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疑惑

生辰上有一碗长寿面是再常见不过的了，若是老人家做寿，宁可没有山珍海味，也不能少了一碗长寿面，便是家境贫寒的人家，也会给孩子做一碗面条，叫做缠腿，道是缠住孩子，不要夭折。容歆这么一说，旁人便都了然点头，女儿过生辰，母亲吩咐备一碗面条是再常见不过的事了。

容歆见状便知她呆在屋子里这事算过了明路了，瞧着那姚夫人不大甘心的模样，容歆就有些奇怪了。昨日岳氏就同她说过今日来的宾客有哪些，总体来说，及笄礼虽然是女孩子的大事，但也就是自家事情，不比红白喜事，旁人听到了就会上门，及笄礼通常都是收到帖子才会上门，但容歆细细想过，名单中可没有这么一号人。

这样想着，容歆不等她先发话，道：“母亲，不知这位姚夫人，歆儿该怎么称呼？”

岳氏正恼火着呢，今日容歆及笄，原本一切都顺顺当当的，容歆未来婆婆虽然没有到场，但安郡王妃作为李湛的长辈前来观礼，旁人也就没什么说道了。她也是瞧着女儿累坏了，想着后面没什么需要容歆出面的环节了，便叫她先回来歇着，谁料到宴席都吃到一半，突然有个姚夫人上门来，说是景侯夫人的姐姐，替她妹妹前来观礼，话里话外倒怪容家不等她到，便结束了礼仪。

原本容家父母对李湛都很满意，旁的一些疑虑也就放下了，更兼安郡王妃母女前来道贺，算是给足了容家脸面，容家父母对女儿这门亲已经算是放心了不少。谁知这个时候，冒出来个自称未来女婿姨母的，还一上门就挑刺，容家父母自然不会高兴。

虽则如此，但岳氏细想，景侯夫人还真姓姚，因为容歆跟李湛定了亲，容家父母也托人打听过景侯府的情况，知道景侯夫人还真有个姐姐，嫁了紧邻明州的云州，再看她的帖子也对的上，只得将人迎进来就座。结果这位姚夫人一进来，才坐下，一口茶还没喝完，又闹着要见容歆，还说她妹妹给她写信了，要她替她好好看一看未来儿媳妇。

这姚夫人说话不好听，容家父母听着自然不高兴，但总顾忌这女儿日后要嫁到景侯府去，在姚夫人妹妹手下过活，若她提前给上个眼药，日后女儿日子都不好过。这样想着，岳氏虽然恼着，也只得陪着姚夫人过来，尤其见到这边没什么人，她竟然张口闭口质疑起容歆的人品来。

岳氏是恨不得将此人打出去，但不少宾客让姚夫人煽动跟了来，便是要将人打出去，也得在亲眼见到容歆这边稳稳妥妥的才行，否则容歆的名声可就让这些空穴来风的质疑给毁了。此时，听容歆问起，岳氏道：“这位自称是云州知府夫人，景侯夫人的姐姐，说是替侯夫人前来道贺的。”

今早李知薇才说起景侯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如今见到姚氏，再想到刚才的那一出，容歆哪能不多想。前来道贺却偏偏迟了那么多，既然迟了，不好好吃酒席，偏要见她，容歆不得不怀疑刚才那魏明山同她有什么干系。

“原来如此，”容歆点点头，“多谢姚夫人特地赶来，容歆，受宠若惊！不过，姚夫人特意来这里，是来见容歆呢？还是想见别的什么人？”

刚才岳氏便觉得这个姚夫人不对劲，听到容歆意有所指的这句话，心下一沉，莫非刚才还发生了什么事？

“容姑娘说笑了，我来，自然是替我妹妹见见容姑娘，还能见谁呢？”姚夫人心头一跳，心道这丫头是知道了什么？那人又去了何处？不是说的万无一失吗？

“人也见到了，姚夫人远道而来，我容家自当好好招待，芸娘，你陪着姚夫人和这几位夫人一道，去前面坐吧！”岳氏眸光微沉，这姚夫人看来是来者不善，既如此，还指望被待若上宾？她是担心女儿将来的生活，可女儿过了门便是世子夫人，便是对方身为婆婆，占着身份的优势，也不可能随意折辱，毕竟，侯夫人上头可还有老夫人在呢！至于讨好未来婆婆，呵，这才定亲呢，就弄出这种事来，也没什么讨好的必要了。

被点到名的柳氏走上前来，客客气气的朝众人道：“各位想见我家妹妹也见到了，不如到前面去喝茶小坐吧！”

