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大婚四
如此看来,倒也难怪皇帝脸色不对。
裴祁此举,无异于让他看着夺自己江山的人在自己面前肆意妄为,若非他还是皇帝的子嗣,怕是在皇帝眼中同他国贼子无异。
裴祁不知云止所想。
台下贺声震耳欲聋,臣子们面上的坚毅模样显得他们很是忠诚。
只是这样的忠诚是真是假,有几分真几分假,就不得而知了。总之,朝堂之上的一切,与云止并无什么关系。
此时的她又回到了东宫,一身嫁衣端坐在太子寝宫。
大婚理应办宴,太子的宴更是庄重,竟是连数量也比平常王孙公子多上一倍,甚至群臣晏贺。
但这同样和云止无甚相关。
此时的她如同宛若普通的新娘,端坐于床榻之上,头上盖着盖头,身下的被子里混着花生桂圆。
好在还给她留了块坐的空地,不至于扎屁股。
少女安静地在殿内等待,垂着眸子看自己交并在一起的手。
有些失神。
说来,这还是头一次她这般盛大的结婚,若是落在现代,无论凤冠还是嫁衣,恐怕都不便宜。
更何况太子大婚,样样东西都是顶顶好的,想来更是奢靡。
云止的思绪飘荡翻涌,竟也难得想到裴祁身上。
如今她在此等候,裴祁应当在宴席中觥筹交错,只是按照他的身为地位,应也不会有人敢灌他的酒。
如此倒也是甚好,她不用迎接一个醉鬼。
云止想的多了,就难免有些饿了,她轻声呼唤着槿禾的名字,询问她能否有何吃食。
门外的槿禾听到身响走进殿内,看着太子妃小声地问她能不能吃东西的模样,难免有些心软。
可她到底是第一次见人成亲,也是第一次做新娘子的婢女,也不是很熟悉流程,于是就有些为难,“太子妃…这…不好罢?”
云止很想把盖头掀了问她有何不好,奈何身体虚弱,又寄人篱下。
当然,也只有她一个人觉得自己寄人篱下。
东宫的所有侍卫婢女太监,全都是把她当主子捧着,不敢出丝毫差错的。
毕竟这是太子爷名正言顺的太子妃,且不说感情如何,光是那个名头,便由不得他们慢待了去。
槿禾满脸为难不知所措,云止却是饿的有些忍不住,“就一点点,应当无事的。”
“更何况,你不说我不说,就无人知道此事。”
她从起床到现在,愣是一点东西都没吃,似乎是为了避免出现特殊情况耽误正事,所以不允许新娘子进食。
云止只觉得荒谬,饿的都快没力气走路了又怎么去办正事?
“好、好罢。”槿禾没忍住答应了。
主要是太子妃小小一只,看起来娇娇软软的,本来就已然够瘦了,若是在饿上一饿,怕是就更没什么肉了。
小姑娘拿出自己从天香楼买来还没吃,私藏着的桂花糕。
有些不舍,却还是给了太子妃。
云止接过,从盖头的下方运输到自己嘴里,轻轻的咬了一口,顿时满足的眯起了眼。
虽说不如她曾经爱吃的糕点那般甜,却也是清香爽口,令人尝了便满口桂花香气,饥饿的状态下便觉得更加好吃。
她一口一口吃完,最后抬起头同槿禾对视,眯着眸子,嗓音微弱,却透着女子的娇柔,“槿禾,谢过。”
若非嫁衣无法装什么东西,否则她一定会掏出钱财给面前的小姑娘。
槿禾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这是奴婢该做的,太子妃不必客气。”
这是她长这么大,头一次见这么倾城的美人同她道谢。
聊了片刻,槿禾自己也知道她不应多待,很是识趣的又回到方才的位置守门。
殿中就又剩云止一人了。
有了东西垫肚子,她也不至于太饿。而现如今她除了端坐于此,她什么都不能做。
坐着坐着,又是一股睡意浮上心头。
云止发现自己近段时间似乎真的很嗜睡,也不知道是因为何,等过了今日定要找个医师看看。
她这般想着,却还是不可避免的睡了过去。
两只手交并于腿间,端端正正坐着,脑袋却是一点一点,连带着盖头也跟着一动一动。
裴祁进来之时看到的便是这般场景。
他愣了一下,低笑一声,“怎的这般贪睡。”
少年一身红色喜服,不紧不慢地踏步至云止面前,随手拿了摆放好的喜秤,并未叫醒云止,就那般慢慢悠悠的掀盖头。
少女的容颜印入眼帘,只是双眸闭着,呼吸很均匀。
裴祁看着云止这副模样,忍不住的弯了弯唇角,将喜秤和盖头都放在一边,慢悠悠地替她取头间的发饰。
凤冠的重量不低,也不知今日阿止为何这么乖,竟当真如此听话的坐在这,一动也不动。
甚至还睡了过去。
裴祁失笑,取发饰的动作快了些许,因为这个举措,他与云止也挨得很近。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面颊之上,有些痒痒的。
可是她还是没醒。
甚至少年替她将头间的发饰全都取完了,她依旧没有醒来。
裴祁抿了抿唇,明明方才见到她乖巧地坐在这里时他心里很愉悦,可此时她还在睡着,他突然就有点不高兴了。
少年垂了凤眸,目光落在少女鲜红潋滟的朱唇之上。
又瞥了眼她紧闭的双眸,低低骂道,“跟个小猪似的,睡不醒。”
云止是被吻醒的。
她非常明显的感到自己唇间一片濡湿,眸子稍微颤了一颤,睁开眼便发现自己的面前有个红衣少年。
近乎虔诚的拥着她轻吻。
几许酒气顺着他的动作爬上她的舌尖,有些醉人。
云止感到惊奇,裴祁作为太子,居然真的有人敢灌他的酒!?
其实她的猜测是对的,无人敢灌他的酒,入宴的臣子们都不敢招惹他,生怕引火上身。
是他自己没忍住喝了几杯。
似乎察觉到少女的走神,裴祁不太满意,蹙了眉头更加专心。
云止清晰地看到他的眼尾,泛着一种同酒一般醉人的红,很轻很薄,却又颜色潋滟。
她有些喘不上来气了,纤细的手指扯了扯裴祁的衣襟,示意他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