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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捉虫)你这人怎么这样

第28章

通常来说, 当困在里面的人终于意识到身处幻境之中,幻境就会开始崩塌, 或者斗生变故。

但谢眠在屋子里坐了一夜,直到天边渐渐泛起了微光, 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幻境没有变化, 也就没有明显的破镜点。

系统问他:【你在幻境里待了几天了?】

谢眠起身, 像往常一样作息, 准备出去洗漱:【今天是第八天。】

【如果这个幻境是以你的意识作为运行根基,那很可能,你在这个幻境中待的时间越长,这个幻境也就越强大, 越真实。】

而越真实, 其中的人也就越难发生破绽,清醒过来。几乎是一个死循环。到了后期, 这个幻境几乎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小世界。而被困在幻境中的人, 也就渐渐地变成了镜中人,在镜中世界过完这一生, 也就无声无息地死在镜中了。

谢眠明白系统的意思, 接着道:【这说明, 我在里面待的这八天, 已经足够让它不再依赖我的意识,能够自主运行了。】

发展速度之快,几乎到了叫人瞠目结舌的地步。只怕说出去, 都没几个人相信。

冰凉的井水扑在脸上,尽管身体早已寒暑不侵,可谢眠还是反『射』『性』地打了个激灵。

感觉着井水从面上滑落的鲜明触感,听着耳边嘤嘤鸟语,谢眠心想:就算有人清醒了过来,若找不到挣脱之法,日复一日地困在里面,也早晚会相信,眼前这一切就是真正的世界,那些什么水镜幻境,才是自己的幻觉吧。

现在倒难得体会到了有系统的好处。至少还能做个伴,提醒一下。

系统问他:【你打算下一步怎么办?】

谢眠的回应三言两语,简单明确:【按兵不动,寻找破境点。】

只要是假的,就必定会有缺陷和弱点。

这幻境水平如此之高,不可能通过简单的破坏,就成功打破。

相反,如果他现在做出种种反常的举动,比如说突然表『露』出对周围浓重的怀疑警惕,很可能幻境中的其他人,也会根据“自身”的『性』格,做出相对应的反应。

一旦过头,容易适得其反。

倒不如省下功夫,观察四周,仔细琢磨一下真正的突破点在哪儿。

……

既然决定按兵不动,幻境内的生活就还得继续下去。谢眠首先要面对的,就是被他暂时忽悠住的陆翡之。

做戏就要做全套。

谢眠去了学宫内的医馆。说是医馆,其实是几位医修的夫子在开,一边上课教学生,一边也治治病。

谢眠出现在门外,便有一个垂髫的小童子从里面跌跌撞撞地跑出来,搂住他的腿:“谢师兄!”

谢眠弯下腰,眼神柔软了一些,『摸』了『摸』小童子的头,翻出一盒自己做的松子糖。

有夫子坐在案后,瞟了一眼过来,小童子便捧着糖跑了。

吓唬完了小朋友,夫子心满意足地敲了敲桌面,开始吓唬大朋友:“手伸出来。”

谢眠一句话没来得及说,进门就先被开了一张『药』方子。

夫子一边写还一边唠叨他:“三个月前跟人动刀了,是吧?还忧思过重,小小年纪一天到晚在想什么?拯救世界吗?”

“对了。”等方子都开完了,人也唠叨够了,夫子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你过来干什么?”

谢眠早已适应了这种奇怪的交流方式,将方子收好,才笑道:“翡之这几天经常做些奇怪的梦,我想请您给他开几张清心驱梦的方子。”

这种方子就跟板蓝根『性』质差不多,没事吃点也没坏处。

夫子“哦”了一声,又具体问了几句,就提笔开始写。

谢眠低头瞄了一眼,看到上面“远志”,“延胡索”等字样,没忍住,补充了一句:“其实他的症状也不是特别严重,能不能给开个不太苦的方子吃?”

夫子头都没抬:“惯得他。怕苦你还开什么方子,回去喂他吃松子糖吧。”

谢眠:“……”

算了,反正也都是假的。

谢眠拎着『药』往回走,刚站到院子门口,就和里面看似要出来的陆翡之碰了个照面。

陆翡之见到他,面『色』一僵,脚也收回去了,移开了目光,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但是人也不动,就站在院子门里面,可能以为自己发生了物种突变,变成一棵树。

谢眠无奈。

明知道眼前这个是假的,但可能太真实了,谢眠看到他,还是忍不住心头一松。他从陆翡之身侧走过去,声音自然:“今天还去武场吗?”

陆翡之偷眼看了看他,垂着脑袋:“啊,没吃。”

谢眠:“……”

他转身,拍了一下陆翡之的脑门:“大清早的发什么梦?”

陆翡之现在不能听见“梦”字,差点跳起来:“我什么时候发梦了!我就是没吃啊!”

他以前可没有吃早饭这么娇贵的『毛』病。毕竟谢眠一天只开一次火,基本上都在下午。

谢眠吸了口气,妥协了:“……行吧,少爷,您想吃什么啊?”