刚才宴席才吃到一半，姚夫人便提出要见容歆，她们瞅着有热闹看，就都跟了过来。结果这一趟跑来，就瞧见人家寒暄了，而这意思，叫她们去喝茶，不坐席了？

话虽如此，瞧着容家人恨不得赶人的表情，众人也不敢开口问，魏家离开了明州，如今容父可是明州最高的官员，何况人家女儿定的侯门世子，她们哪敢得罪。倒是有人暗道，瞧着这样子，那侯夫人的姐姐是不满意未来儿媳妇的样子，可想到宗室都来人了，又道那姚夫人一个外人，难道还能让外甥退亲不成？这样一想，越发后悔跟来看热闹，这下子，可将容家给得罪了。

要说柳氏可比长嫂梁氏机灵圆融多了，听了岳氏的话，哪里不明白婆婆的意思，当下半点不提重新开席的话，只领着众人到前面花厅喝茶，连点心都没上一盘。及笄礼仪式就花了不少时间，众人本就没吃饱，又喝了一肚子茶，尤其是那姚夫人，本是迫不及待的赶去看容家出丑，谁料丑态没看着，宴席没吃上一口，就被送了出去。

等旁人离开，岳氏将人都打发出去，这才拉着容歆，道：“歆儿，刚才可是发生什么了？”

就刚才那情形，大约谁都能看出出了事情，容歆也没想瞒着，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岳氏听得吸了口冷气，一面骂那魏家的祸害，一面又道：“莫非，这事与那姚夫人有关？”

“有没有关系，问问不就知道了？”容歆心里已经有个数了，但这事得弄清楚了，除了被她丢井里的魏明山，明日还得问一问李湛，那位侯夫人是什么情况，莫非还指望亲儿子一辈子打光棍不成。

岳氏点头，吩咐身边的大丫鬟去叫几个粗壮的婆子来，打算去旁边的小院子看看，眼下没有别的线索，只能先问魏明山。

同岳氏一道往旁边的小院子走时，容歆才从岳氏口中得知，魏家离开明州时，不仅魏明山没有跟去，连他母亲前知府的第三任妻子，也留了下来。

魏家的情形比较复杂，魏知府前后娶过三任妻子，原配生下大公子之后就没了，第二任妻子只有两个女儿，而第三任就是魏明山的母亲。魏知府已经将近花甲的年纪，自知没什么晋升的机会，就上下打点了，这些年都在明州附近做官，而魏明山的母亲就是当地富户之女。官商勾结都谈不上什么稀奇事，那刘家靠着魏知府没少得好处，等魏知府落魄了，就赶忙撇清关系，叫魏知府与刘氏和离，刘氏舍不得儿子，将儿子也留下，魏家大公子自然是巴之不得的。

魏知府在明州人脉不少，但人罢了官，又远远地回老家去了，自然也没什么人讲义气到为了他为难容父，便是那刘家，不仅没有为难容家，还特意将女儿外孙远远地安置到庄子上，甚至送了礼物到容家来。容父当然知道那家的心思，但为官多年，他深知水至清则无鱼，没打压刘家，也不会与他家亲近，各行其道便是。

说话间也就到了西边的小院子，得了主子吩咐，两个粗壮的婆子将一盆水泼下去，魏明山一个激灵醒来，张嘴就要喊救命，偏偏出口依然没有声音，再一抬头，只见岳氏和容歆冷眼看着他。想起先前被容歆一顿好打，自己还全无力还手的情形，魏明山惊恐地睁大眼睛，只想大喊妖怪。

容歆嫌弃地瞥了魏明山一眼，随手拾了个棍子，道：“老实点，再大喊大叫，你这辈子都别想出声！”

魏明山先前被吴王府，现今的吴侯府的小公子打断了腿，虽然找了好大夫给医好了，可直到如今都隐隐作痛。现下又被容歆弄得出不来声音，听容歆这么说，生怕真成了个哑巴，顿时连忙点头。

容歆提起棍子，往他身上敲了一棍子，魏明山只觉得身上一痛，竟惊呼出声，还不及高兴，又听容歆道：“还想做哑巴是不是？”

“不、不是——”魏明山吓得缩了缩身子，生怕再让容歆弄成哑巴，“你要问什么、我、我说就是了……”

容歆觉得，办这种事找上魏明山这种纨绔公子哥就蠢了，这种没受过苦的公子哥儿，但凡用点刑，指定是什么真话都给说了，眼前这不就是？

岳氏还在气头上，她都不敢想，若非女儿自幼习武，武功不错，今日面对的会是什么，又想起先前想着姓魏的才罢官，自家不好出头，府上用的下人也不多，谁知竟出了今日之事。如今暗暗后悔着，心道回头再不管旁人怎么看，女儿身边的大小丫鬟婆子都得配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