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这次,让我护着你们母子吧
包厢中，廷煊在不远处的小榻上熟睡着，盛浅予眉头轻拧。
容逸眸色暗沉一片，开口宽慰，“不要担心，一切有我在。这药丸虽然说很稀有，但不表示江湖上没有人能做出来，说不定并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
盛浅予微微摇头，面色渐渐沉静下来，“我明白这些。刚刚知道这药丸有用的时候我也没想这么多，我自己也觉得挺稀奇的。”
“如今听到议论，怕是会很引人注目，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打这药丸的主意或者说打我的主意。”
盛浅予在一番懊恼，后悔之后，让自己彻底的冷静了下来。
“没关系，传出去就传出去吧，本来就因为迷迭烟被江湖上众人追着，如今再加上这一个也没什么。”
“不过，这京城恐怕不能再呆下去了。”盛浅予眼眸深深，不想带着廷煊奔波，为了安全，却不得不离开。
这一次离开，轻易不能再显露任何医术。
“你答应了后日进宫，现在也不好离开。而且，这么热的天气，廷煊恐怕不能长期坐马车。”
容逸不希望母子俩在这么热的天到处奔波。
“浅予，这次，让我护着你们母子吧。你们可以依赖我。”容逸轻轻握住盛浅予的手，神色柔和，眸色不明。
盛浅予看了一眼被握住的手，缓缓抽出，“不需要。”
容逸眼帘一颤，“你还是不愿给我一个机会吗？”
“并不是给不给你机会。而是，我自己有能力保护廷煊。”
以后那么长的路，她最能依靠的是自己，她也不想让自己习惯去靠任何人。
容逸扯了一下嘴角，声音有些晦涩，“好，我说过不会勉强你。”
盛浅予无所谓的点点头，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一丝松动。
起身，抱起廷煊，仔细的看了两眼，“能麻烦你帮我个忙吗？”
“你说。”
“先带廷煊回院子，然后让牛亮收拾东西，让金子把我的药箱送到皇宫。我忙完出来之后会立刻离开京城。”
容逸点头，声音温和，“可以带上我吗？”
“你？”盛浅予把视线从廷煊脸上移到容逸脸上。
“对。我这次出来就是为了找你们。如今刚见到你们几日便分开，我不想离开。”
盛浅予垂眸，摸摸廷煊的脸，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过了有足足一刻钟，盛浅予才缓缓摇头，“有太多人认识你，我觉得你最好不要跟着。”
“不过，我可以答应你，等我安顿好了，会给你传信。若是你以后有时间，可以来看廷煊。”
“而且，你不是帮我去伏庞国找莲华冥叶和打探我母亲的消息吗？我肯定会把地址告诉你。”
容逸眼底明显的挂上失望，还是勾唇一笑，“好。”
“我今晚不一定会出宫，廷煊先交给你照看。”盛浅予心里其实还有些担心容逸会把孩子带走。
但是，容逸这几日的表现她看在眼里，便选择相信他一次。
容逸听言，淡淡颔首，“放心，我会照顾好他。”
“嗯。”
这一点盛浅予并不担心，容逸确实是一个好父亲。
盛浅予把廷煊放到容逸怀里，低头轻轻亲了廷煊一下，又看了一眼容逸，转身出门。
出了门，盛浅予租了一辆马车直接去皇宫。
这个时候根本不需要多想就能知道乔铭宸肯定在皇宫。
乔铭宸知道他的母后中了毒，估计这个时候派了许多的太医去诊断。
她之前答应过，就会帮忙去看。
这件事做完，她也能没有任何心理压力的离开。
这边容逸抱着怀里小小的孩子，眼底的不舍与疼惜缓缓蔓延。
不光是对孩子的不舍，也是对那个他永远都猜不透的女子的不舍。
原本还以为能够一起相处两个月，他好有时间让盛浅予对他有更多的了解。
如今看来，这个机会好像太奢侈了。
爱上一个如此强悍，什么都不需要他的女子，真的无时无刻都有一种挫败感。
是啊，她永远都是那么的不一样。
若是一般的女子，这个时候肯定会让他保护。
唉~
也许，就是这份不同的独立才让他一点点的把这样一个女子放在心里。
如今，他们母子要离开，那他呢？
“羽千，你先去院子，让牛亮和金子收拾东西。然后拿药箱去皇宫。”
“另外，告诉金子，他们一直带在身边的那个小女孩就不要带着了。”
这一路不知道会怎么样，多一份顾虑就多一份危险，有廷煊一个孩子就可以了。
“是。”
“还有，准备......”
