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歇脚同满楼】
我气定神闲说道:“那你找的正是我呀!”
“你是余儿姑娘?”夏禾脸作霹雳惊变,痴傻望着我。
“正是!”我清浅一笑,用指尖点了点她眉心。
此乃是我二人之间常有动作,这一提点之后,夏禾这丫头终是面色开盾,应是相信了。
“怎有这种说法,怎有这种说法!”她说完牵起我一双手,举起来左右端详,又见一脸欢喜雀跃,将我拉拉扯扯,一眼不眨得瞧上一番。
“我本就这番相貌,前几日只是老梦与我幻了相,才作他人模样!”
夏禾幽怨看了我一眼:“掩没这番面貌,真是天理难容,天理难容啊!”
夏禾这丫头向来天真活络,随我的这几十个时日里,甚是乖巧通觉,我俩亦算是朋友。只是她话多,喜唠叨,又好胡思乱想,现在看来与我倒也是一脉相承。
我这厢兀自想着,那边夏禾凌然正气开口道:“夏禾近几十日里服侍余儿主子,自知已是逍遥自在。只是这府内上下侍从都是些势力的主儿,个个背后说人闲话。旁的下人都笑我,伺候了个不得势没姿貌的主子。那服侍花间的香蝶更是盛气凌人,是啊!主子生的俊俏,她侍女脸上也荣光!如今余儿主子这面相,我看他们哪个比得上!”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慷慨陈词了一番罢了,将我妥帖安置在座上,继而激昂与我说道:“余儿主子定是能凭着这般相貌在青云宫飞黄腾达!到时鸡犬升天!”
“呦呦呦!可不敢胡说!可不敢胡说!”我连连去拦,瞻前顾后看了一番,见四处无人,方才卸下气来。
夏禾嘴巴一噘,振振有词道:“有何不可说的,这本就是青云宫众所周知的秘密,许些年轻女子常日里这样养着,就是为了时机成熟配给那些男官的,也好妇凭夫贵!富贵一生!这相貌自然是头号的利器!”
“这??????我倒不曾听说。”我一脸困顿,若有所思,装模作样的抚了抚下巴。
夏禾见我模样,颇为垂怜地捏了捏我掌心,语重心长道:“余儿主子可是忧愁命运皆由天定,连夫婿都不能自己主宰?”
闻言,我对夏禾干干一笑,敲了敲她脑袋,洒脱说道:“终日无事闲暇,吃喝不愁。时机成熟,还能配得夫婿,这自是好事一桩,何有哪里需得忧愁!”
夏禾先作一惊,复而宽慰一笑,蹦蹦跳跳踏门而去。
我瞧着这丫头离去背影不禁想到,之前她都余儿余儿的叫着我,怎的今日相貌变了却倒一口一个主子?
我将早膳用尽不消得一会儿,夏禾恰巧去而复返。
浩浩荡荡引了园内十二位宫娥,八位侍从与我屋内。她则颇为自豪,献宝般恳切将我奉上,与众人细细观摩。
好么!但见所来之人无不连连叫好,拍手称奇。
前几日,记得宫里得了只神兽,我方见过这帮好事的宫娥们这般架势。
一番嘈嘈切切评论下来,我好在有一收获,得知老梦方有一事骗我,原来我这相貌在傀里也算得是响当当的周正。
眼睛一转,心中又一思量,我相貌与那隐儿相像。若那隐儿不漂亮,如何会惹得火西惦记,木月牵挂,频频滋生事端。
几位往日里与我格外生分的宫娥,今日也一改常态亲近万分握着我掌心,温润与我叙话。
“余儿姑娘是哪里人家?”
“怎得来了梦落阁?”
“是在梦落阁做个什么差事职位?还是闲散养着?”
我叫苦连连,但笑不语。
“余儿!余儿!余儿!”忽而闻得一声声呼唤凌空砸来,解我与水深火热之中!
火西踏门而入,见众人将我围作团团,一头雾水愣了一愣。
我借机抽身出来,携他逃出门去,却闻身后那群好事的宫娥一派吵闹。
过了多时,我见宫娥散去,偷偷摸摸回去厢房做了一番收拾,我与火西终是踏上了出宫的路上。
火西扯了一方面纱,甚是贴心将面纱折好遮住我相貌,只露得眉眼鼻梁。
我虽不知用意如何,但只要能带我出去赏玩,将我变回一尾鱼儿也未尝不可!
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山道逐级而下,山涧冰雪消融,蜿蜒流水至上而下川流不息,阵阵清风摇晃着树林发出沙沙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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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景观收紧,眼前便出现了热闹的街道,古朴的城门楼上,木质的牌匾上刻着‘横窄巷’,三个扭扭曲曲的大字。
折曲小道碎石铺就,两旁均是一间间一幢幢低矮的四角顶小楼,宛若那拥挤的集市棚子。人头涌动,我极尽控制,才迫使自己没被那街边喷香小摊勾去了魂魄。
有惊无险!有惊无险!
“我俩暂且在此处用膳歇息。”火西停与一小楼门前。
我抬头去瞧,见二楼屋檐高高翘起,下面垂挂着一连串通红的纸灯笼,门前飘荡着同满客栈的旗帜,冷风中酒香浓烈。小楼厚重双叶木门紧闭,屋内喧闹之声溜缝儿而出,门上镶有两只铜铸的牛头,鼻子上拴着硕大的门环儿。
我上前甚有风度的捣了捣牛鼻子上的门环儿。
“嘿,你这姑娘下手不要这么重!”右侧的牛头突然剧烈地动了起来,一面用憨厚的声音怒气冲冲的说,一面用力扭着自己的鼻子。
我不设防被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出了几步,抵在火西怀中。
却闻火西幸灾乐祸低声一笑。
与此同时,门上左边的牛头也噗噗醒觉过来,意犹未尽的品了品嘴,用尖细的声音漫不经心问道:“来者何人?”
我本着有问必答的谦谨态度,拱手便要答言,右边的牛头“哼”的一声打断我,喘着粗气重复道:“何人?”
我遂又俯首帖耳,恭恭敬敬转了方向对右边牛头拱了拱手,道:“我叫??????”
话没说完,左边牛头又作发难:“喂喂喂!我问的,你回他是何道理?”
我犹如醍醐灌顶,又转了方向连声应道:“正是!正是!我叫??????”
“哼,哼,我也问了!怎倒不答复我?”右边牛头操着粗哑的声音又道。
“我,我叫,我??????”被这一左一右,一折一腾,我这脑中忽作一面空白,咬了咬嘴唇,直起了腰莫名其妙的盯了盯这“两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