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借牛
盛浅予没从牛亮口中问出什么.但是，看牛亮那难得红一次的耳根，盛浅予表示明白了一切。
中午一大桌子人围在一起用膳，在这山野之中，倒是真的有几分世外桃源的感觉。
午饭后，大家也没休息，而是将买了两马车的东西往下搬。
马车晚上要住，所以里面的东西必须全都拿出来。
“我看我应该做出一个柜子放这些东西。”牛亮看着摆了一堆的东西。
“那明日就多砍些竹子劈开晾着，我也需要几个柜子。还有木板也需要不少。我放药瓶必须用木板。”
“好。”
一下午众人都没有去挖地基，也没挖荠菜，收拾了两马车的东西，然后又做了两个棚子，一个放牛，一个放马。
盛浅予又把买来的网子放在小溪的下游固定住，不知道能不能抓到鱼，反正先放着试试。
待弄好这些，天色其实还不算很晚，盛浅予给姜家人拿了些水果，让他们早点回去休息，干活的事等第二日再说。
天色渐晚，这片地方只剩下盛浅予一行人和刚来的曹静雯。
晚上简单的做了些清淡的小菜和粥，大家围着桌子而坐。
“牛大哥，如今边境到底什么情况？”
今日白天姜婶他们都在，她就没有仔细问。
牛亮摇头，“反正我们到边境城的时候看出来气氛有些紧张，而百姓也不敢多说话，还是买东西的时候人家掌柜多说了几句。”
金子跟着点头，“对，街上人少了很多，我们本来还打算听姑娘的找个地方休息一晚上。后来知道这个情况，就决定多买点粮食，生怕这段时间都去不了边境城了。”
“对，我觉得这些差不多够咱们吃到明年，加上现在工具也都齐全，至少大半年不用去边境城了。”
盛浅予眼神微动，看向曹静雯，“曹小姐知道具体的情况吗？”
曹静雯点了点头，“比他们知道的多一些。五皇子拥兵自重，但他身后好像还有别人。据说是北湛国的湛王还是什么人。而且，我母亲劝说我的时候还说西向国准备出兵帮助五皇子。”
盛浅予闻言，拧眉，“湛王，还有西向国？”
曹静雯点头，“是的，我记住的就是这些，再具体就不知道了。”
“你说你母亲劝说你，那你还打算回府吗？”盛浅予这个问题是帮牛亮问的。
若是曹静雯打算回府，那么，牛亮就必须死了那份心思。
若是曹静雯不打算回去，他们绝对可以接纳这么一个人。
听到这个问题，牛亮也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曹静雯嘴角轻扯，笑意中带着苦涩，“母亲并不是我的亲生母亲，而是我爹的正妻，我们必须这么称呼她。”
“至于我亲娘，她在多年前就已经死了。我也知道，父亲和母亲平常对我好是因为我姿色还算可以，想要让我以后嫁给一个能够帮助爹更上一层的人物。”
“如今，他们为了活命要把我推向五皇子，我的心早就已经死了，他们根本不是我的爹娘。”
曹静雯说到这里，眼底噙着泪花，站起身，突然对着盛浅予跪了下来，“程姑娘，这一路牛大哥说过，只要您点头，我就能永远留在这里。如今我真的无家可归，回去就是死路一条。求您留下我吧，我真的什么都愿意做。”
“牛大哥，快把人扶起来。”盛浅予抱着廷煊躲开曹静雯跪着的方向。
牛亮早在曹静雯跪下的时候就满脸的急色了，听到盛浅予这么说，立刻弯身把人扶起来。
“静雯，我们以后这么叫你吧。”盛浅予看她起身，才抱着廷煊重新坐回去。
曹静雯擦着泪点头，“好。”
“你以后可不能再行礼。说真的，我们都是粗人，没有那么多的礼仪，有什么话说什么话就可。”
“嗯。”
“还有，我刚刚问你那个问题就是想确认你会不会离开。既然你说了已经无家可归，我们当然欢迎你，你以后就安心跟我们住在这里。”
曹静雯听到这话，脸上终于露出笑，心也安了下来，“好，好。”
“坐下继续吃饭。”盛浅予说了这么一句，转头看向思索的鞭卓，“鞭卓，你传信把这些情况跟容逸说一声，不管是不是真的，恐怕，北湛最终还是会针对东容国。”
鞭卓闻言，重重点头，起身便去传信。
盛浅予看着，没有再多说什么话。
原本还以为五皇子集结那么多兵顶多算是南乔国的内部争权。
若是北湛国掺和进去，并且已经让附属国西向派兵助五皇子。
那就说明，北湛的目的肯定是针对东容。
之前十几年的战争刚以一场和亲结束，难道又要战乱？
盛浅予觉得不太可能，毕竟，经过那么久的战争，不管是哪个国家都需要休养生息。
可曹静雯说的那些事情也不可能是空穴来风，还是提醒容逸一下比较好。
国家大事上，她是做不了什么贡献。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盛浅予就把所有注意力投放到眼前的事情上。
房子规划的比较大，光是把地基埋好就用了五六日，之后才从主屋开始盖。
盖了两三日之后，姜家一家犹豫着还是向盛浅予说了接下来一段时间不能过来的事情。
“要收麦子？可以啊，你们先忙，牛大哥和金子可以慢慢来，本来就说了不着急。”
盛浅予点头应下，让他们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
“好，我们可能五六日时间就能全部收完，到时候再把冬小麦种上的话加起来需要十多日。”
盛浅予完全不在意，“可以的，先收粮食要紧，我们这边不急，快去吧。”
“好。”
