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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美人与书生【】

    把陈家大娘哄进了农舍后,琴断回头一看,徐生早没了踪影,她四处望了望,猜那家伙该是不好意思,然后躲到了某个地方。

    她将气运到脚底,使劲一踩,便施施然地落在了房顶的梁上,她站在上面看了好一会儿,果不其然,片刻后,徐生便从农舍边的一个角落里出来了。

    他左右看了看,叹了口气。

    琴断笑起来,“在找我么?”

    徐生猛地回过头,然后被居高临下俯看他的琴断吓了一跳,他脸色一变,连忙道:“你快下来,上面危险!万一摔下来怎么办?”

    “关心我?”

    他下意识地便伸出双臂,完全忘了她会武功的事实,示意她赶紧往他这边跳,他能接得住。“好好好,算关心你,之前有孩子从上面跌下来摔死过,你别胡闹啊。”

    琴断莞尔一笑,脚趾轻弹,如同踩着空气般,绕到徐生跟前转了个圈,然后手垫着他的肩膀,落到他身侧。

    “这不是安然无恙?”

    徐生严肃地看着她,“你一个女子,怎可做这样危险的事?”

    她无所谓道:“我所受的伤中,比这严重的都多得数不胜数,就算真的跌下来,也只伤及皮毛,还能要了我性命不成?”

    他的敛了敛神色,又从怀里抽出新的白丝带,将她的手捧过来。刚刚看她拿着筷子的姿势很别扭,应该是疼的,所以他才去挖了些可以临时一用的草药,研磨了一会儿才出来。他将研磨好的草药抹在白丝带上,然后重新给她包起来,动作行云流水自然而然。

    琴断看着他,越发觉得这个书生傻气得不行。但莫名地,这回她没抽手。

    她一边看着他认真地包扎,一边问:“你在这儿多久了?”

    “一年多了吧。”

    一年多给一个神智不清的大娘当牛做马,只为了还一饭之恩?这个傻书生……她看了看自己被包扎得严实的手指,“你有多少这种白丝带?”

    他依旧在笑,“很多,我娘便是做纺织生意的,她做这个做得尤其好,许多大夫用作丝布给病人包扎。”

    “你有爹娘?”

    “嗯……”他目光闪了闪,然后微微侧了侧头,“不过,都早逝了。”

    “因着疾病?”

    他摇摇头,“我在隔壁的一个村子长大,村命们都做纺织生意,后来我上京赶考,回来后,全村的村民都死了。听说,是位做布匹垄断生意的老板雇来了人,大约是嫌村民们碍着了他的财路。”

    琴断一直盯着徐生,他的眼底没有一丝愤恨,仿佛在说他人的故事那般从容,让她分为疑惑,“你不恨么?”

    他笑了笑,“我爹娘,希望我能好好活着,我不图为他们报仇雪恨,只盼老天善恶皆有报。”

    琴断再一次觉得,眼前这个人,绝对是个傻子,还是个胆小如鼠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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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日后,琴断便候在陈家,天天等天天等,她也不是个勤快的人,通常一般知晓了目标的下落后,最喜欢干的事便是守株待兔,听闻这兔子要半个月撞一次树桩,她琢磨琢磨,也不算太久,便等着吧。

    她既不下农,也不做女红,每日的活计,顶多是看陈家大娘端出了什么,她便帮着做做。晚上与徐生窝在稻草房,中间被落了一张被,把她隔得老远。

    这点让琴断非常幽怨,倒不是多么想跟他亲近,但他这反应,仿佛他才是担心会被占了便宜的那个,这是有多嫌弃她?

    徐生的日常起居,也简单,日出便上地,一般到了午时回来做饭,吃好后不休息便又上地里干活,接着便是快到日落才归家。晚上点着油灯看看书,就寝的时间不定。

    别看徐生虽经风吹日晒,皮肤却白得出奇,琴断虽嘴上不说,实际心底嫉妒得很。

    今天琴断帮着陈家大娘一起磨豆子,她力气较陈家大娘大些,家里也没驴子,便有她拉着磨转,而陈家大娘放豆子和水。

    陈家大娘看着天边的云彩,一个劲儿感慨:“翠云,以前是大壮对不起你,辜负了你的一片真心,你在这儿为他上心顾家,他却还出去吃喝嫖赌,着实是个混账。如今你也看到了,他改邪归正,既做农,又做饭,对我别提多有孝心,你就老老实实地跟他过,别再一生气就跑了啊。”