*
盛浅予坐着马车到皇宫门口，说明情况，守在宫门口的护卫知道盛浅予是跟太子一起的女子。
他们也都听说了传言，虽然不能确定，但也立刻去禀报。
而正在后宫的乔铭宸听到下人禀报之后，立刻让人去带盛浅予。
盛浅予到皇后住的寝宫之时，天色已经有些黑了。
而宫殿中除了皇后，还有皇上，各宫嫔妃以及十几个御医。
盛浅予刚刚在宫门口等了太久，此时心情有些莫名的烦躁。
看到这些高高在上，带着打量目光看着她的王权贵族，一点儿走过场的心情都没有了。
抬眸，看向乔铭宸。
“咳~父皇，母后，这就是程宜，让她给母后把脉看看吧。”
乔铭宸看出盛浅予眼底有几分不耐，刚刚仉炎也跟他说了关于外面的传言。所以，他心里大概猜到盛浅予的心情。
皇后此时就穿着简单的便装，刚刚十几个御医已经轮番给她把过脉了，除了以前身体有的一些小毛病，没有任何问题。
“本宫看还是不必了吧？御医都说没什么事了......”
盛浅予不等皇后说完，身子一转，“告辞。”
乔铭宸看此，立刻小跑几步上前，拉住盛浅予，“哎~程宜，程宜，等等等等，别着急，我母后不知道你医术厉害，所以才这么说。”
盛浅予被拉住，对乔铭宸翻了个白眼，等着他去说通之后再把脉。
而那边皇上和皇后却无法忍受盛浅予的态度，立刻就发起脾气。
“放肆！在......”
“父皇，您别发火，您先别发火，是我请程宜来帮母后把脉的。她为了帮我，把自己一直珍藏的那个可以不让人说谎的药丸都拿出来了。”
“如今整个京城都传遍了这种药丸的事情，更有很多人都在找程宜的麻烦。所以，程宜现在心情难免有些着急。”
乔铭宸赶忙开口替盛浅予解释。
皇上和皇后闻言，脸色却没有好起来。
盛浅予很理解，毕竟是习惯了所有人都向他们低头的人，就算脾气再好，也不能容忍有人在他们面前这般态度。
她并不是故意这般，一个是因为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估计大部分女子都能体会，每个月总有那么几日莫名的看什么都不顺眼。
而且，她现在还有些担心廷煊晚上会哭闹，还担心那些人找到大院子，再连累到孔大哥等人。
再加上，她打算立刻离开南乔国的京城，也根本不需要在意皇上和皇后的态度了。
只能说，她是真的适应不了这个时代皇族的生活。也就只能做个普通的百姓或者是无拘无束的江湖人了。
“程宜，来来，你就把脉试试看，刚刚御医说了，我母后还是原来的样子，别的什么问题都没有。”
乔铭宸打着圆场，还对皇上皇后使了个眼色。
上位的两人虽然脸色沉着，但知道盛浅予是个有本事的，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盛浅予上前，一直低垂着眼皮，抬手，把脉，细细拧眉。
“乔铭宸，把皇后以前的脉案给我看看吧。”
“好。”乔铭宸一直看着盛浅予的神色，见她拧眉，立刻点头让御医拿脉案。
盛浅予接过一个丫鬟递过来的脉案，从一开始大概翻看之后，放下，眼底沉思。
“程宜，怎么样？”
“不太好。”盛浅予声音有些凝重。
皇上和皇后闻言脸色一变，也同样带着不高兴。
盛浅予抬起眼帘看了两人一眼，只是扯了扯嘴角。
这习惯了听好话的人是真的不愿听她说真话。
在场中，也就乔铭宸是相信盛浅予，一脸的揪心，“程宜，怎么说？怎么个不好法？”
