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怪异

李湛回来的消息，容歆和岳氏都很清楚，毕竟人还是跟她们一道进城的呢。听说侯府这些事，岳氏眉头又皱起来，若是定亲之前听到这些，他们肯定不会答应这门亲。李湛确实优秀，景侯也表现得十分重视嫡长子，重视这门亲，但看这一连串的事情，且不说侯府水有多深，单单侯夫人这般做派，就让容家犯了嘀咕。

容玥也忧心着这事，女子出嫁丈夫是一方面，可夫君在外头做事，日日相对的还是婆婆妯娌。容歆嫁过去是长媳，日后弟媳妇过门只有敬着她的，可上头的婆婆一再表现出与长子不合，在让人猜疑其中缘故的同时，岳氏和容玥更担心容歆过了门被侯夫人磋磨。

岳氏嫁入容家时，上头的老太太还在，只是婆婆身子不好，寻常大多数时间都卧床修养，性格又是和善的，对岳氏不说当亲女儿一样，却一向温和有礼。而容玥嫁到刘家时，王氏对容玥是有些不满的，可王氏出身大家，性格又光明磊落，虽不免有说教的时候，却从未有刻意磋磨的事。

母女俩没有受过恶婆婆磋磨，可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呢，相识的听说的，婆婆磋磨儿媳妇的可不少，都不用刻意做什么，只单单每日请安用膳让儿媳妇伺候着，就足够折磨人了，更有那心黑些的，没事给儿子身边塞两个人，那就更让人怄的难受。岳氏想到先前容歆及笄时，侯夫人千里迢迢让姐姐去折腾，如今又听说她连亲儿子都这么打压，在岳氏和容玥心里这侯夫人可比寻常恶婆婆还要凶残些。

心里头有了忌惮，可都到了这个时候了，眼看着容歆就该过门了，难道容家还能说出退婚的话？岳氏心里愁着，问长女，“玥儿，你嫁到京城这么久了，可知晓那侯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虽同是侯府，但刘家是勋贵，景侯府是宗室，寻常也没什么往来，从前容玥只听人说起李湛跟贺瑞的事，也有人疑惑地提起，两家孩子都几个月大了，哪有亲娘认不出孩子的。只是到底是别人家的事，没人去追究。从前没有留心，等容歆跟李湛定了亲，容玥却是有意的打听过，只是那时她怀着身孕，后来孩子又小，得到的消息也不多。

听岳氏问起，容玥明白母亲的担心，答道：“要说侯夫人本人，我也没见过。阿娘不必惊讶，听说侯夫人身子不好，鲜少出门，京城里见过侯夫人的，大约不多，只听说侯夫人脾气有些怪，早前还听说李琰姑娘的好友随她去侯府，让侯夫人下了面子的话，可见确实是个不好相与的。”

听着这话，岳氏越发不解，她也知道李湛曾经在贺家生活，后来才被侯府接回去的话，还以为母子的隔阂出在这里，但若是对所有的儿女都是这个态度，那就是侯夫人本身的问题了。想到先前在明州大闹的云州知府夫人，听说是这位侯夫人同胞的姐姐，岳氏不由问道：“不知这位侯夫人，出自什么样的人家？”

“这位侯夫人，出自京城赫赫有名的姚家。”容玥说起这个，脸上有些嘲讽，“姚家不是勋贵，也不是清流名门，但姚家也不知祖坟上冒了什么青烟，一连出了三位皇后，当今皇后虽不是出自姚家，也是姚家的表亲，如今姚家还袭着承恩侯的爵位。大约是姚家女儿大多嫁得好的缘故吧，姚家也格外重视家中女儿，吃穿用度读书学艺就不说了，家中男子也将她们掌上明珠一样捧着，所以姚家姑娘说是才貌双全，但那一身脾气也不小。”

“景侯夫人那一代上，没有嫡出姑娘，景侯夫人和另一位都是庶出，只是为了抬高身价，都记在嫡母名下，听说年少时都是才貌双全让人追捧的，最后一人长女嫁了当时的状元郎，次女嫁了如今的景侯。”容玥嫁入京城不过几年，早年的事并不清楚，只是听人说起，“仗着是皇家亲戚，姚家人又蛮横护短，这些年来姚家的名声可不大好。早些年姚家大姑爷应酬去了趟花楼，让姚家兄弟险些打断了腿就不说了，姚家小一辈的大姑娘出嫁没多久就闹着和离，她兄弟还将人打了一顿，险些没了命。”

“竟这般蛮横！”容歆有些惊讶，这个时候，大多数人家还是更重视儿子，女儿若是受了委屈父母自然是要做主的，但总顾忌着女儿得在婆家过一辈子，大多数时候都是劝和不劝分的，至于将女婿打个半死，虽说有替女儿做主的意思，可听容玥说起，这姚家却是不分是非的意思。

