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老毛病

说着，她突然话锋一转，对着面前的孟止念笑了笑，“所以可见，言哥哥对你有多信任，这么多年都没用过婢女的他，却留了你在身边伺候，你可莫要辜负他。”

“公子有恩于我，我自然不会辜负于他。”

“我瞧着你也挺合我眼缘的，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不懂的，尽可以来问我，就算没什么事情，要是得闲了也可以来找我说说话。”

“哦……好。”孟止念还有些懵，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林芊芊这才离开了。

没多久，傅妈妈回来之后，孟止念跟她提起此事，傅妈妈顿时严肃了神色，压低了声音对孟止念道：“你别理她，她啊，用心不良。”

“为什么？我看她说话温温柔柔的，很好相处的样子……”孟止念不解。

“你不懂，有些人啊光看表面是看不出什么的。丹夫人把她接进府中来住是有目的的，就是冲着公子来的。公子很是不喜，只是碍于情面，不想把脸撕破，让大家都难堪罢了。”

却原来如今李府中的这位丹夫人并非是李言绪的生母，她是在李言绪生母去世之后，才被娶进门的继室。结果她刚进门没几年，李言绪的父亲就重病缠身，一直到李言绪的父亲离开人世，她都没能生下一儿半女。

许是担心李老爷去世之后，自己在李府无所依傍，所以她在李老爷弥留之际，坚持要从自己母家过继一个孩子到自己的膝下，当时为了这件事还很是闹了一阵儿，结果也没能成。

没法过继孩子，她就又把主意打到了李言绪的身上，想要把自己的亲侄女嫁给李言绪，以保住自己在李府夫人的位置。

她实在是打错了算盘，就算公子不喜欢她，但看在她是自己父亲三媒六聘正式娶回家来的份儿上，公子也不会撵她出去。可她偏偏还动这样的歪脑筋，没的让公子生厌。

听得傅妈妈解释了一番，孟止念这才了然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公子很不喜欢这位林姑娘吗？”

傅妈妈肯定地点头，“相当不喜欢。”

孟止念心想，公子这么好的人，若是如此地不喜欢一个人，那她真的是有问题的吧……

孟止念便是将林芊芊的那番话抛诸脑后，继续看自己的书去了。

厚厚的一册书，孟止念两三天就看完了。这一日，李言绪得闲在家，他一直想听孟止念将鄢陵十二曲给完整地抚一遍，正好得了今日这个机会。

对于鄢陵十二曲，孟止念十分熟稔，不用回忆曲谱，手指便是如同有记忆一般，自然而然地抚弄琴弦。

琴声自院中传出，旁人都以为是自家公子在抚琴，可林芊芊听了却暗暗诧异。这是……鄢陵十二曲？为什么后面的这些自己从来都没听过？难道言哥哥找齐全部的曲谱了？

那他一定很高兴吧，他那么喜欢鄢陵十二曲。

而傅妈妈坐在一旁看着孟止念抚琴，心中却是暗暗惋惜，看止念这行势姿态，分明是个大家小姐的样子，以前在家里肯定都是娇生惯养的，一朝家道中落，却要给人做婢女，真是天差地别，幸好她遇见的是公子，若是换成了别人，她指定会更受苦。

“明日……你跟我一起出去一趟。”李言绪对孟止念道。

看完那一册书之后，她应该已经有所了悟，只是那些毕竟还都是纸上谈兵，这世间之事尚得自己亲历才能真正体会。

“好啊。”孟止念不明白李言绪的用意，只是很高兴他能带自己一起出去。

跟着李言绪跑了半日，她算是明白了一件事情，难怪公子整天都那么晚回来，原来他要做这么多事情。

李家乃是延续了数百年的世家，祖上也曾在朝中显赫一时，出过两个状元，一个宰辅。只是后来渐渐退出了朝堂，只专心经营府中产业，如今的李府产业繁多，作为本家嫡出一脉唯一的男丁，这些产业全都是由李言绪一人来操持。

“走吧，去松鹤楼。”他约了周老板在松鹤楼谈事。

孟止念跟在李言绪的身后进到雅间之中，刚一抬头就见那周老板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看，那眼神看得她浑身上下极不舒服，下意识往李言绪身后躲了躲。

李言绪见状亦是微皱了眉头轻咳一声，周老板这才收敛起了自己的目光，跟李言绪寒暄起来，但一双眼仍时不时地往孟止念的身上瞄。

两杯酒下肚，周老板借着微醺的醉意跟李言绪开口，“李公子，你身边这个婢女我瞧着挺喜欢的，能不能把她送我？至于这匹货的价钱，好说……”

说着，他便举起自己手中的酒杯想去跟李言绪碰杯，而李言绪却并没有配合。

只听得他冷声开口道：“周老板，难不成你以为你如今还有资格跟我谈什么条件吗？我跟你谈这一笔生意，不过是施舍你，没有了吴掌柜，你的生意还能支撑多久？”

周老板闻言顿时愣在那里，而李言绪则取出自己的帕子擦了擦手，继续道：“你实在没有一丁点做生意的天分，你难道真的以为我是为了买下你的那一间铺子才请你喝酒吃饭，陪你耗了那么久吗？我要的根本不是铺子，而是人。”

这个周老板实在是没有做生意的天赋，当年他父亲打下的这一片产业，到了他手里渐渐都败落了，若不是还有一个吴掌柜帮他撑着，只怕早就垮了。

而自己正需要一个像吴掌柜这样精通茶叶行当所有事情的人，所以前阵子自己才会耐着性子陪这位周老板喝酒吃饭。眼下的这一桩生意，不过是自己出于补偿之心才给他的，只是如今看来……是不必了。

李言绪说完之后，起身便走，孟止念连忙随后跟上。

出了酒楼之后，李言绪转身看向孟止念，“他方才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他就是个不值一提的酒囊饭袋，不必因他的话而在意。”

孟止念闻言笑了笑，“我没放在心上啊，公子不是护着我了吗？”

李言绪看着她脸上的笑，心中生起的怒火也消散了些，这丫头一向都这么心大吗？

坐在回李府的马车上，李言绪忽然咳了起来，一开始还只是轻咳，后来咳得越来越厉害，脸色也越来越不对，孟止念顿时慌了手脚，“公子，你怎么了？”

“没……没事，别慌，老毛病了。”

可孟止念根本没有被他的话安慰到，他现在这个样子，哪里像是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