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昏君
自小龙仙医在陆夜的灵识中居住,她批个折子都要小心翼翼。哪里的逻辑不对了,甚至言辞太过温婉起不到震慑作用,聒噪声便会在耳边缠绕。
她往头上浇了一瓢水,晃了晃头,气愤地问道,“小龙仙医,你淹死没有?”
灵识的人沉默了片刻,“这样只会让你的脑袋进水,于臣并无危害。”
陆夜忍无可忍地丢出一个折子,在桌子上爬了一会便又捡了回来。“哥哥对你做什么了,让你如此痴迷做我的臣子。”
天穹台不好吗,做第一臣子不好吗。
“殿下知道这些对您没有好处。”
“哥哥的事情,作为妹妹不应该关心关心吗?”
“陆夜,关心则乱。”
……
陆夜同山隐隐的关系一夜之间由危转安。
原因是陆夜提了一坛子酒,浓醇的香味从天穹台飘到了九重天。据说此酒乃为先先城主所酿,用上好的果子与花露搭配,闻者神清气爽。
山隐隐缘非粗浅之人,又岂会被一坛子酒讨好。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句话用在他身上完美地突出了中心思想。英雄和美人,本就是要配在一起的。
陆夜站在山隐隐面前,坛子内酒的香醇融到心里,提酒的人再笑一笑,夸一夸他英明神武功盖六方所有英雄,天穹台与永夜城的冲突便暂时化了。
到底是陆夜怕了天意的手段,或是想通了要抱山隐隐的大腿,九重天的神仙争辩个把月也没争辩出结果。
要柳修说,他夫人一肚子坏水,今日投怀送抱,日后说不准在哪条河里捞出山隐隐的尸体。
陆夜一日一坛酒送上天穹台,城中事务抽不出手便让陆行舟帮忙送一送。
山隐隐十分不欢喜她哥哥送酒。陆行舟视天穹台正门的守卫如空气,拖着玄衣提着酒便进了来,酒坛子往他面前一仍,基本上只剩下了小半坛酒,全都洒光了。
山隐隐曾诉苦,陆夜攥着鱼竿往手里瞧,淡淡地嗯了声。
她嗯了一声,她应该不晓得山隐隐絮絮叨叨同她说了什么,她嗯的极其敷衍,她嗯完之后陆行舟依然来天穹台送一坛子酒。
山隐隐掀开面前的红布,三层酒坛子整整齐齐地摆在一起,哀怨道,“你哥哥不是来送酒的,他是来送酒坛子的。”
陆夜雇了位仙使,将山隐隐珍藏的酒坛子全部拉回了永夜城,次日午时,仙使又重现将它们搬到的天穹台,里面盛满了酒。
九重天上的神仙日日能闻到酒香,闻得到却尝不到的滋味着实不好受,赶着灵宝天尊十八万岁的高高高龄,厚脸皮向陆夜讨了壶酒。
她打发走不请自来堵在门口讨酒的神仙,乘着风便去天穹台找山隐隐玩耍。
他们坐在昔日的大树下,言语不多,看着湖里的鱼浮上来吐泡泡。
陆夜投了个石子过去,淡声道,“集姻卷上你的名字并没有同我的在一起,你喜欢我,有用吗?”
云穿过大树和他们的身体,山隐隐揪住了落在后面的一小缕云,头侧到了一边。
“没用。除了集姻卷上的名字,其它男子喜欢你也只能是喜欢。”
陆夜仰望天,天上没有一片云朵,再往上去便没有人了,“既然注定无结果,为何君要苦苦相逼呢。”
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几百万年的老头子了,喜欢一个女子便要耗尽所有力气得到她,哪怕知道她并不属于他。
陆夜继任永夜城,远没有陆行舟在位时太平,虽先城主在背后扶持,灵识中的小龙仙医喋喋不休,城中百姓的不满积攒的益发浓重了。
陆夜吃饭时同陆行舟说,“妹是否为永夜城历史上首位昏君?”
她哥哥没有回他,定是怕说出来伤她的自尊心,陆夜狼吞虎咽地吃完碗里的米饭,将盘子中的菜刮的一干二净,油渍亦被她舔完了。
食物成了释放情绪的工具,她要把所用的伤心咽到肚子里,变成一堆废物。
陆夜吃到肚子圆了一圈,撑不到不行,心中依然难过,导致陆行舟方吃了个三分饱,刚一抬头,桌上便没吃的了。
她打着嗝回到了藤下的木屋中,自找不痛快,“小龙仙医,我可是一个昏君?”
小龙仙医不想让她再吃东西,想都没想直接回道,“是,你是臣见过最无德的昏君。”
陆夜又去厨房偷了所有的食材,陆行舟不能吃晚饭了。
她嘴里叼着菜叶子,“山隐隐算昏君吗?他一定是昏君,他若不是昏君,本君便投壶自尽!”
说完,无精打采地开始投壶解闷,俨然忘却了积压的一堆折子。每日被折子缠的抽不了身,做城主做到她这份的早该一头撞死。
臣子们在朝政之上口舌之争,陆夜惨兮兮地想着卧房里的折子。
臣子们奏上对抗外敌的策略,陆夜惨兮兮地想着卧房里的折子。
臣子们委婉含蓄地骂她不配为人君,陆夜惨兮兮地说你又怎配为人臣了。
城内城外皆有祸患,逼得陆行舟破格替她清扫了老鼠,给她放了三天假,让她爱上哪便上哪玩去。
柳修交代好神域的事务,听说夫人在做城主的方面遇到了困难,特意赶来永夜城助她。
陆夜惊恐地躺在床上,门窗锁的牢牢的,“这就是你说的要来助我?”
柳修此次前来未含好意,为人君子,眼中带笑,“为夫连夜赶来,舟车劳累,要先歇息一晚。”
屋内唯一亮着的烛火灭了。“等一下,你将我的外衣扔哪了!”
陆夜对被骗了这一件事耿耿于怀,才与他许久未见,竟学的这般狡诈了。
陆夜坐在床上看书,柳修认真地俯与桌案上写策论。
柳修是和平派,从不主动挑起战争。但若有人拎着大刀胡生事端,那人绝不要想活着走出去。
她爱看民间的书籍,简单易懂,故事精彩,不像晦涩难懂。她珍藏的书被陆行舟搜去了绝大部分,如今这本已经是第四次读了。
人无聊到一定程度,便对之前从不多瞧一眼的事物一时间来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