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四皇子府
“殿下回来了——殿下回来了——”
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传遍院子，原本不见几个人的院子瞬间变得热闹起来。
“快，备好热汤，干净衣衫。”
“灶上生起火来，做点宵夜备着。”
“你，你快去替殿下铺好床铺。”
“备茶，不是，备酒，殿下喜欢饮酒。”
……
一件件事安排下去，各处屋子的光都亮了起来，忙碌的景象让不知情的人看起来还以为过年一般。
“殿下既回府中，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断不可出了差错，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老太监揣着手满意的看着眼前的一排的小太监小宫女们，他家殿下府里这里里外外的事都靠他操持，这一堆孩子更是亲手调教过的，此番殿下回府，定然能服侍得妥妥帖帖。
“单公公。”身后有人说道。
“哎——”单公公转身看去，待看清来人瞬间便弯着眼笑了起来，“老奴参见殿下。”他笑着长施一礼，喜悦之情却是控制不住的溢了满脸。
“公公辛苦了，快快请起。”谢憬淮抬手扶了一把，神情温和，这单公公是看着他长大的人，一直就陪在他的身边。
十岁那年出宫开府，皇帝特准了他将宫里用惯的旧人都带了出来，单公公也就做了府里的大总管，替他操持起了这柴米油盐、人情往来的生活琐事。
“殿下瘦了。”单公公看着少年人没几两肉的脸上，心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没有，我是长高了，抽条呢。”谢憬淮笑着说道，一面往里走去。
“哎，吃苦了吃苦了，殿下沐浴更衣后便早些歇息吧。”单公公在他身后，小碎步紧赶着跟上大步流星的少年人。
香汤沐浴，美酒作饮。
谢憬淮靠在浴池边，一手捏着酒杯轻轻的晃荡着其中的美酒，脸上因为热汤而被热气蒸的发红。
小宫女跪在池边，柔软的双手力度适中的替他按捏着。
“这是哪家的酒？”谢憬淮浅浅抿了一口，眼中露出惊讶的神采。
“回殿下，这是旧曹门街白堕酒坊的桃花醉。”单公公笑盈盈的说着，“知道殿下爱美酒，所以这白堕酒坊在京城声名鹊起时老奴便派人去守着了，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么一小壶。”
“白堕酒坊的啊，什么来历？”谢憬淮看着手里的杯子漫不经心的问道。
“据说和青囊圣童有关系呢，而且规矩也大，现在京中都说要买白堕酒坊一壶酒比吃樊楼一顿宴都难呢。”
“是吗？”浴池里的少年人勾唇笑了笑，低垂的眉眼遮住了眼底的戏谑。
他每年收集美酒是阖府上下都知道的，如今的地窖里估计都存了不少，但这酒是用于拜祭的却不是人人皆知，而去年他去蜀中走这一趟，遇到了白卿安甚至在苗疆救她于危难之中的事想必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但她是白堕酒坊真正主人的事却是鲜有人知。
看来她查的事情在帝京还未掀起什么风浪。
“对了，暮夏怎么安置的？就是跟我一道回来的姑娘。”谢憬淮放下酒杯，享受着宫女拿捏得当的按摩，闭着眼问道。
“那姑娘……安排在后院的厢房了。”单公公愣了愣，说话时也不由停了停，他家四皇子来去自由，身边向来只有江湖侠客四个人，这还是头一次往府里带了姑娘回来。
他也去问过大江他们，但却没人说得出这姑娘的来历身份，也说不清殿下对她的态度，如此模糊的一个人，便只好先安顿在后院的厢房暂住。
“哦，也好。”单公公本以为殿下特意问起是有别的安排，但却只得了一句也好。
也好，也好？
经了大半辈子风雨的单公公在心里嘀咕着这句也好，不知道说的是安顿在后院好，还是先这么安排好？
“她要什么给什么就好，只要不太过分的都行。”谢憬淮睁开眼摆了摆手让身后的小宫女退下，看着单公公简单的交代道。
