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最
住友雪奈没开腔,顾又晴也没有主动说话的意思,坐在她对面看着泛着漩涡的咖啡发呆。
这几天她经常是这样的状态,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但时间一过就一上午。要说心痛也没有剧烈到无法呼吸,就是这么闷闷的一下一下,让人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很多怨恨要清算,却连只字片语都说不出来。
“雪奈,你叫我来什么事儿啊?”但即便是这样,顾又晴还是心烦意乱地很,这么和住友雪奈耗着也觉得不妥,终于开了口。她可以发呆,但最好还是在公司里发呆,毕竟,这样的发呆算是带薪的。
“姐姐,有件事,我想……你应该有权知道。”住友雪奈清了清嗓子,像是极为为难地对顾又晴说道,脸上有一闪而过的不忍。
“什,什么?”顾又晴的眼皮跳了一下,心头一冷,不知为何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就是关于我的身份,简小姐的身份,以及她所做的事情。”住友雪奈那张乖巧清纯的脸上写着明显的欲言又止。
“什么身份?你和凝凝?”顾又晴一听,吃惊不小,她从来都不知道住友雪奈什么时候还跟简凝扯上了关系。两人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啊。
“起初我也不介意,姐姐你知道的,我现在是三和的总裁。”住友雪奈喝了一口咖啡,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样说道:“公司近期的目标是进军中国大陆的市场,占有一定的份额。”
“这……这和凝凝有什么关系?”顾又晴好想抓到了什么苗头,可又飘渺地很,让她不清不楚。
“简小姐正是三和最大竞争对手的总经理,我们一起竞争这次的标。”住友雪奈吸了一口气说道。
“……”顾又晴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只觉得这关系听起来刺耳,让人的心跳猛地一顿。“所以?”
“所以,很多事情姐姐您被瞒在鼓里,包括……”住友雪奈看了看从未这么严肃过的顾又晴忽然觉得她可能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坚定不移,或许这个消息对于一直吊儿郎当的顾又晴来说会是致命的。
“包括什么?”浑身的血液本能地抽回保护心脏,顾又晴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在打颤,手脚冰冷,一阵无力的麻从膝盖眼神到了脚踝。直觉告诉她,住友雪奈说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包括在我们的身上安放了监听器。”住友雪奈叹了一口气接着顾又晴的问题回答道。
“监……监听器?”顾又晴无意识地重复了一句,脑袋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住友雪奈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塑胶袋,里面赫然装着一个黑色的不起眼的小东西,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打火机的起搏器,有一根短短的小头,乍一看,不会看出这个小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这是……监听器?”顾又晴的腿不自觉地有些发颤,连手背的颜色都变青了,可想而知,这个消息对她来说是多大的晴天霹雳。她甚至觉得这一切不真实地像一个噩梦。
“对,我也是管家在帮我整理衣物的时候,偶然发现的,后来交给专业人员检验之后才发现它的用途,你想要听里面的对话吗?”