    琴断没说话,只嗯嗯地敷衍两声。

    “接下来的任务,你也知道,生个娃娃比什么都重要,你若给陈家生个男娃,那就是天大的功臣啦。”

    琴断的身子打了个踉跄,然后无奈地继续推磨。她看了看日头,都过了午时许多,怎么徐生尚不回来?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觉得略微不安,跟陈家大娘说了一声,便往地里跑。结果这一去,才知道确实事出不妙。

    几个高瘦的男人正围着徐生一人打,徐生倒在地上抱着头,看样子已经挨了好一会儿揍,早没了气力。

    琴断跑到他们跟前,冷冷问了一句:“你们在做什么?”

    众人听到有旁人说话,便惊得回过了头看向她,脸色皆是一阵惊艳不已。

    村子里什么时候有这种国色天香?

    徐生抬起眼,满脸的青紫,手上衣服上全是黑漆漆的一片污泥。他声音极虚弱地说:“你快走……他们是这儿的恶霸……”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一番,有人发问:“你是她的娘子罢?”

    琴断只看着他,眉间缓缓染了些戾气,“是又如何?”

    他们摩挲着手掌朝琴断走过来,全是一片色眯眯的神情。

    “哟,夫君受了欺负,娘子便想打抱不平了?”

    “快来,给大爷亲一个,这么上等的货色真是百年难得一见啊!”

    “真香,不知道摸起来是什么感觉……”

    淫词秽语接踵而至,琴断也习惯了这样的调戏,比这更过分的她也听得耳朵都长了茧。她轻轻笑了笑,道:“想摸,便要付出点什么,你们有什么?”

    徐生愣愣地看着她说此话时,近乎凛冽魅惑的眼神,心里猛地一沉。这样的轻浮的话,她也可以说得如此自然么……似乎与他人**,她也能游刃有余……

    男人们跃跃欲试,双眼发亮,“自然是有什么,就给你什么。”

    “命呢?”琴断闪身跃到他们跟前,手掌夹着针,指尖起落间,他们便都直直地倒下去,然后四肢僵硬不能言语,只是拼命地发颤。

    她走到徐生跟前,把他扶起来,“你怎么样?”

    徐生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琴断觉得他大概是被自己的手段吓到了,于是解释道:“我没有杀他们,只是封住了他们的穴道,你……”

    “不言秽语,不执淫词,你是一个姑娘家,竟不知矜持为何物么?”

    琴断被他打断得莫名其妙,不过从他话中大约也明白了,他不是在意自己的身手,只是不满她不守妇人之德?

    她突然觉得好笑,于是故意说:“习惯了。”

    他果然生了气,直到回了家也没有与她说话。

    陈家大娘也察觉出了气氛诡异,饭席上没吱声,大约是第一次真正见到自己“儿子”生气,于是只好埋头吃饭,偶尔会用手肘碰一碰琴断,挤眉弄眼着求解。

    琴断觉得他这副黑着脸的表情甚是可爱,便索性任他去,对陈家大娘的示意也装作没看见。

    又过了两天,琴断不得不败下阵来,因为她真的深刻体会到了,你如果放任一个脾气倔强的牛怄气,他真的会把自己怄死的……

    于是今日早晨,在徐生收拾好东西上路后,琴断便跟了上去。然后大大方方地落坐于不远处的房屋顶上。他第一天只看了看她,也不跟她说话,第二天第三天,他开始有点不舒服了,看着她坐在高高的房顶上,他真想过去把她拉下来。

    第四天,他终是忍无可忍了,拿着锄子走到她跟前,道:“下来。”

    琴断笑了笑,“关心我?”

    徐生抿着嘴,终于还是拧不过,然后松口道:“我关心你,你下来吧。”

    她莫名欣然,纵身跳下来,但此时心口猛地一疼,她一时控制不好身子的重心,便倒在了徐生怀里,徐生紧紧抱着琴断的身子,正要开口教训,却发现她的脸色差得如同白纸。

    琴断咬着下唇,捂着心口,额前起了整整一片冷汗,她的手紧紧握着徐生的手臂,白色的骨节以及腾动的青筋清晰可见。

    “姑娘你怎么了?怎么了?”

