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八十章争执

“你们怎又吃这种东西！这个老婆子说的话不管用了, 不？！”周婆婆从后院冲书店，怒气冲冲道。

宋然和吴小云偷吃炸鸡排被当场抓包，两人十分尴尬地对视一眼, 吴小云抿了抿唇，老老实实地把手里的炸鸡排放回了盘子里，宋然眼珠一转，索破罐子破摔，“啊呜”一口把手里的炸鸡排全部塞嘴里, 脸颊鼓得像只花栗鼠, 得意又心虚地着周婆婆。

周婆婆指着他的鼻子, 气得手都在发抖：“你你你……小云就被你带坏了！一天到晚不吃正餐，尽吃些垃圾玩意儿！”

一个正在挑书的女忍不住道：“婆婆, 炸鸡排就好吃嘛。”

“啊，也特别爱吃！”

“不能吃好吃的，活着还有什意？”其他同学也纷纷附和。

“你们这些小孩……”周婆婆四面楚歌, 说不过这些满嘴歪理的小崽子，只好愤愤然地走了。

宋然忍着，那几个女结了账, 却见吴小云正呆呆望着那几个女的背影。

“怎了？”宋然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那几个女背着书包，站在店口叽叽喳喳地八卦着什, 好像某个小明星在综艺节目上糗了, 她们一边说一边开怀大, 一副无忧无虑、青春靓丽的样子。

吴小云小声道：“然哥，好羡慕她们啊。”

宋然暗暗叹了口气，吴小云上个月已经满了十六岁，文化程度就小学二年级, 基本上不可能走务教育路线了。

他想了想，认道：“小云，人来到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认识世界、认识自己，然后找到属于自己的那条幸福之路，不管读书学习，还打工创业，本质目的都为了这个，你明白吗？”

吴小云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似懂非懂地了头。

宋然耐心道：“如今咱们有了书店，平时不太忙的时候，你可以翻翻小学教材，多认识一些字，学学基本的加减乘除，有了一基础之后，再其他类型的书，有什疑问都可以问，等你有了自己的想法，到时候自考打工，还创业经商，都支持。”

吴小云听懂了一些，她抿了抿唇，涩声道：“谢谢然哥，从来没人……没人跟说过这些，，就怕自己太笨。”

“没关系，慢慢来。”宋然拍了拍她的肩膀，又厚着脸皮指使童工，“现在去弄杯珍珠『奶』茶，热的，七分糖。”

“嗯！”吴小云用力了头，一溜烟跑去做『奶』茶了。

宋然对于这个小童工十分满意，他身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眯着眼睛环顾这间小小的书店，嗯，一切都很不错，只好像缺了儿什……唔，缺了儿什呢？

他一时想不来，也懒得再多想，随手翻了手机上的金融app。

距离他从海边醒来，已经过了快一年了，这一年以来，他带着吴小云从小小的渔村来到了繁华的江城，又把这家冷清的小书店慢慢盘活了，如今书店意兴隆，他也攒了一些小钱，就开始投资理财了。

或许因为宋氏集团那位前任ceo“宋然”的缘故，宋然对宋氏集团很兴趣，一直默默关注着这家集团的动态。

本来他还有些担心，因为那个叫林飞羽的ceo非常不靠谱，简直就任妄为，搞不好会把宋氏集团弄垮，可乎意料的，最近三个月以来，林飞羽居然没再搞什『乱』七八糟的妖蛾子，反而完成了好几项重大并购，都些高风险项目，董事会极其反对，林飞羽一意孤行，但结果证明了林飞羽对的。

唔，这几个项目确实不错，换了自己也会去做。

宋然『摸』了『摸』下巴，这个林飞羽似乎总算清醒过来了，根据这几个并购案来，此人眼光奇准，手极其狠辣，而且六亲不认，个非常厉害的人物。

对了，不知道林飞羽不那个“宋然”培养提拔的？如果的话，证明那个“宋然”的眼光确实不错，不愧自己的精神知己。

还有，再过一段时间，宋氏集团又要开董事会会议了，不知道这次董事会会议，那个林飞羽会不会席呢？如果这次会议他还不肯席的话，宋氏集团的股票又要跌一波了，估计比上次跌得还狠。

……

江城市郊区，江城医院复健分院。

宋清霜那张雪白的脸庞如同罩着一层寒霜，声音也冷得直掉冰渣子：“把打开，要见林飞羽。”

陈秘书战战兢兢道：“林，林总说了，他不见任何人。”

宋清霜怒道：“后天就要开董事会了，他还在医院里躲着，简直就个废物！”

陈秘书偷偷了他一眼，小声道：“小宋总，林总他在做复健，的不方便见您。”

“让开！”宋清霜懒得啰嗦，一把推开她，“砰！”一声踹开了病房大。

这一件非常宽阔的复健病房，一片雪白整洁，病床、书桌、沙发、以及各种复健设备一应俱全，高大的落地窗挂着半透明的白『色』纱帘，隐隐可以见绿树轻摇。

此时此刻，一个男人正躺在复健设备上，修长结实的腿上绑着沉重的沙袋，十分艰难地做着腿部负重的复健动作，他做得非常认，光洁的额头上已经渗了一层薄汗，似乎根本没留意到的宋清霜。

宋清霜盯着那个男人，冷冷道：“林飞羽，后天就董事会会议了，你既然还这副半死不活的鬼样子，就把宋氏集团交来，可以高价收购16%的股份。”

林飞羽没有回答，他沉默地做完了整组动作之后，慢慢站了来，拿一条雪白的『毛』巾擦了擦汗，淡淡道：“宋清霜，别打公司的主意了，既然可以主导并购案，自然就能主持董事会会议。”

