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八章
次日,又是忙忙碌碌。
一直到下午,叶离意外的竟然在后院里看到了阿金,他这会儿正坐在亭子里喂鱼。
他走过去打招呼,阿金斜他一眼不做声。
对他这种冷漠的态度,叶离已经免疫。见小石桌上放着鱼食,也伸手拈了一些,扔到池里。不一会儿就见水花翻起,鱼食被哄抢而光。
“你不是想去赏宝会么?”阿金盯着水里游来游去觅食的锦鲤头也不抬的问道。
叶离投食的手一顿,亮晶晶的大眼慢慢弯起月牙状,“想!”
阿金抬头看看天:“那就收拾收拾出发。”
“收拾?是要带干粮吗?”叶离不解,那个玉华庄很远吗?
阿金不耐道:“带好你自己的行李就行了。”
“要去很久吗?”叶离又问。
阿金冷冷的盯着他不语。
叶离喜不自禁屁颠屁颠的跑回房收拾自己少得可怜的家当去了。
他原本还想要和掌柜请假的,可是却被阿金直接拽着就走了,说是已经帮他和掌柜的打好招呼了。
两人出了城门,就看见了似乎已经等候多时的阿银。他牵着一匹黑身雪蹄的高头大马朝他们走过来,手上还提着一个包裹。
阿金一声不吭的接过阿银手里的包裹,转手却又丢进叶离怀里,叶离七手八脚的接住,就见他已经一个利落的翻身,上了马。
“我不会骑马!”叶离突然道。
阿金睨他一眼,“你以为我为什么只准备了一匹马。”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叶离又问。
阿金不耐道:“上马!”
“你不是跟我说过的么!”阿银道。
他见叶离望着马发愣,轻轻笑了声,然后推了他一下,“上去吧!”
叶离看看比自己还高的马,又看看那唯一的马蹬上正踩着阿金的脚,再看看自己怀里手里的东西,脸不由得垮了垮。
阿银瞧他窘样,有些乐,伸手拿过他怀中的两个包裹,催促道:“行了,快上马。”
叶离无奈,只好双手扒住马背,试着想要爬上去。
突然只觉后领被人一提,然后眼前一花,再回过神来已经安稳的坐在了马背上。
阿银适时的把包裹塞给他,不等他说些告别得话,就听见阿金一声低喝,马就撒开蹄朝前路狂奔而去。
等叶离惊魂未定得坐稳,两人一马已跑出老远。
这是叶离第一次骑马,所以等到日落月升,当他们停在一个小溪边休息时,叶离已经趴在马背上动弹不得。
阿金没理他,径自走到溪边坐下,借着月光打开包裹拿出干粮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叶离无奈,皱眉咬牙,小心翼翼的挪动早已僵硬酸胀的双腿,慢慢滑下马背。哪知脚刚沾地,腿就一软,他赶紧用手撑着,才没摔趴下。
见他走得艰辛,阿金难得好心的递块饼给他。
叶离道声谢,接过却没吃,只是一对被月光照得闪闪发亮的眸子,却是盯着他手里的水袋。
阿金见状递给他。
他接过后咕噜咕噜就畅饮起来。
突然肩膀却被重重推了一下,叶离毫无防备的扑倒在地上,水袋也掉了。若不是地上有草,怕是要摔得鼻青脸肿,关键是喉咙鼻子一下子呛了不少水,他难受得一边重重的咳嗽,一边怒气冲冲的爬起来。
“你……咳咳咳……”他正要开口质问,却见阿金手里捏着一只在月光下幽幽泛着蓝光的菱形镖。
他面色不善的紧紧盯着他的后方,他霍得转身一看,却骇了一跳,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已经被一群黑衣人包围了。
妈呀!这是什么情况?他头皮一紧,吓得一时忘了咳嗽,双脚慢慢的一点点朝阿金挪去。
“识相的交出冰龙,我们便放你一马。”领头的黑衣人冷冷说道。
“哦?”阿金举起手中的毒镖,转了转,毫不在意的道:“你确定不是我放你们一马?”
