嘴边渗出了血珠，好笑道，“本王偏不要这一切结束！”

“天不仁，君亦不仁。”

陆夜死了，倒在王君的身上，死不瞑目。

梦境而已，她竟会当真，不过，梦中的夫君气的她牙痒痒。

黄泉路上没有引路人，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她左顾右盼，看到了一束光好奇地打量周围，似乎觉得此处颇为新鲜。

“楚七七！”陆夜喊她。

楚七七缓缓扭过头，身上的光退了，显现出来的脸是莫羽的样子。

陆夜攥紧了拳头，莫羽看到她很是吃惊，随后想起了什么，微微笑了。

“莫羽说过要给胭脂姑娘锦绣江山，绝不会食言。”莫羽走了过来，从怀里掏出一盒胭脂，嗅了嗅，“殿下在做胭脂的时候，有没有想到用永夜城的仙气泽养。”

山隐隐骗了陆夜，她入的是一个临时建起的世界，并非梦境。

兰草君，大概是他乔装而成的。

莫羽叹道，“天意不想让我们的姻缘纠正，他有的是法子折腾咱们。你看到的王君是天意去了柳修的身体，加了一个假的灵魂在里面。”

陆夜嗓音颤抖，“那阿修的魂魄在哪里？”

莫羽思索了一会，“腿脚快的话，应该在黄泉婆婆处等待轮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