“那，后院的事？”单公公斟酌了一番后小心的问道，这算是殿下收了吧，这府中终于有女子了。
“后院的事？阖府上下的事以往如何往后同样如何。”谢憬淮站起来扯过一旁的布巾擦拭着身上的水迹，在外许久他倒是更习惯了琐事都自己动手。
单公公看着他的动作连忙从旁边拿了干净的里衣来服侍着他穿上，可心里的疑惑却又按捺不住的问了出来：“这姑娘不是殿下收进房里的？”
“公公想什么呢，我还小，怎么可能就收人进房？”谢憬淮敞着衣裳便往外走去，似乎有些理解不了单公公的说法。
跟着他走出浴房的单公公嘴角抽了抽，今年都十四了还算小吗？要知道大皇子二皇子他们就算成亲晚些但房里也都早有了人服侍的。
对啊，都十四了，殿下的婚事应该也快了吧。
“老奴记下了，定让这位姑娘在府里住的安安稳稳舒舒服服的。”
“恩，没事了，公公下去吧。”谢憬淮坐在榻上冲他笑了笑，眉眼温和一如以前。
单公公看着眼前的少年眼底又泛起酸意，点了点头便施礼退下了。
他的身影刚消失在门口，房内便落了一个人。
“殿下，白姑娘歇在了夜市街的一家客栈。”
“知道了。”谢憬淮靠在榻上，随手拿过几上的书翻看着，单公公好就好在替他打理事务可以做到一丝不苟，他走前什么样回来还是什么样，且从来没有需要他烦扰之事。
大侠低着头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暮夏歇在后院厢房，只是……”
“说。”
“她特意找人问了府中情况，知道自己是头一个入殿下府里的女眷后，便又多要了两壶酒。”
“恩，随她吧。”谢憬淮放下书抬手捏着眉头，当初为了搜集裴家的证据才找了暮夏，也是因为看到这女子眼里的欲望可用罢了，如今裴家事了，将她带回了帝京安置，自己确实可保她一世平安富贵，但若是她生了别的心思……
“大侠，”谢憬淮开口叫住了正往外退的大侠，沉吟一刻后说道：“着人看着点，尤其……别让她打听白卿安的事。”
“是。”
…………
大侠刚进到屋里，就被大江拉住了。
“公子的意思，是要囚禁监视暮夏？”
“只是盯着点，没囚禁。暮夏对公子是一片真心，可这情意压得太久了容易变味，白姑娘如今要做的事不能有一点行差踏错，而暮夏一见白姑娘就炸，公子怎么敢放她自由自在的在京中活动。”大侠仔细给他解释着，这个愣头青连怎么安排都理不清，还是一次性说明白的好。
“原来是这样。”大江恍然大悟的点着头。
“那白姑娘那边呢？”小客突然开口问道。
“公子没说。”大侠看了他一眼，鲜卑那一场战役后，小客和白卿安是真的交了命，如今倒也是真的上了心了。
小客点点头没再说话，一跃而起坐回了窗边。
他是殿下的人，也跟着殿下刀山火海的闯过，但鲜卑一战后，他却是真的不想有朝一日看到白姑娘出事。
…………
后院的厢房里，暮夏吃完了最后一盏酒，餍足的躺到床上。
这是皇子府啊，与南楼果然天差地别，看看这锦缎绣纹金丝，看看这琉璃杯盏，还有这照的满屋亮堂堂的灯火……
她躺在床上，四处打量着。
南楼姑娘们用的物件也都不差，而她作为花魁用的更是顶好的东西，但那里的东西再好，现在对比起这皇子府来，都显得不如意了。
她抬起脚踢了踢柔软的帐幔，伸手拉过贴身温暖的被子，一手搁在枕边，手腕上白玉的镯子映着灯火美得人心醉。
“我们殿下府里别说女眷了，就连宫女都少得可怜。”
“殿下在府里时可不爱看歌舞，唯一请过一次歌姬舞娘那也是当初开府时的事了。”
“四皇子还没有皇子妃呢，房里连服侍的人都没有。”
“姑娘真漂亮，难怪殿下此次回来将姑娘也带了回来。”
……
暮夏的耳边还回荡着这些话，唇角的笑意掩都掩不住，这一夜好梦终于全了她这些年来的期盼。
…………
四皇子府迎来了久违的热闹，门前路过的一人抬着一碗馄饨。
他站在树后看着大门吃着馄饨，在守门的侍卫来看时却又和过路的人一般离开了。
“刚才那人有点眼熟。”
“你没事吧，这随便一个过路人你都眼熟。”
守门的侍卫相互打趣着，四皇子府的主子回来了，他们该好好打起精神来，别让那四个阎王挑到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