黑暗中有几个黑衣人面面相觑,为首的那个,握剑的手不禁紧了紧,却仍是厉声说道:“你若不想受罪,还是不要妄动的好。”
阿金冷笑道:“就算我不动手,难道就没有人动手了么?”
那黑衣人闻言嘿嘿笑了两声道:“我们既然能找到你,自然也是颇费了些力的。”
叶离明显感觉到,在黑衣人说完这句话时,阿金身上立时迸发出的森冷杀气。他不禁看了他一眼,因为角度的关系,清亮如水的月光只照到他左边脸上,让他觉得那疤痕此刻看上去颇为狰狞,他缩了缩脖子不作声。
黑衣人见他不语,气焰顿时高涨,“我们也不意与你为敌,只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你只要交出冰龙,我们便走。”
“哈哈哈哈哈……”阿金突然仰头大笑。
黑衣人见状不禁皱眉,此人究竟功夫高到何种程度,没有人知道。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却也听过不少江湖传言,结果说得最多的却也只有四个字--深不可测。他现在不过是在赌,赌那人心头的顾虑。
不过显然他赌错了。
阿金笑了一阵,突然收声朝那群黑衣人看去,“你们还在等什么?”
他这一句说得是云淡风清,那黑衣人却听得心头一跳,看来也只有背水一战了。谁输谁赢还不一定,更何况他身边还带着个不会功夫的人,不行就拿他开刀。思量至此,他唰得举起了一只手,其他黑衣人立时举剑准备,就在那只手要落下时。
“等一下!”叶离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突然出声。
那些本来紧紧盯着阿金的目光,唰得又都看向他。他被迎面扑来的浓烈的杀意吓得不由得倒退一步,正憋得发痒的喉咙忍不住咳了一声。
阿金皱眉看他。
虽然夜色朦胧,叶离还是清楚得看到他满不悦的面色,不,是非常大大的不悦。
他赶紧低头拿起地上的一个包裹打开,翻找起来。
那群黑衣人面面相觑,但见那领头之人没有表示,也都只好按兵不动。
不一会儿,叶离便翻出一个小瓷罐子,然后把它塞到阿金手里,“打开看看。”
阿金看看手里的东西,又看看叶离,有些莫名其妙。
叶离见他不动,还要说些什么,却被他突然一把扯到身后。
因为那群黑衣人已然动手,以闪电般的速度杀到了两人跟前。
夜凉如水,杀机四起,兵器交接声里夹杂着一声比一声痛苦的哀嚎。一片云彩适时的遮挡住明月,像似不忍观看这如同炼狱般的场景。
叶离紧紧靠着那人的背,双手抓着他的衣角,低着头闭着眼,不惊不叫,随着他的动作而动作。有好几次,因为那人动作太大,把他甩了开去,却也只是一瞬,又把他牢牢拽回身边。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很久,又似乎只是刹那,四下里终于重回安静。月亮也揭去那层面纱,淡淡的光芒重新洒向大地。
一阵冷风迎面扑来,浓烈的血腥气强硬的灌入叶离的口鼻。
“呕……”早已翻江倒海的胃,终于还是没忍住。
叶离蹲在地上吐了半晌,胆汁都快要吐出来了,他捂着肚子一脸的痛苦。
阿金在溪边清理完身上的血渍后,牵着马走到他身边,看了他一眼,然后提着他的后领,把他扔到马上,随后跃上马背,双腿一夹马腹,催马疾行。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阿金突然一扯缰绳,马嘶鸣一声停住。
他将不知何时已经昏过去的叶离夹在腋下,然后凌空跃起,一只脚踹向马屁股,马吃痛,撒开蹄子狂奔而去。他借力转身朝一旁的高山密林中急速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