    她深深地喘气,“带我回去,我我得……运功疗伤……”

    徐生见状危急,二话不说便打着横将她抱起,赶回农舍后,他将她放在了炕上,一脸紧张地看着她勉强打坐,陈家大娘见了也跟着进来,一直追问到底怎么了。

    徐生也跟着问:“姑娘你好些了吗?需要小生帮忙吗?是不是还不舒服?需需要水不?”

    琴断正运功,耳边断断续续的都是他聒噪的声音,她皱着眉,费劲地嘱咐他一句:“住嘴。”

    他愣了愣,然后闭上嘴,带着还一直在问怎么了怎么了的陈家大娘出了门。

    徐生静静地在屋外等,直到听到一声噗嗤,他猛地才开门进去,发现琴断竟呕了一口血,嘴边还有鲜红的血迹流淌。他惊得不知所措,想开口却又怕影响到她。

    琴断双手撑在身侧,抬眼看了看他,见他紧紧攥着拳,还不停地发颤,她依旧云淡风轻地问了那一句:“你是真关心我?”

    徐生默了好半晌,才低低应道:“是……我真的关心你……你不要有事……”

    琴断看着他的脸,一股莫名的暖意缓缓流进了周身。

    她从小便被当作杀人的工具一般培养,所以从未有得到过任何人的关心。她不愿自己双手占染血腥,故而只用银针暗器杀人。以为这样,就能自欺欺人,暗示自己还是个干净的人,还有资格回到正常人的生活……

    就算他对任何人,都关心备至,嘘寒问暖,她也不介意,因为她并不贪心,哪怕只能拥有一分一毫,她也觉得自己活着有价值。

    “书生……再过不久,我便自由了……”她目光闪了闪,脸竟不自觉地晕红了些,“一旦我获得自由,你……”

    徐生看着她,“什么?”

    她深深地呼了口气,正要说出口的话却被屋外的喊声哽住。

    “娘,我回来了——”

    徐生一愣,低声喃喃了一句陈大壮。琴断喘了几口气,然后吃力地站起身,往外走去。她走到门前,见到一路往这儿跑来的男人时,回眼瞥了瞥屋里的徐生。

    一种莫名的无可奈何,让她浑身无力。徐生这样一个眼里见不得血污的傻好人,会接受一个挂着天下第一杀手名号的女子么?

    陈家大娘本在屋外挑谷子,见到陈大壮后,一怔,手里的谷子也跌出去不少。

    陈大壮是个过了而立之年的男人,方脸小眼,肥头大耳。如今穿着料子极好的衣裳,手上还戴着硕大扎眼的白脂玉扳指,一副衣锦还乡的贵气模样。他走到陈家大娘跟前,笑嘻嘻地说道:“娘,儿子在赌场上总算走好运了!狠狠狠狠地赢了一把,把那景州县上最大的赌庄弄垮了台,这下可以带你去过好日子了!”

    琴断腹诽,既然都得罪了人,便怪不得别人要雇杀手来将你灭口。

    陈家大娘摸了摸陈大壮的脸,登时哭成了泪人,原本就模糊不清的视线变得更加模糊。但依着这手感和语调,她敢肯定这是她嫡嫡亲的儿子!

    “你这哪是好日子?”琴断胸口依旧有些疼,她咳了咳,“是好日子到了头了……”

    陈家大娘这时意识才清醒过来,“你不是翠云,不是……你是谁?”

    徐生觉得情势不对,便站出来为她解释:“大娘,她……”

    琴断手一转,袖口的银针便拖了出来,银色的针身在日光下亮得耀眼。

    徐生当下一怔,然后匪夷所思地看着她,“姑娘……”

    终究是要坦白的,罢了。

    琴断没有看徐生,声音渐渐低下去,仿佛自言自语般,“如你所见,我是个杀手,是个嗜血如命的恶魔,他是我此生最后一个任务,只要我杀了他……我便自由了……”

    徐生一时语塞,心如同被大鼓捶了一般。“为何……要杀人……好好活着,不好么?”自那日,他见了全村被屠的惨状后,便久久不能释怀,如同尖锐的荆棘,已在心底生了根,时时刻刻张扬舞爪。他好不容易把这些深深埋进了某个角落,如今它仿佛又破土而出,将他刺得千疮百孔。

    “不可能。”

    她等了那么多年,才等来了这一天,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

    陈家大娘被她冷若冰霜的模样吓到了,她感觉得出眼前的女人不简单,于是立马告饶,而陈大壮则无所谓得多,连连挑衅让琴断速速动手。

    琴断的手指正发力,便听见身后的徐生喊道:“你放他一条生路,然后我们一起归隐山林!做一对不问世事的夫妻,如何?”

