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第176章:邪恶之物,丑陋裂痕
柏油路。
看着眼前这套散发着古老气息的老宅子,众人神色有些凝重。
门口摆放着两只黑色的石狗,很奇怪的是石狗的眼睛是红色的。
大门画着两个不对称的土地公,不知道有什么讲究。
夜呆呆上前敲了敲门:“请问,李阿婆在吗?”
过了许久,都没有听到回应。
夜呆呆很有耐心的又敲了敲,将脑袋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这大白天的,应当是在家的吧。
就在她呼吸乱想的时候,门后传来动静,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吱呀一声,一个弓腰驼背的老婆婆出现在门口,只见她满头银发,脸上很多褶子,看上去倒是很精神。
“找老婆子我有什么事?”她视线定格在夜呆呆的身上,瞳孔不可见的紧缩了一下。
夜呆呆抬起自己的手腕:“阿婆,我最近遇到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听闻您会看阴阳,想麻烦您帮我瞧瞧,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不能耽搁。”
李阿婆视线一转落在胡鸳,小六子跟胡适身上:“这几位呢?”
“他们跟我是一起的,陪我来的。”夜呆呆下意识的觉得这位婆婆,可能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相处,会阴阳之人,应当有自己的规矩,她只能客客气气的,不想开罪了眼前人。
李阿婆没有说话,示意夜呆呆跟着自己进去。
夜呆呆前脚跟着李阿婆走了进去,原本敞开的大门却将外面的人阻隔在了外面。
胡鸳只看见石狗动了一下,门就合上了。
“姑娘不会有事吧?”
“应该是启动了某处开关,从表面上看李阿婆对咱们没有恶意,等等看吧。”胡适沉声开口,他刚刚注意到李阿婆的手微微动了一下,应当是那个时候动了手脚。
内院中。
李阿婆带着夜呆呆来到最里侧的房间,只见房间门口挂着一个铃铛,当她们靠近的时候,这个铃铛好像无风自舞发出清脆的声音。
四周静悄悄的,夜呆呆眼神不停的左右来回看,心里也忍不住打鼓。
李阿婆在炕上坐下,拿出一个红色的盒子,显然她对这里面的宝贝十分爱惜,上面被擦的锃亮。
“坐吧,我瞧你印堂隐隐发黑,眼底有着淤青,最近噩梦缠身?”她一边擦拭红盒,状似无意的问道。
夜呆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她早上照镜子的时候,没发现自己应堂发黑啊。
她还是诚恳的点了点头。
“自己割伤了自己?”李阿婆又道。
这时候,夜呆呆注意到屋中似乎弥漫着一股淡淡烟熏的味道,她用力吸了吸,竟然会觉得这个味道好闻极了。
“阿婆,你看出来了?我是不是被脏东西缠身了?虽然我不信鬼神一说,但是我那个梦魇,实在是太逼真了,她一直叫我去死,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将手腕割破了,太恐怖了。”夜呆呆忍不住低语。
这个阿婆没有诊脉,没有问她缘由,仅仅是带着她走了一遭,就知道了她身上的事情,她觉得不可思议,果然是有真本事的人。
李阿婆淡然一笑,咔吧一声将盒子打开,只见里面躺着一个八卦铜镜。
她没有立刻拿出来,只是笑看着夜呆呆:“你可知道那红衣女鬼为什么会千里迢迢缠上你?或许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跟准确的说,你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夜呆呆神情一怔,听到这一席话,她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大锤狠狠的敲了一下。
这位阿婆可能真的会看阴阳。
“阿婆,你能告诉我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吗?你有什么要帮忙的,只要我能做到,我尽量满足你。”夜呆呆握着桌沿,神情慎重的盯着李阿婆。
她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的身世迷离。
这背后到底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呢,关于那个蛇岛,她幻想了很多种见面的方式。
想了很多开口白,心中始终是忐忑的。
“学习阴阳是要付出代价的,孤,残,绝,穷,这四个必须要选一样,你且回答我的问题,我选择了哪样?”李阿婆枯黄的手摸索着红盒的边缘,睨了夜呆呆一眼。
孤?残?绝?穷?
