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野心

容歆那会儿跑出去，虽没有帮忙抓住刺客，但也算是起了震慑作用，叫太子妃脱离了追杀，又及时的请了大夫过去，虽谈不上救命之恩，也是帮了太子妃。容歆先行离开，就是没打算让人谢她，但对谢明若来说，没点表示就说不过去了，只是这事太子和太子妃都没打算瞒着，可也不好将容歆牵连进来，细想之下，刚好有些新鲜鹿肉，虽不算贵重，也算拿得出手，这才由太子赠给了李湛。

容歆倒没想到太子殿下还专门谢她，不过通过李湛送了鹿肉来，可见太子殿下也不希望将她牵扯进来，容歆心里感激，便顺口问太子妃的情况，“太子妃殿下怎么样了？刺客可抓到了？”

“太子妃殿下已经先行回宫了，在公主府时大夫看过，只是皮外伤，没有大碍。”李湛见火差不多了，自己动手拿了肉串放到炭火上，容歆瞧着他拿的都是肉，又拿了几串蔬菜放到中间，一面烧烤，一面听李湛说，“至于那刺客，当时太子妃身边的暗卫就去追了，不过没追到，我让人去查了。”

容歆想起，先前在公主府时，太子妃就说，暗卫追不到回去告知太子殿下，如今李湛又淡然地说让人去查了。堂堂太子妃遇刺，太子妃表示不追究就罢了，李湛这个龙鳞卫副统领都没打算加个班，容歆觉得，这些人都知道那刺客是谁。

李湛见容歆不问，便知她猜到了，他们夫妻俩自己动手，小丫鬟们另一侧的树荫下另支了一个烧烤架，他们需要喊一声就有人应声，但两人说话也会让人直接听了去。李湛只压低了些声音，问容歆，“你可瞧见，那刺客有什么特征？”

“特征？”容歆想了想，道：“她穿着公主府丫鬟的衣裳，脸上戴了个面具，哦，对了，我见到她时，她仿佛受了些伤，腿脚不太利索。”

“公主府虽然是才赐给清宁长公主的，但公主府的人，大多是清宁长公主和吴妃宫里出来的，清宁长公主说习惯了他们的服侍，皇上就将人都给了她，在公主出宫之前，大多数人就已经先到了公主府。”李湛一面翻看烤串，一面拿着小刷子，往上面刷酱料，这一步不需要什么厨艺，酱料是提前由厨子配好的，只要刷子刷的勤快些就够了。

“你是说，公主府的人，大多是清宁长公主的人？”容歆听明白李湛的意思了，“所以，刺客是公主府的人？”

“娘子可以再大胆些猜测，”李湛点头，“娘子之前也见过清宁长公主，觉得她如何？”

对清宁长公主的印象，容歆想了想，道：“清冷、沉稳。不过，那时见到清宁长公主，似乎她的身子没那么差啊！”

“清宁长公主虽然一向往外说身子不好，时不时就能传个太医，但给她看过诊的太医都说，她身体没什么病。最重要的是，清宁长公主武功可不弱，否则，当日庆元长公主撞见他们兄妹相认的场景，差点被假皇子弄死，天生残疾的清宁长公主是怎么逃脱的呢？”这事也是李湛和太子开始怀疑清宁长公主，之后让太医仔细查过，清宁长公主确实会武功，甚至武功还不弱。

听说清宁长公主会武功，容歆还真惊讶了一回，可听李湛这么一说，许多事仿佛又合理了。当初庆元长公主撞见清宁长公主和假皇子相见，之后被对方发现，她身边的大丫鬟第一个做了刀下之鬼，之后就被假皇子追杀戏弄，若非容歆赶过去，庆元长公主哪里逃得掉。要说她们差点死在假皇子手里，而清宁长公主毫发无伤的回去了，当时容歆和庆元公主都只想着清宁公主毕竟是他们的人，他们自然不会伤她。

当时虽然跟清宁长公主一起呆了大半天，但本身就有身份之别，又并不亲厚，容歆也并没有往清宁长公主身边凑，自然而然，也不会与她有肢体接触。何况，按照李湛所说，即便是太子和李湛，也是有所怀疑之后，才让太医仔细查探，这才发现其中关节，可见清宁长公主多半有隐藏武功的法子。

如此一想，也就明白清宁长公主为何要做出一副随时可能死过去的形象来，天生残疾，连路都不能走，又因为种种原因心中忧郁，身子每况愈下，婚礼上都撑不过去晕倒了，谁会怀疑她会武功呢？