“这些病虽然是皇后自己本身就带有的病症。但是，它们恶化的速度太快了。”
“而且，这最初记载的脉象其实没有那么严重，以御医的水平，用心给皇后调理是很快就能康复的。”
“可皇后的身子却越来越衰弱，这就说明皇后一直在用的或者吃的什么东西在一点点的加重她的病情。”
盛浅予话落，大殿里所有人的面色各有不同。
皇上和皇后对盛浅予的不满立刻收起，尤其是皇后，她自己的身体自己其实很清楚。
以前确实有一点小毛病，她自己觉得不是很严重。后面慢慢的调理，反而小毛病越来越多，并且现在确实一点点的在严重了。
“程宜，怎么治？”乔铭宸眼底凌厉的杀意不掩。
“别着急，还是先找出让皇后身体恶化的根源，要不然，现在调理好了以后还有可能再恶化。”
“对，找病因。”乔铭宸起身，看向皇上，“父皇，五皇子已经承认是平贵妃他们动的手脚，父皇还是再派人去问问吧。”
皇上一脸的气愤与失望，“没用，平嫔是死也不说，已经被朕关到冷宫思过。”
“那五皇子呢？”
“老五只说是水，别的都没说。”
“水？”盛浅予淡淡重复，想着可能对人体造成伤害的水。
一般带有毒性的水都有刺鼻的气味，皇后不可能发现不了。
而如今皇后却刚知道自己的身体被动了手脚，肯定是没有任何线索的。
“程宜，你知道是什么水吗？你快想想。”
“别急。你之前按照我说的做了吗？这殿里所有的东西都不准动分毫？”
“是的，没人动过。”
“那你先把皇后平日里吃的喝的东西都拿过来，还有所有含水分，皇后又能每日接触的东西。比如抹在脸上的水乳等，包括洗澡水之类的。”
“这......吃的喝的只有中午送来的，我没让人动，洗澡水，昨晚的早就倒了。”
盛浅予摆手，“那就有什么检测什么，拿些透明的碗或者盆过来。另外，再准备一些普通的清水，纱布之类的。”
盛浅予心中已经有了个大概，只是需要确认一下。再看看是哪些东西里面有，顺着这个方向去查。
“快去准备。”乔铭宸想也不想的吩咐。
上位皇上眼睛眯了眯，和皇后对视一眼，看向盛浅予的眼神深沉了几分。
太子虽然脾气好，但还真的没有对谁表现出这般的信任。
而且，从刚刚开始他们就发现了，这个叫程宜的女子一直直呼太子的名讳。
而太子好像已经习惯了这般，甚至刚刚还放低姿态的去迁就那个女子。
这可真的是少见啊。
那边去准备东西，盛浅予则是又给皇后把了把脉，“乔铭宸，我现在开方子，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好，你写。”
乔铭宸话落，那边有小丫鬟拿来纸笔。
盛浅予写了三个方子，也标好什么时候用。
“这个是每日早上喝一次，喝七日就好。这两种一个早上喝，一个晚上喝，要长期喝下去，至少半年，直到所有太医把脉都说痊愈了为止。”
“就，只喝药就成？”桥名称不确定的问。
盛浅予点头，“嗯，他们下的量少，加上皇后长期喝药，肯定也会有一些作用，倒也不至于很严重。”
盛浅予心里也松了口气，不用在皇宫过夜，今晚就可以离开了。
“好，谢谢你，程宜。”乔铭宸很郑重的道谢。
皇后脸上有几分不好意思，此时也露出了笑脸，“程姑娘，你的医术是跟谁学的？竟比御医还要高明。”
盛浅予脸上带着客套的笑，“娘娘过奖了，我是旁观者清，所以才想到看一下一开始的脉案。若是从两年前就开始给皇后诊脉，估计也想不到这一点。”
皇后看盛浅予有些冷淡的回应，心里多少有些不高兴，但人家刚看出她身体的问题，她也实在不好刁难。