容玥点点头，接着道：“这姚家只有爵位，也并不在官场上，虽说伤了人，可对方确实也有不当之处，又没出人命，这一来，大多双方和解了，那姚家名声不好，却是出了名的有钱。反倒是许多人家爱惜脸面，让姚家这么一闹，虽说谁是谁非自有公论，可说起来家丑外扬也不好听，反倒处处受制于姚家了。先前还听说，姚家曾找上皇后娘娘，希望将姚家大姑娘许配给太子殿下，当时太上皇已经为太子殿下定下了谢家大姑娘，皇后自然是拒了，结果之后就传出姚家去林家闹了一回的事。”

容歆跟着点头，难怪当时那位姚夫人还专门跑到明州去算计她，大约是姚家人都有一种自己做什么都对的迷之自信。

“若是这样，咱们歆歆日后不是还要受他姚家欺负？”岳氏听着，越发担忧起来，一个婆婆就够难缠了，这位婆婆后面还有蛮不讲理的一个家族，这般情形，女儿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容玥也是担心这个，虽然容歆是人家儿媳妇，不是女婿，可那姚家人可不是讲理的，要说起来，李湛也是姚家外孙呢，可姚家不是只向着侯夫人姚氏？先前李湛失踪，姚家可是还支持姚氏另立世子呢！

“那姚家，真的出了三位皇后？”皇后为一国之母，虽不是说每一位皇后都能撑得起母仪天下的气势，但总要考虑家风门风吧！皇家又不愁娶不到媳妇，何至于非要在这么一户人家娶媳妇。

“早些年，姚家虽然不是什么清贵名门，但急公好义也让人称道，加上姚家曾是皇商，家底丰厚，修桥、铺路，做了不少好事，就连慈幼堂，原就是出自姚家的一位皇后牵头办起来的。”容玥也深知这个道理，早年姚家确实不是如今这个模样，“也是到景侯夫人这一辈上，才是如此的，听说从前姚家也重视家中女儿，可也是讲道理的，到了这一辈上，也不知为何，一家子兄弟仿佛成了姚家女儿的护家忠犬，姚家好好的名声也彻底毁了。”

岳氏也觉得奇怪，不过，且不说容玥嫁到京城没多久，跟景侯府和姚家都没什么接触，便是自幼在京城长大的，也不会清楚人家府上的事情，母女三人虽然好奇，提过了也就放下了。容歆见母亲和姐姐都不放心她，只得劝道：“先前我也跟世子提过，当时世子也说了，侯夫人是什么样的人，他们都清楚，如今由着她坐着侯夫人的位置，也是为了李勤和李琰。”

容歆说到这里，岳氏和容玥就明白了，李勤倒还罢了，李琰如今正是说亲的时候，若是母亲归家，对她的名声会是极大的影响，一辈子嫁不出去去都是有可能的。母女俩叹了口气，虽然依然免不了担心，到底暂且放下了。

婚期临近，容歆到达京城也顾不上跟好友相见，一片忙忙碌碌中，容歆在桂花飘香的九月离开家门，嫁入景侯府。新婚后的敬茶礼上，容歆头一回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侯夫人。

对侯夫人姚氏的第一印象，容歆觉得，旁人说姚家女子生的美的话是真的，便是儿子都成婚了，这位侯夫人依然是美艳动人的大美人，只可惜，这位贵夫人看所有人的目光都冷漠挑剔，没有半点温度。

李湛陪着容歆敬茶，对于母亲不接茶盏，打算给容歆个下马威的举动，李湛直接端了茶盏放到桌上，拉着容歆起身，接着介绍其他的人。景侯府最初是亲王爵位，承袭降爵到了侯爵，几代下来亲戚可不少，容歆跟着李湛认了一圈，只觉得头昏脑涨的，唯一印象深刻的，只有侯夫人姚氏铁青的脸。

姚氏显然不是个温柔好性儿的，见李湛丝毫不给她面子，其他人也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姚氏冷哼一声，指了身边的红衣姑娘，道：“这是我娘家的侄女儿，我身边长大的，跟大郎也算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了，如今大郎既然完婚了，我就将她给了大郎，大郎、大郎媳妇，你们可要好好待她！”

李湛才新婚第二天，姚氏就出这种幺蛾子，景侯府老夫人脸色一沉，道：“什么青梅竹马，什么给了大郎？我们老李家没有这种规矩，你那侄女儿若是嫁不出去，我老太婆牵线，总有那张三王五的愿意娶她做正头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