“我,我不想听。”顾又晴的脑子很乱,住友雪奈的话像是一颗石子激起了千层浪,心脏骤停了,每一口空气都割得气管生疼。“我身上……”顾又晴凭着最后一点点侥幸在挣扎,她希望简凝只是在住友雪奈的身上放了监听器,这样还有理可说,如果自己的身上也……顾又晴无法想象,这种事情的发生,自己要如何面对。
“嗯,姐姐身上也有。”住友雪奈知道顾又晴想要问什么,顾又晴还没有说完,她就接了上去。
“通过一些侦查的手段,专家找到了其他的子监听器,解码之后定位了一下,和姐姐几日的行动以及所处的位置进行了对比,初步断定是在姐姐的衣服里。而且原本我并不认为是简小姐的所作所为,但母终端的侵入和定位之后,让我不得不确定,这是商业竞争的手段。”
简凝或许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时的遗忘会造成现在这样的后果。或许是那场信任的欢爱让她忘却了这件事情,但无论如何,即使她的本意并非如此,也已经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伤害。
听到住友雪奈算是委婉的说辞,顾又晴不可遏止地抖了一下,像是从心底里冒出了寒潭水,一**浸湿了温热的心,连跳动都变得异常吃力。
“你确定?”顾又晴的话说的很轻,连她自己都相信了这番话,只是最初最初的不舍还在她的心里冒泡,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接受,简凝的不信任,甚至是这般的利用。
“我不确定,但姐姐可以回去找找看在日本旅行中所穿的衣物,如果找到了那就证明了我的推论,如果没找到,那便是雪奈猜错了。”住友雪奈没有把自己的后路堵死,但她对自己的调查却显得胸有成竹。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一次,她也只是将计就计,要说错,恐怕简凝有错在先,也怪不得自己报复了。
“好。”
顾又晴应地极快,心中颇为矛盾,想要马上飞奔回家查看,却又害怕如果结果不如人意该要如何是好。但终究,顾又晴还是抵不过自己的心魔,没过多久就匆匆地和住友雪奈告别。那慌乱而揪心的摸样看在雪奈的眼里,又是一阵带着怨恨的心疼。
不过她没有拦住顾又晴,也没有表示要同去,因为这种状态,雪奈不认为顾又晴希望有第二个人在场。对于生活的磨难,住友雪奈太了解这种旁人无法分担的痛了。
也许,单恋时刻,总想要护爱的人周全,让她不受半点苦痛。但一旦相爱,伤的了对方的也正是彼此。
顾又晴在家里把去带去日本的所有衣服都掏了出来,一件一件地查看,当她满心希望住友雪奈所说的都是一派胡言的时候,那颗长得和住友雪奈给自己看过的监听器一模一样的小东西从一件上衣的口袋里摸了出来。
极不起眼,却又极为刺眼。
顾又晴颤悠悠地握着这个黑色的东西,竟然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当时的心情,只觉得眼前一黑,头晕目眩,像是被抽干了三魂七魄,就像是被掏空了的身体,木愣愣地看着面前陌生的一切。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对自己这样!
顾又晴的心底里在咆哮,嘴角却莫名地上扬,一滴泪都流不出来,脸色看起来比哭还要难看。她从未尝过如此锥心的感受,就像是活生生地被人用刀将心肝挖了出来,在空气中氧化发酵。她无力地跌坐在了地上,死死地握着手中的监听器,指甲狠狠地嵌入掌心的肉中,就掐出了血印。
这就是她第一次追求的全身心的爱,这就是她用尽全力去努力争取的爱,这就是她几乎要把自己的尊严放到最低去乞求的爱,为何要给自己这样的下场。
老天爷,难道真的是罪孽深重才会会遭此祸吗?!
顾又晴不懂也不甘,可事实就摆在眼前,她甚至第一时间回忆起了简凝对自己责问的语气。那些带有涵义的问话,那些带刺的指责,甚至给自己解释机会都没有的控诉,顾又晴委屈地一塌糊涂,又心痛地无以复加。
眼泪一滴滴地落入紧握的拳头上,顾又晴甚至没有感觉到自己在哭,意识被剥离了身体,只觉得心慌,手脚冰凉,其他的感受就如同被屏蔽了一样,感知不到了。
有一个声音在顾又晴的心底里一遍一遍地重复。这一次,让她找什么理由再去原谅简凝,为什么,简凝连一点做梦和辩驳的机会都不曾给自己?!
一刀致命,一剑封喉。
顾又晴忘了逃跑,简凝也忘了手下留情。就这么活生生地受下,灵魂被劈成了两半。顾又晴的脑子轰轰作响,耳鸣地厉害,明明安静的房间里却像是有火车经过一样,轰隆隆吵个不停。
就在这时,大门钥匙转动的声音响起,顾又晴一个机灵,却在最不愿意面对的时候,看到了那个一直到现在都深爱着的身影。
门后浅色干练的简凝急匆匆地脱了鞋进来房间。她忘记了一份很重要的文件还要在家中的电脑里拷取一些关于竞标的资料。这几天没日没夜的忙碌让她看起来颇为疲倦。但无论如何,能够得到再拼一次的机会已经是老天的恩赐了,她没有理由,让这一次再出现意外和不应该的错误。
当然,简凝未曾想到,这会儿的顾又晴已经知道自己所做的所有事情,而这件事情对于向来追求精神完美的顾又晴,是一个致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