“所以，清宁长公主虽然有足疾，但是可以走路的？”容歆想起那刺客腿脚不利索的样子，当时以为是刺客受了伤，原来是这样的么？

李湛点点头，道：“她虽然天生有足疾，但只是两条腿长度有些差别，若是走起来会明显些。当然了，两条腿不一样，走起来不好看，她又是公主，她不愿走，自然会有人抱着她、搀着她，时间长了旁人自然就觉得她站都站不起来，只能坐着轮椅。”

最先一批肉烤好，李湛往上头撒了些干料，递给容歆一串，另一串自己吃。一面吃，一面点头，道：“手艺又进步了，娘子，愿意亲手给你烤肉吃的男人多难得啊！”

容歆被他逗得笑，都顾不上去咬竹签上的肉，伸手捏了捏李湛的脸，笑道：“皮也不厚啊，怎么自卖自夸一点都不害羞呢？”

李湛被容歆捏了脸也不恼，边盯着火上的烤肉，边继续说清宁长公主的事，“太上皇是真心疼清宁长公主，你也知道啊，如今太上皇卸了皇权，就安心含饴弄孙，去年还往江南跑了一圈。几个孩子当中，老人家会重视长子，但最心疼的，要么是最小的，要么是最弱的那一个，只是太上皇大概不知道，清宁长公主是他几个孩子当中，野心最大的一个。”

容歆默然，父母对的影响远远超过他们所想的，而生在皇家，皇帝日理万机，儿女全靠母亲养，孩子养成什么样，自然全看母亲。吴妃是个什么样的疯子容歆是知道的，偷偷养了个假皇子，甚至想方设法的想将假儿子扶上位，而另一边又用清宁公主打掩护，还虐待她，清宁长公主受到的影响，除了那些责打之外，吴妃和假皇子的野心自然也照单全收了。

“可是，清宁长公主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是没有成功做了女皇的，但在这个女子做官都不能的时代，这太难了。何况就算清宁长公主想要做女皇，刺杀太子妃也没什么用啊。

“她不想嫁给常驸马。”李湛到没有瞒着容歆的意思，“清宁长公主答应选驸马，是想离开皇宫，在宫里，她虽然是身份尊贵的公主，但想要做点什么却太难了。但离开皇宫之后，这位随便一点的驸马，会不会跟她站在一起呢？就算愿意跟她站在一起，资质平庸的常驸马，也不是替她做事的料。人选是她自己定的，说要返回不太合适，何况她在宫中，也没法挑什么合适的人选，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她离开皇宫，到了公主府之后，让婚事进行不下去。”

说到这里，容歆就懂了。清宁公主想要婚事进行不下去，必定是公主府出了大事，她倒是想对太子下手呢，可想也知道，太子身边侍卫、暗卫护着，她一个人哪能得手。相对来说，从太子妃下手就容易多了，在内院当中，清宁公主派个身边人过去，就能将太子妃骗到内院去，只是没想到太子妃身边会有暗卫守着，更没想到，太子妃受了伤还能跑得那么快，那么迅速地就跑到了有人的地方。

太子妃知道暗卫追不上，是因为来的人就是清宁公主，只要她换回公主的身份，就没人能对她做什么。

“既然如此，难道就这么放过她吗？”容歆微微皱眉，既然都知道那是清宁长公主做的，却看着太子妃受伤，还要放任下去，容歆有些不理解皇家人的想法。

“在太上皇心里，清宁长公主一直是因为他的疏忽，以至于落下残疾的可怜孩子。吴妃和假皇子伏法之后，更是一个被母亲和假兄长逼迫的可怜孩子，没有确凿的证据，太上皇是不会允许皇上伤害她的。”太上皇退位了，就算皇上拿着朝事去请教，他也多是给些建议，而非直接做决定，这也是皇权能平稳过渡原因。但作为皇家这个大家族上，太上皇依然是大家长，尤其是对年纪小的几个孩子，更是用心照拂，生怕当了皇帝的长子欺负弟妹。

“何况，我们一直知道，吴妃和秦王府还有遗留的势力，那些人不除，日后难免再起祸端。”李湛解释道。

“所以，秦王府还有人活着，又放清宁长公主出宫，就是为了引蛇出洞？”容歆恍然，只是，这样的大事，说给她听真的好吗？

“还不是怕你胡思乱想，还替太子妃抱不平吗？”李湛见蔬菜也熟了，往自己碟子里放了一串，又给容歆放了一串，其他的放在干净的碟子里，等会都烧好了，给李琰他们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