“程姑娘可愿意留在南乔做御医？朕给你特许。”皇上觉得盛浅予除了有些傲气，别的都还不错。
这傲气在年轻人身上最常见，但也会随着时间慢慢的磨砺掉。
盛浅予闻言，摇头，“不愿意。”
“嗯？不愿意？”被拒绝，皇上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
乔铭宸立刻上前，“父皇，母后，这个我之后再跟您们解释。程宜，你要的东西都来了。”
“嗯。”盛浅予走到大殿中间，“把饭和菜全都单独倒进一个大点的盆里，再加上水，都记好是什么菜。”
“那边的汤先别动，还有水乳也先别动。”
盛浅予发话，那边等在一旁的宫女上前动手。
“把纱布叠几层放在透明的碗或盆上面，然后把这些汤汤水水过滤几遍出来。”
乔铭宸摆手，那边宫女全都按照吩咐小心的办事。
盛浅予来回走动看着，时不时的说几句话。
大约半个时辰后，几盆干净的水摆在桌上，盛浅予让人在每个盆子的另一侧放一根点燃的蜡烛。
“这个里面有，这个也有，这个没有，这个有......基本都在菜里。”
“乔铭宸你过来看一下，盆子最底下，有一点跟水滴差不多大小的不一样的水，就是这个东西。”
乔铭宸站在盛浅予旁边，眼底戾气翻涌着，点头，“看到了。程宜，这是什么？”
“这个叫超重水，带有辐射性。吃下去会一点点的影响身体，致使身体各种器官衰弱，病变......”
“程宜，辐射性是什么？”
“就是会让人身体慢慢变虚弱的一种东西，这个里面就有那种东西。”
“可是，本宫为何没听说过超重水？”
“你没听说过的东西多着呢，幸亏遇到我，要不然，你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乔铭宸眼底笑意浮现，“是是是，你说得对。”
办完正事，盛浅予直起身，“好了，剩下的事情你自己查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等等~”
上位皇帝站起身走下来，看了看那几个盆里的东西，表情严肃，“就没有别的办法验出饭菜里是否有这些东西吗？”
“没办法，很多能够伤害人的东西不是肉眼能看到的，也不是银针能验出来的。就像有些事，有些人，防不胜防。”
皇上深深的看了盛浅予一眼，点头，“说的很有道理。”
盛浅予缓缓一笑，正要离开，皇上再次开口。
“你今日给五皇子吃的那种药丸还剩多少，朕出银子买下了。”
盛浅予欲转身的动作停下，看了看皇上，“我要留下五颗，皇上要的话，就有四颗了。”
“好。”
盛浅予应下，那边皇上让人取了银票，“朕听说一千两一颗，这是五千两，连同老五的那颗一起给你。”
“好，那就多谢皇上了。”
盛浅予不客气的接过银子，倒出四颗药丸留下。
乔铭宸上前，“程宜，你先出宫，这边的事情还要查出来，等明日我抽出时间再去找你。或者后日咱们再见。”
盛浅予脸上带着笑意，眼底藏着告别，没有多说，“好，你先忙。顺便送你两颗药丸。这个在关键时刻能保命，不要轻易用。”
乔铭宸挑眉，“干嘛突然送我这个？”
盛浅予抬手要抢回来，“不要更好，我省了。”
“哎，要要，当然要。”乔铭宸避开。
那边皇上和皇后看两人互动，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