    她只踟蹰了半晌,徐生便挡到了陈家大娘与陈大壮跟前,他诚恳地看着她,无畏无惧的清澈目光让她略微迟疑。

    她心里苦笑,这样清清白白的人,要她每日与他四面相对,不是叫人自惭形秽么……

    徐生支支吾吾道:“……只要姑娘不嫌弃,我们便白首偕老。”

    琴断正迟疑,便听见上方传来一阵扑扇而过的声音,她倏地抬头,果然,好几只云雕在四周的房顶上刚落了脚,正直勾勾地看着她。

    她被监视着。

    不行,不能放陈大壮走,若是放了他,只怕这辈子,都别图好过。她也许还能应付得来,但徐生,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我不能害你。”

    琴断猛地眯了眯眼,手里的针正要飞出去,云雕尖锐的嗓音便开始环绕不断,大约是,连它们都察觉了她的不甘。她心里一阵躁乱,针出手时,速度便慢了下来,针飞出去的瞬间,她便心喊不好。

    徐生钻了空,便拦在了他们面前,他的胸口中了针,疼得跪□来,疼痛之余他还连忙对陈家大娘和陈大壮摆手,让他们快逃。

    琴断怔了,眼睁睁地看着陈家大娘与陈大壮消失在自己的眼界,他们一跑,云雕便又一阵叫喊,然后扑着翅膀飞走了。

    她反应过来后连忙甩了几针,将云雕统统打下来。这下,她是真的叛变了……

    她跑到徐生跟前,轻轻在他背上一震,针便飞了出来,打在了他身后的树上,瞬间树干便生生碎裂做了几块。

    徐生看得目瞪口呆,她是生气了吧……

    “我不愿害你,你却这样害我。”她使的力道她最清楚,打进他身体里的针只用了不到三分的气力,顶多让他疼一疼。琴断将他扶起,口吻略略委屈,“我现在是有罪之身了。”

    徐生不太理解这个罪名有多重,他忍着疼笑了笑,算是安慰,“嗯,如今我欠你一个人情,我会还。”

    琴断无奈,“不用你还,我明日便回城请罪。”

    他有些紧张,“那你会如何?”

    “大约,会成废人罢。”她已经往轻里说了,就是担心他过意不去。怎么可能只是废人如此简单?回了城必然是死路一条。她也不打算回了,流浪到哪儿便是哪儿吧,总之不能与他在一起了……

    他眉头皱得紧,然后猛地抓着她的手,诚恳道:“我说的归隐山林,不是随意说说的。”

    她默了,只看着他。

    见她不语,徐生不好意思了,但还是沉了口气道:“我一穷二白,姑娘莫嫌弃……”

    “……”

    他们的手,如此一牵,便是两年……

    琴断抱着徐生的尸身,坐在两年后仓平村的坡头,望着远处渐渐埋进云朵里的夕阳,心里的落寞越来越盛,满上了心头,也满上了眼底,将眸子深处染出了一片赤色,直到一层水雾覆盖上去,才将那抹思绪浸得柔和了些。

    她低头看了看他们十指交握的手,不由得动了动。

    这只曾经很温暖的手,如今已经凉得如冬日里的雪,刺骨生疼。他的手上还有各种狰狞的伤口,恍如被时间停在某个绽开的瞬间。他手腕上被麻绳捆绑的勒痕更是触目惊心。

    琴断轻轻抚了抚他苍白的脸,然后抱得更紧了些。

    她已经许久许久未开口说话了,早就忘了该怎么发出正常的声音……

    罢了,夫妻总是连着心的,有些话不说出口,他也该感觉得出。

    书生,下辈子见。

    作者有话要说:我有事想请假t t

    因为下星期下下星期有非常恐怖的十科连考,属于每天考一科然后考到人干的那种……然后我可能不是很有时间码字,不过只要有时间我还是会码一些的,请大大们包涵otz

    ps:最近jj抽得实在太厉害,我能送的积分都送了,回复的时候各种转啊转,所以回复得不及时的时候也请大家体谅一下……我知道jj抽成这样,大家给我留言也很辛苦了,所以很感谢大家

    给筒子们预报一下剧情走向,皇宫探秘大约是十章左右,接着就正式进入女主男主感情升温阶段,不过可能会有点虐t t但是一定是he!请相信我!o( ̄ヘ ̄o#) 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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