她的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关于阴阳她几乎是一窍不通。
李阿婆很有耐心的解释道:“孤则一生孤苦不能嫁娶,残则患有残疾,绝则断子绝孙,穷乃是穷极一生不能享受一丝富贵。”
听到这席话,夜呆呆仔细的回想自己看见李阿婆之后的场景,不能享受富贵,她却拥有这么大一家宅院,院中空无一人,难道是没有后人?看样子不像啊。
“您选择了孤?”夜呆呆试探性的开口。
李阿婆终于将那面镜子拿了出来,十分爱怜的抚摸着上面的纹路,那眼神似乎在缅怀故人一般,她摇摇头:“不,你不觉得我这院子虽大,却没有人烟?老伴儿走得早,五年没有打开这盒子,终究是个想念啊。”
说起老伴儿,她的眼睛都湿润了。
夜呆呆一震,这么说她选择了断子绝孙?
不知他人苦,她不好做评判,只能默不作声的坐在一侧,等待李阿婆的开出自己的条件。
大约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李阿婆擦干了眼角的泪珠,冲着夜呆呆招了招手。
夜呆呆每等待一分钟,心中便越焦急一分。
见她终于想起来召唤自己,不由得有些激动。
殊不知,门口的胡鸳兄妹二人已经焦急的跟锅上的蚂蚱一般。
李阿婆拿出一根银针扎在了夜呆呆的食指上,她指心的血液滴在了铜镜上。
随后她对着镜子一阵比比划划,嘴里面好念念有词。
因为说的太快,夜呆呆根本没有听清楚。
过了一会儿,她拿出一块黑色的石头,端来一碗清水,将石头扔在了清水中。
片刻后,清水变了颜色,她又取了夜呆呆指尖血一滴。
夜呆呆大气不敢出,这时候却发生了诡异的一幕。
灰色的水面上竟然浮现出一张年轻的脸。
她仔细瞧了瞧,是他爹夜承的脸。多看了两眼后,水面晃动了一下,男子的脸又变成了另外一张脸。
实在是诡异,她的鼻尖儿上冒出了细汗。
画面中的男子一身黑衣,武功卓绝,根本就不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家人。
“你的生父当年找我用了换脸术,时隔多年,没有想到我竟然能见到他的后人,他为了信守承诺,至死都没有暴露自己会武功,也算是性情中人。”李阿婆枯黄的手在水面上轻轻一浮,水中的画面顿时便消失了。
夜呆呆却犹如雷击一般,刚刚的画面在她的脑海中犹如昙花一现,李阿婆接下来的这番话,却让她有种不知道如何招架。
嘴唇狠狠的哆嗦了几下:“阿婆,您认识我的父亲?他明明会武功,到底是为什么信守什么承诺,宁愿命丧黄泉,也不愿意逃生?”
