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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催稿(三)皮薄如纸的馄饨

“自我家桂皮出走后,我就茶饭不思,精神恍惚,昼夜颠倒,无心动笔,所以才没写。”

傅陵不慌不忙地翻过一页书,十分顺口地接过吴叔的话。

那个“出”字加的,真是一点都不突兀。

苏遥瞧着榻上之人从容不迫的样子,心底不由生出些好笑。

看来古外今来的作者大大为了躲更新,皆是什么都敢说。

房间内沉水香的气味清甜,憨头憨脑的大橘仍趴在苏遥脚边『舔』着『毛』爪,浑然不觉方才差点“被”挂掉。

猫真是个好借口。

怪不得作者都爱养猫。

苏遥只作浑然不觉:“原来还有这桩事。傅先生的桂皮真漂亮,跑丢却是可惜,好在现下已回来了——这瞧着回来也得有些日子了,竟养得如此健壮。”

健壮的大橘“喵呜”一声。

吴叔勉强客气笑笑。

榻上之人神『色』不动。

苏遥见他不接茬,便继续问:“但桂皮回来之后,先生也没写,是还有旁的事耽搁了?”

吴叔不敢再说话了。

房间内默了一会儿,傅陵一派漫不经心:“天冷,墨化不开,没法写。”

嗯,作业写不完怪圆珠笔。

学生常用借口。

“腊月确实下了几日大雪,是冷得很。”苏遥点点头,笑道,“但天公作美,元日起便放了大晴天,又赶上立春早,年后倒是暖和了不少。傅先生的墨还不好?”

傅陵未抬头,却半晌没翻页:“年节下店铺不开,家中无纸。”

苏遥微笑:“去岁旧京城内纸贵了许多,可巧我得了些徽州方氏的纸,过年时候,还特地送过先生作节礼。”

“是么?”傅陵按在书上的手指一顿,声音立刻沉下,“吴叔,可有这回事?”

“嗨呀,是老奴忘了。”吴叔连忙致歉,“老奴年岁大了,节里事多,一时就给忘了……”

这还有背锅的。

“无妨无妨。”

苏遥再度笑笑,慢条斯理道,“如今有纸有墨,猫也瞧着极好,出了正月,迎来送往的人□□也少了。节气好,先生这里也清静。先生如今,打算何时开始写?”

苏遥将他所有的话头都堵上了。

榻上之人微微蹙眉,似乎对苏遥的死缠烂打有些怒意。

本来么,苏遥这么个好说话的人,也不想这样。

可时下重文兴墨,书铺与各位先生来往,因沾着书卷气,倒并非只是寻常的铜钱交易。

契书一纸,上面所有条款皆是商量着来的,日期分成校对刻印,断没有强买强卖。违约金更只是个双方意思,也没定成不近人情的天价。

若傅鸽子开了这个头,以后富裕的先生都交笔小钱了事,书稿敷衍迟交,缺斤少两,书铺难道要靠违约金过营生吗?

苏遥给自个儿打着气。

对面才是欠稿的,不能把他当大爷。

不过苏遥把话说断了,这大爷要再躲懒,只能称病了。

苏遥正暗想着这丰神俊朗的脸皮会不会如此厚,便瞧见傅陵紧蹙的眉尖,忽而舒展了。

窗外斜风飒飒,天『色』有些阴沉。

这人勾了勾嘴角,阖上书:“不巧了苏老板,我牙疼,写不了。”

还真的这么厚脸皮……

牙疼,好理由。

苏遥又不能掰开他的牙去检查究竟有没有疼。

不过这鸽子的下一句,就让苏遥知道,他牙根本不疼。

窗外似乎起了些微雨声,傅陵好整以暇地往榻上一倚:“我昨晚吃的馄饨皮太厚,格外硌牙,硌得我满口牙直直疼了一宿。抱歉了苏老板,这书稿我写不了,也交不上。”

苏遥:……

苏遥一口老血。

昨晚的馄饨硌今天的牙,亏您说得出口。

这吃的钢铁馄饨吗?

虽然苏遥是个穿来的,但这个世上的吃食,分明与他原来的世界相差无几。

欺负谁没吃过馄饨?

美食爱好者兼厨子苏遥对他甩锅给馄饨的做法表示不屑。

苏遥不得不饮口茶,强行压下一肚子吐槽。

不就是馄饨吗?

苏遥再度压一压一肚子槽点,端出标准的职业假笑:“傅先生喜欢吃馄饨?”

傅陵眉尖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似乎在疑『惑』自己这样死皮赖脸了,这小老板都还不走。

苏遥当然不能走。

生意人嘛,拼的就是谁脸皮厚。

他不接话,苏遥便自顾自地往下说:“这做馄饨,一在皮,二在馅,三在汤底。皮是触口的东西,自然要紧,若做得不得法,吃起来最不舒坦。”

舞文弄墨的傅先生没有与他讨论馄饨的雅兴。

苏遥兀自笑笑:“这馄饨,我倒是略通一点,傅先生若是喜欢吃皮薄的,我能做出薄如纸的馄饨皮来。”

傅陵闻言倒停了一下:“皮薄如纸?”