陆翡之硬气不过半盏茶,见谢眠给了台阶下,就赶紧顺势滚下来了:“什么都行。你早上带回来的什么?就吃那个吧。”

陆翡之有点大少爷的挑剔劲儿,每次开火前,都恨不得把菜里的配料都提前点好,虽然谢眠信奉“做饭的人决定一切”的原则,基本没听过他的意见。但陆翡之还是每次都要坚持叨叨。

今天委婉表示“你做什么我吃什么”,算是难得的装乖了。

可惜这个乖装的实在不是时候。

谢眠看了眼自己抱着的纸袋子,问他:“你确定?”

陆翡之不明所以,只下意识有点警惕,想了想又想不出什么不对,迟疑地点点头:“嗯。”

谢眠好心提醒他:“时间可能有点长。”

陆翡之略带矜持:“我今天不出门。”

半个时辰后。

浓郁的『药』味儿从小厨房滚滚传来,弥漫在整个院子里,味道堪比某种武器,方圆不能说百里,至少一里附近都没有飞禽走兽光顾了。

唯一剩下的一只“飞禽”不敢跟其他伙伴们一起逃跑,只好找了个离厨房最远的房间,把自己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意图躲避命运。

但该来的躲不掉,“命运”还是找上门来了。

“少爷”还是要面子的,尽管坐在角落里,但还是在谢眠推门进来的时候,僵硬地挺直背,试图伪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唯独看谢眠的惊恐眼神泄『露』了心底真正的情绪。

谢眠对陆翡之这个模样莫名熟悉。他刚捡到陆翡之的时候,十一岁的小小少年,也是一副惊弓之鸟,强弩之末的蠢样子。好像谢眠随时会把他『毛』拔了放进锅里一样。

谢眠神『色』如此,端着一个小碗,走到陆翡之面前,放下:“吃吧。你点的饭。”

吃吧。

吃吧?!

就好像他端的真的是什么鱼汤之类的正经饭,而不是一碗苦『药』汤子似得!

陆翡之:“……”

谢眠刚开始真的想忍住的。

但陆翡之实在看上去太可怜了,像是好端端飞在路上的小鸟儿,看到了熟悉的巢,以为到了栖息之地,结果进去就被兜头泼了一盆子冰水,浑身的『毛』都湿哒哒地粘在身上,茫然无措,悲愤委屈。但偏偏还是自找的,又说不出来什么。

谢眠看陆翡之的小眼神,最后实在是没忍住,刚把碗放下,就“噗”一下笑出了声。

他赶紧假装咳嗽了两声,别过脸,朝窗外看,试图假装自己很平静很淡定,但已经晚了。

陆翡之终于反应过来了,直接一下子扑上去,把谢眠给按在了床上:“你这人怎么这样?!你欺负我!”

他气鼓鼓的,但是又不知道能对谢眠做些什么,干脆伸手挠他。

谢眠这下真彻底忍不住了,他本来也有点怕痒,被陆翡之这么一挠,差点笑断气:“哈哈,哈,你自己,你自己非要哈哈,要吃的哈哈哈哈哈哈。”

陆翡之生气:“你还说!”

两个加起来都五十岁的大小伙子,就特别幼稚地在床上翻滚,扭打。

谢眠笑得浑身发软,也没跟陆翡之较真,自然不敌愤怒的陆翡之,很快就被对方给制住了。

陆翡之把人压在身下,谢眠的两只手腕都被他按在头顶,成了一个居高临下的姿态,气冲冲地看着谢眠。

谢眠躺在床上,也认命不再挣扎,微微喘着气,胸前一下下起伏。

他很少这样剧烈地笑,脸上都染上了一抹浅浅的红晕,出了一点薄汗,几缕细碎的发丝粘在脸侧,一双墨玉眼像是含着一汪春水,里面藏着深深的笑;又像是沾着水珠的饱满花朵,稍微掐弄一下,就会流出汁『液』来。

陆翡之知道谢眠好看。但谢眠平日里的好看,像是雨后初晴天边的那一抹青;像是刚烧制出的白瓷;瀑布下啄羽的白鹤。

不像现在,鲜活明亮,顾盼生姿。

陆翡之突然觉得,按着谢眠的手心,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

他下意识收回了手,坐在床边,不明白自己心底此刻的慌『乱』心跳。他扭头,刚好看到那碗『药』,就摆在床头的小案上。

两人刚刚就在床上扭打,这『药』竟然也没翻了。

陆翡之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直接抬手,就仰头,把那碗一闻就苦得要命的『药』一气儿喝了。

谢眠其实也就是逗逗他,也没想过真的『逼』他喝。见他喝了,还愣了一下。

陆翡之讨厌喝『药』,刚喝完就后悔了。这什么鬼东西?谁开的方子,是厌恶社会吗?

然后他唇上突然触到一抹温软,随即什么东西被塞进了他嘴里,将那股子辛辣苦涩压了下去,只余下香甜散开。

谢眠往他嘴里塞了一块松子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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