送走姜家人，盛浅予也让牛亮他们暂时不要盖房子了，而是把地给耕出来，她也准备种冬小麦。
“牛大哥，你们买了多少油布？”
“不算少，但也不多。卖油布的地方少，而且还贵，我们没敢耽误太长时间找。”
“行，我看看有多少，我先收拾出来一块地种蔬菜。”
因为蔬菜不好放，买回来的蔬菜她给重新种在了一片地里，但有的活不了，也不新鲜了。
“行，我去拿。”
盛浅予忙着地里的事情，让鞭卓带着廷煊到附近的大山转悠转悠，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
鞭卓武功自不必说，绝对能看好廷煊，她也放心。
这边两头牛都安上犁，然后开始耕地。
盛浅予看着一大块油布，就在盖的院子不远处先收拾出来一块地。
这个时候八月中旬，天气已经有些转凉，种蔬菜就必须要搭油布才行。
这边竹子很多，弄起来也很快。
盛浅予叫了金子帮忙，那边牛亮在前面耕地，曹静雯则是跟在后面把草捡了扔到一边，看上去完全没有了知府小姐的样子。
曹静雯适应的很快，最近跟着学做饭，摘菜，搬石头，除草，什么都愿意干。
因为这片地太大了，用牛耕了两日才把所有的地都走了一遍。
“牛大哥，这一小块地把土全都挖出来一些，然后往里面放水，回头咱们找些藕种在里面。”
“可以，还是姑娘想的周全。”牛亮点头，明白盛浅予的意思，拿着铁锹开始干活。
“静雯，你烧些水给大家喝，今天又热起来了。”
“好，这就去。”
盛浅予搅拌着盆子里的小麦种子，里面拌了一些药粉，是防止生虫的。
“金子，你也在牛大哥不远处找个角落挖出一个坑，不要太深，也不要太浅，到时候咱们做肥料。”
“姑娘，你怎么什么都会弄？”
“那当然了，你家姑娘我是从村里出来的，要是不会种地，我靠什么长这么大的？”
最近这段时间每日干农活，她真的感觉自己回到了现代跟着爷爷奶奶下地的日子。
那个时候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向往，心思单纯，更是从来没想过外面的世界有多复杂。
兜兜转转的来到这异世，如今蹲在这里与各种植物，泥土打交道，反而觉得自在了许多。
这几日鞭卓每日带着廷煊在附近的山转来转去，并且还找到了野猪群和山羊生活的地方，说以后打猎的时候就方便了。
而廷煊由一开始的不愿意，现在反而越来越喜欢被鞭卓抱着在天上飞了。
盛浅予由着他们，她自己则是抓紧时间的把地给种了。
她这两日还想着姜叔他们应该也该种地了，然后当日午膳后没多久，姜叔和姜婶两个人就过来了，脸上还有些不好意思。
“那个，程姑娘，我们，我们能......”
盛浅予挑眉，看了看姜跃进看向那两头牛的眼神，瞬间明白了什么。
不过，她心里有些犹豫......
“姜叔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做什么这般支支吾吾的？”盛浅予只当什么都没懂，客气的说着。
姜婶拉了拉姜叔的衣服，“不行咱们就回去吧，我就觉得不合适。”
姜叔拍拍自己脑门，抬头，一副豁出去的架势，“程姑娘，先说好，这不是我们的意思，我就是被逼的没办法，才过来问你一句。”
“嗯，姜叔你说。”
“是这样，我们现在收完庄稼了，这几天也都在翻地。姗姗那丫头嘴碎，说了你们买牛的事。所以，村里人就鼓动着我来向你借。”
“程姑娘别多想，我是真的不打算来借的，这两日也是被大家一直说，没有办法，才走这么一趟。”
“程姑娘你知道就好，我们现在就回去，就说你们在用。”
姜跃进说完，转身拉着姜婶的胳膊就往回走。
盛浅予看看自己家已经耕完的地，又看看暂时闲着的两头牛。
“姜叔，姜婶，你们不用撒谎。回去之后你就跟他们说，牛可以借。但是，若我的牛被人抢走了，你们就按照原价赔我，这两头牛一共是三十五两银子。”
“还有，用一日的租金给我二百个铜板。我跟他们那些人，一不是什么亲戚，二也不是邻居，三呢，更是不认识。所以，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借给他们。”
“姜叔姜婶也别觉得我不留情面，我最担心的就是另外三个村的人会知道，到时候你们恐怕保不住我这两头牛，也保不准就进了那些人的肚子。”
“再者，边境现在好像要起战争，就算他们真的有银子赔给我，我也不想让我的人冒着危险再去买。”
“哎！程姑娘说的这些我们都理解，你放心，我会把这些话都跟他们说明白，这牛我们一家本来就是不想借的，就是那姗姗嘴快。”
“程姑娘你放心，回去我们就这么说了。”
“好，那姜叔姜婶快去忙，您们那边忙完了再回来干活。”
“行，我们现在就走了，你可别多想。”
“不会的。”盛浅予摇头。
“好好。”
姜跃进和姜婶一起驾着板车再次离开，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回到村里。
而这边等着两人把牛拉回来的人看两个人什么都没带回来，不由失望的叹气。
“卢老，乡亲们，那牛，恐怕不好借。”
“怎么讲？”卢老眉头微拧，心里其实也明白是他们这些人之前做的有些过分。
以前他们自己把人家赶走，如今知道人家有牛还上赶着去借，确实不好。
“卢老，程姑娘说了，借牛可以，但......”