苏遥点头:“可以。”

吴叔瞧着这话头越发跑偏,正想拦上一二,傅陵便漫不经心地开口:“那劳烦苏老板了,厨房借您一用。正好,也让我长长见识。”

傅陵的品『性』,吴叔是很清楚的。

下到市井小民,上到朝堂大夫,乃至于皇亲贵胄,他全是由着『性』子对待的,从没跟人客气过。

让登门的客人去给自己折腾做饭这种事,他能干出来,一点都不奇怪。

但这苏老板,似乎也好『性』子过了头,丝毫不以为忤,爽快地就奔厨房去了。

吴叔前后在灶台旁铺排了一遭儿,出门凑到齐伯身边:“诶,你家公子下厨,你不去帮忙?”

檐下滴答滴答地落起雨,齐伯方才就抱着梅花在外等,此时只笑得放心:“我家公子下厨,不用我添『乱』。”

“你家公子不是个举人吗?”吴叔啧啧两声,“读书人都十指不沾阳春水地养大,还会做饭?”

齐伯微微一笑:“我家公子打小就会做饭,进京赴考两年多,都是自个儿做饭,手艺好了特别多。”

他说到此处,又道:“人都说京城繁华,天南海北的吃食都有,想来我家公子见过大世面了,也许是蒙高人指点过,手艺才这样好。”

京里的厨子能有什么高人。

吴叔暗暗嘀咕,京城每一家数得上号的酒楼,我家傅相都骂过。

宫里的御厨倒尚有几个不错的。

苏老板这一落第回乡的书生,也不可能见过御厨吧。

吴叔是打定了这馄饨入不了自家公子的眼,因而苏遥唤他之时,本没有抱什么期待。

但他一打起厚重门帘,却是怔了怔。

满室鲜香。

桌案摆放整齐,干干净净,丝毫不『乱』,只能看出些许动过的痕迹。这架势一看就是做惯了灶台功夫的,绝不是什么只会几个菜的新手。

苏遥挽着袖口,『露』出白皙纤细的手腕,对着吴叔笑笑:“您家的东西倒齐备,省了我不少功夫。”

怎么说,吴叔瞧着苏遥清雅俊秀的模样往灶台边一站,拎着大勺,竟然毫无违和感。

甚至锅中微微腾起的水汽一熏,益发显得这年轻书生唇红齿白,活『色』生香的。

啊,香。

吴叔回过神来,瞧向冒着香气的一碗小馄饨。

因他家公子眼尖嘴毒,傅宅的锅碗瓢盆都比别的人家精致漂亮。

苏遥选的是一个巴掌大小的青花瓷盏,配同花『色』的小勺,勾着锦鲤戏莲花的活泼纹样。

盏内是小巧玲珑的八只馄饨,飘渺轻纱似的皮,包着一小口鲜肉馅,只隐约『露』出微红一点的颜『色』,浮在紫菜虾皮冲的清鸡汤里,倒像戏水的金鱼儿。

果真皮薄如纸。

纸也未必有这么薄,这馄饨皮,只像是一层纱。

鸡汤的香醇,用碎碎的紫菜虾皮吊起,是添一分鲜味。

猪肉拌鲜虾丁的馅料也同此理,一层鲜提着一口香,味道足又不腻歪。

皮既薄,馅也不能多,一口一整只,肥瘦合宜的猪肉,内里还掺着软弹的虾肉丁,浅尝辄止,才能回味无穷。

虽然时间有限,苏遥对这次成品还算满意。

一旁吴叔心下惊讶不止。

『色』香味,苏遥还得再调个『色』。

他切了点金黄的蛋皮丝点在正中,却只将一碗香菜碎推过去:“不知道傅先生吃不吃香菜。点些绿『色』,会更漂亮。”

傅陵虽然挑剔,但是个实打实的标准吃货。

挑食这种事情是不存在的。

得到授意后,苏遥又简单点了些香菜。

唔,小馄饨更像花池子里的金鱼儿了。

苏遥去净手:“劳烦吴叔帮忙端过去。”

吴叔忙不迭地端着小馄饨先走了,提着十二分的小心。

也就是在旧京。

这一碗放在京城,还不知卖出什么价去。

这苏老板倒真是个妙人。

宫里有些年轻御厨的手法,好像还比不上他呢。

其实,这个世界的吃食种类与苏遥所来之处差不很多,辣椒土豆玉米都有,只是有些菜『色』做法,尚不如苏遥那里精致。

不过便是一模一样的菜谱,苏遥也能做得比旁人好些。

毕竟苏遥原来的工作单位是个老字号的连锁中餐酒店,高端席面也伺候过不少。

食材选择,刀工,『揉』面力道,用料多少,火候,烹调时间,这些都刻在手上。

照着同样的食谱也能做出天差地别的两道菜,差距就在厨师本人身上。

琴棋书画之事,傅鸽子是大师,但柴米油盐上,苏遥才是行家。

苏遥满意地擦干手,随着齐伯前去暖阁。

走,去围观鸽子吃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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