宋清霜嘲讽道：“并购案有专业人士走流程，你只用听陈秘书念文件，然后做判断，在文件上签字就行了，可你现在这副鬼样子，能主持董事会会议吗？你这个样子现在董事会上，你想让宋氏集团的股票再一次连续跌停吗？林总？林董事长？”

林飞羽面无表情地着他。

这位昔日的大明星还英挺俊美得不可『逼』视，身型修长而矫健，两条腿又长又直，肌肉结实而不夸张，就连脖颈上的汗水都显得极其，一切都非常完美，只有一——那双琥珀『色』的漂亮眸子和以前比来，有种古怪的黯淡。

他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可以主持会议的。”

宋清霜那张雪白的脸有些扭曲，厉声道：“你他妈都瞎了！”

林飞羽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冷冷道：“谁说瞎了？”

他根本没有丝毫『摸』索的动作，直接拿了床头柜上那副淡茶『色』的眼镜，而后拎椅背上的西装套披在肩膀上，转身走到落地窗前，“刷”一声拉开了洁白的纱帘。

所有的动作都一气呵成，行云流水，根本没有任何失明的样子。

林飞羽微微侧着脸，温暖的阳光透过高大的落地窗，照在那张俊美淡漠的脸庞上，他平静道：“眼镜放在床头柜右上角，距离床头柜边缘五公分；套搭在椅子上，椅子距离床头柜四十公分，椅背高七十公分；落地窗距离床边四米二十公分，身高一米八七，步幅八十二公分，五步之后距离落地窗十公分，正好拉开窗帘。”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还要继续说下去吗？可以把宋氏集团总部大楼的数据背你听，会议室和总裁办公室的数据精确到厘米。”

宋清霜眯了眯眼睛，已经明白过来：“你想假装没有失明？假装自己还可以继续执掌公司？”

“不用假装，本来就可以。”林飞羽一边淡淡道，一边转身坐到了书桌旁，他随手了电脑键盘上的几个按键，语音软件开始播放最近的会议记录和工作汇报。

“《宋氏集团第三季度会议会议纪要》，会议时间：10月9日；会议地……”

“《江城市春江购物广场室内设计合同》，甲方……”

“这份合同打回去重新做，时间节和责任人都不清晰，财务那边的预算也有问题……”林飞羽安静地靠着电脑椅，一边听着工作内容，一边随口做指示，陈秘书慌慌张张地记录着，反而比林飞羽这个盲人更加手忙脚『乱』。

宋清霜咬牙切齿道：“哦，明白了，工作有秘书帮忙处理，回去还有保姆护工伺候，反正你拿了他35%的股份，这辈子衣食无忧，瞎了也不要紧！”

听见那个“他”字，林飞羽极轻地颤了一下，但他很快控制住了自己，涩声道：“只工作上有些细节不方便，需要秘书帮忙处理而已，至于保姆护工……不需要，一个人就可以了。”

他顿了顿，近乎自言自语地轻声道：“这应该的，这该受的。”

宋清霜冷道：“你就可着劲儿装吧，反正装作模样林大影帝的拿手好戏。”

林飞羽没有吭声，病房里一片沉默。

不知过了过久，林飞羽忽然抬眼帘，透过那副淡茶『色』的眼镜，那双黯淡无神的眸子仿佛又有了某种鹰隼般咄咄『逼』人的光芒：“会用尽一切办法，用尽全部心血，让宋氏集团成为市值千亿、万亿级别的跨国公司，但它必须牢牢捏在的手心里，没有任何人能把它从手里夺走。宋清霜，你也不行。”

宋清霜深深吸了口气，咬牙切齿道：“这宋、氏、集、团。林飞羽，你姓什？你算什东西？！你就个婊/子养的杂种！”

林飞羽面不改『色』，仿佛根本不在乎这些侮辱：“姓什不要紧，什东西也不要紧，不婊/子养的杂种更不要紧，只知道，宋氏集团哥哥用股份帮换来的，所以这哥哥的东西，谁、也、别、想、拿、走。”

宋清霜原本还能勉强稳住声音，用尖酸刻薄的语气遮掩住轻微的哽咽，可此时此刻听着林飞羽口口声声的“哥哥”，他再也稳不住了，颤声道：“哥哥？你他妈也配？林飞羽，你现在装模作样有什用？你，你这只白眼狼，你已经把他，把他害……，简直恨不得杀了你……你还敢叫他哥哥……”

他的声音渐渐带上了哭音，终于再也说不下去了，转身摔走了。

陈秘书胆战心惊地望着宋清霜的背影，而后又小心翼翼地了林飞羽，觉得自己简直就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根本不敢吭声。

林飞羽虽然已经瞎了，但他似乎能觉到别人的视线，便淡淡道：“陈秘书，你也去吧。”

“哦哦，好的，那林总就去了。”陈秘书如蒙大赦，赶紧溜了去。

偌大的病房只剩下林飞羽一个人，他慢慢往后靠在椅背上，眼前一片无穷无尽的黑暗，耳边只能听见窗树叶的沙沙声。

自己跟着哥哥跳海之后，在水里撞上了船身，脑部淤血压迫视神经，再加上多处严重骨折，在重症监护室躺了三个月能勉强身，到如今已经快一年了。

这一年以来，自己非常努力地复健锻炼，每天练到深夜甚至凌晨，只为了哥哥回来的时候，能到自己最好的样子，可这久了，仍然没有任何哥哥的消息。

很多人围着自己，柳谦、崔雪、秘书、高管、院长、主治医、心理医……每个人都试图暗示一些什，甚至连那些没用的心理医都试图暗示一些什，那些人没一个好东西，个个都居心叵测，个个都满口谎言，他们想让自己相信哥哥已经不在了，哥哥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这个冰冷的世界只剩下自己孤零零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