姜跃进把盛浅予说的话说了一遍，然后所有人听完都保持沉默。
他们知道盛浅予提的要求是合理的，担心和顾虑也是现实的。
但，心里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真是小气，不就是借用一下吗？又不是不还。”
沉默的人群中，周如姗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就算知道盛浅予他们很有钱，是很厉害的人物，但她心里还是看不顺眼。
“周如姗，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什么叫‘不就是两头牛吗？’有本事你也弄出两头牛，或者拿出三十五两银子来？”
“还是你周如姗有本事在那三个村子的人来的时候保住这两头牛？！”
姜鸿在周如姗话落之后立刻大声质问。他就是看不惯周如姗那不知分寸的样子。
这么多长辈在这都没说话，就她周如姗长嘴了似的。
“鸿哥哥，你做什么？！我这明明是向着大家，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周如姗被姜鸿当着大家的面说的心里委屈极了，立刻大声的反驳。
“向着我们大家？你要真向着我们大家，当初就不应该对人家程姑娘说那些话。还有你们，当初嫌人家人多，吃的不够什么的。”
“现在看人家什么都有，前段时间还拿了肉给大家分了吃，你们心思又动起来了？”
“怎么？人家程姑娘欠你们的不成？嫌人家的时候往外推，有好处就往上蹭了？我都替你们丢人！”
“姜鸿！闭嘴！”
“鸿儿，别说了！”
姜跃进夫妇俩看着大家的脸色，立刻呵斥姜鸿。
那边周如姗已经开始掉眼泪，而被姜鸿这么个小辈指着鼻子说出这么不堪的心思，大家觉得臊的慌的同时也不免生出气恼。
“姜鸿，你们一家现在在那程姑娘家帮忙，一天挣几百个铜板，当然向着程姑娘说话。”
“对呀，要是我一天挣这么多铜板，我也知道该替谁说话。”
“就是......”
姜跃进看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开始指责他们，脸色一变，看向卢老，又扫了大家一眼，脸上的恼怒一点点加深。
“够了！你们有没有良心？”
“我们一家刚开始到这的时候在你们这些人身上花过多少银子你们不知道吗？”
“我们父子俩为了帮村子里多护点粮食受过多少伤你们是瞎的？都没看到吗？”
姜跃进气的脸色发红，指着所有不说话的人，“行！我姜跃进就不该留在这里帮着你们这群白眼狼！我姜跃进前两年就能出去带着妻儿过上好日子，我都没走，你们，你们......”
“好，好得很！”
“爹，跟他们说那么多做什么？我看，他们活该被欺负，活该饿死在这里，咱们还是走吧，我倒是觉得像程姑娘那样自己找个地方过日子比和他们在一起强多了。”
姜婶叹着气，对周围这些人也是失望的不行，眼角带着泪，眼底带着苦涩，也觉得不值。
“跃进，你别激动，我们知道我们错了，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对，我们主要是觉得程姑娘太无情了，不是针对你们。”
“就是，你们一家对我们什么样子我们知道，刚刚就是说的几句气话，我们何时不信任过你们一家？
“对呀对呀，你可千万别忘心里去。你如果不喜欢听我们说这些话，我们不说就是。”
“以后也绝对不会打程姑娘的主意，咱们还是过咱们自己的日子。”
“就是，咱们这么多年在这生活，大家都是一起挨饿，突然来个要什么有什么的，我们承认，我们是有些嫉妒。”
“是。确实是这样。我们知道你们一家挣了银子也是买粮食给我们大家吃，我们真的不该那么说。”
众人七嘴八舌的认错，道歉，也承认自己心里阴暗，不应该这样说他们一家。
那边周如姗的母亲拉着周如姗的胳膊，说话带着火气，“这死丫头就是话多，赶紧回家去，以后大人说话你要是再敢多说一个字，看我不把你的嘴缝上。”
周如姗被这么数落，脸色也不好看。但，看大家因为她的话闹出的不愉快，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她能看出来，鸿哥哥还是偏袒那个程宜，他心里根本就没有她。
“卢老，不好了，江湖九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