她的身形有些不稳,这个巨大信息的冲击,她只觉得眼前的道路越来越扑朔迷离。
跌跌撞撞在凳子上坐下,背后居然还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当初张家将父亲送回来,陈三水跟星耀亲眼瞧见他的伤势,休养了许久,大夫并未诊治出他会武功一事。
会武功的人不应该身体强壮,体魄健硕吗。
“当年我给他换脸,唯一的条件便是他变成夜承后,只能用农夫的身份活下去,从他换上那张脸,他就要忘记以前的一切,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就算他不遵守承诺,我知道了只会暗骂几句而已,他却极为认真,其实更多的是为了你的母亲罢了,把你袖子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我瞧瞧。”李阿婆似乎陷入了一段陈年往事中,她的眉梢都变得温柔了起来,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段记忆中,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正在她的身边。
而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坡黄土。
夜呆呆将袖中的貔貅拿了出来,神情默然一变,这是箫星辰送给她的礼物。
她很喜欢在手中把玩,现在这上面却斑驳着无数条丑陋的裂痕。
心情瞬间变得不美妙了。
“你出生阴年阴月阴日,幼年服下龙火丹,身子骨虽是弱了些,却不会被邪祟污秽缠身,却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怎么聪明,你们杀死的那个老妪,是我的师妹,她休息阴阳反噬后,修习了巫术,吸食活人魂魄延年益寿,千不该万不该打你的主意,值得庆幸你身上带着上古血玉,替你挡了灾,若不是这样,恐怕你早就被她占据了身体,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你,是最好承载体,她已经走火入魔,感知力超出了外人的想象,如若不然她的红魅也不会缠上你。”李阿婆拿过她手中的貔貅端倪着。
这东西有市无价,可惜了。
“您的意思是,因为这个貔貅给我挡了灾,我才会没事?那我为什么会自杀?”夜呆呆满腔疑惑,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答案,可是看着李阿婆并不是很想告诉自己,她变得更加焦灼了。
李阿婆将貔貅还给夜呆呆:“当然,她就是那样,得不到就要毁掉,你很幸运,红魅被毁,你的身子受到亏损,调养一段时间就行了,目前你已经无碍,这面镜子跟你有缘,便送给你吧。切记一定要贴身放好。”
她反反复复摸着手中的镜子,似无奈似叹息,似终于下定决心递给了眼前人。
夜呆呆接过镜子,鼓起勇气问道:“阿婆,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父亲的真正身份?您认识我父亲,那一定认识我的母亲,您帮忙看看,我这次去天外蛇岛能找到母亲吗?我....”
“天机不可泄露,到了该知道的时候,自然有人愿意告诉你,小女娃,你也算了了我一桩夙愿,破例告诉你这些,你便要好好把握,出去吧。”李阿婆的声音不在温和,彻底冷了下来,看似垂着眼睑,那脸上的冷淡之色溢于言表。
夜呆呆觉得这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还想说点什么,无奈阿婆簇紧了眉头,那样子看上去竟十分不耐烦。
不得已她拿着八卦镜走了出去。
好不容易见到一个知道她身世之人,她一边朝外面走,一边想这两日暂且住在林城。
今日很有可能勾起了阿婆的心事,等她心情好些,明日她再次登门拜访,应当多多少少能问出一些事情。
夜承并不是的自己亲生父亲,而是用了换脸术,那么她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呢?
屋内。
李阿婆枯黄的手用力的抱着那个红盒,脸上流露出释然的笑容,她又开始喃喃自语:“老头子,当年你说这东西属于有缘人,让我一定要亲手将这东西给她,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完成了你的夙愿,我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那个人的女儿,你说这是不是缘分呢?”
夜呆呆前脚离开,晴朗的天说变脸就变了脸,倾盆大雨冲刷着街道。
下了许久,都没有停下的趋势。
李阿婆抱着红盒听着外面噼里啪啦的雨点声,她闭上了眼睛,身体渐渐发生变化。
许久后,她的身体竟然无火自焚了起来。
她的面容始终是安详的。
为了完全老爷子的夙愿,这么些年她一直在苦苦支撑,现在终于能放下了。
雨停了下来,柏油路这家大院很不给面子的燃烧,在众人不知情的情况下烧成了灰烬。
李阿婆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的结局竟然跟同门孽畜同出一辙。
客栈内。
夜呆呆坐在窗前,面前的桌案上静静地躺着那个满是裂痕的貔貅。
箫星辰说这东西是他亲手雕刻的,李阿婆却说这是上古好玉。
她自己开玉店的,自然知道这血玉有多珍贵,却没想到这般珍贵。
珍贵的救了她一命。
她之所以让胡适抹掉这一路的行踪,其实就是害怕箫星辰知道了,会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反正,她是觉得他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她托着下颚,想象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这种感觉似乎还不错。嗯...她到底要不要给他写信呢?
纠结的蹙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