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九十三章【身不由己】

“我······重蹈覆辙？此话怎讲？”我惊疑不定瞅了瞅老梦。

老梦见我诧异，似个说错话的孩子一般惊慌失措，眼珠一转，连忙改口道：“我此言的意思······是说······难不成你还要重蹈隐儿的覆辙！”

“隐儿姑娘？”我越听越混沌，隐儿姑娘的事情我且不是十分知晓，遂起身跟了上去，想听老梦与我细细道明隐儿姑娘的故事。

“我可怜的侄女！”老梦哀嚎一声，捶胸顿足靠在床边，“其实······隐儿与我非亲非故，并不是我的侄女。我方见她第一眼的时候，就欢喜这个丫头，便让隐儿随木月一同，唤我叔父，她当时就像你这么大······”

话音刚落，老梦战巍巍指了指我，瞥了我一眼后又痛苦捂住双目，哭嚎道：“噢！就和现在的你是一模一样！我那可怜的侄女儿！”

我见老梦伤心，正要上前安慰。

老梦却一个深呼吸，激灵一下直起身子来：“只不过隐儿与你不同，不喜说话，不喜与人亲近，性情孤傲，但······但······却是没有任何一人能比得上隐儿那般善良，隐儿生性孤僻，外强内弱，总是将自己的情感隐藏在心里······”

我一面听着老梦描述，一面在心底勾勒出隐儿姑娘的形象。

“在很久很久······以前，傀门与青云宫亦是两个对立的门派，势不两立。纷争的年代，民不聊生，隐儿乃是个孤儿，被傀门的前门主阴梅收养，自然······阴梅那个女人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如若不是她，木月和隐儿也不会变成这般下场！”老梦提及阴梅的名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可想而知，老梦是有多么仇恨这个叫做阴梅的女人。

少顷，老梦声音一沉，双目冷冷渗出寒意：“傀门的门主全然是一个德行，那断离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隐儿从小便被傀门抚养长大，却是训练成为杀手，经历了无法想象的残酷磨炼，最终同期的一百个孩子互相残杀，直至剩下两人······这两个人便是隐儿与断离，此后，断离接受了成千上万次的暗杀任务，杀人无数，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傀门第一杀手。而隐儿隐姓埋名，因为她这一生傀门只交给她了一个目标，那便是······那便是······杀了木月的父亲丰月王，也就是我的弟弟。只要杀了丰月，阴梅便应允还隐儿自由。但杀丰月王自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隐儿为了接近丰月王，隐姓埋名潜入青云宫。因为魂术高超，便作为排位第一的女魂术师，成为了木月的贴身侍卫。与木月相识，相伴，每日与木月朝夕相处，保护在木月身侧，本是为了获取丰月的信任，伺机行事······”

老梦抚住额头，忽得一顿，几声浓重吐息后，满面凄风惨雨继续道：“可······隐儿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会爱上目标的儿子，她穷其一生的目标，可以帮助她逃离傀门魔爪的目标，她慢慢发现丰月是位正直良善之人，更是为了木月不忍对丰月下手，时间越久，隐儿的目标就越来越模糊······”

老梦失意，捏了捏额际。

“三年后，丰月在睡梦中了傀门的奇毒，遭人割喉，抱憾陨天。届时局势动荡，傀门伺机而起妄图占领青云宫。南境莫城王挺身而出，联合其他五大家族，虽伤亡惨重，但终是解救青云宫与水火之中。阴梅被擒，为得活命，交代出了隐儿的真实身份和她潜入青云宫的目的。只是······那时众人如何知道······丰月并不是隐儿杀死！一时间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隐儿，说隐儿是妖女，要将隐儿绞死，六大家族威胁木月定要将隐儿处死，才会继续拥立月氏家族，并且擒住傀里无辜百姓一千余人以此相威胁，要用这一千人的性命来换隐儿一人！”老梦哀默一叹，摇着头，几分万念俱灰的意味。

“所以······木月便处死了月隐姑娘······”我不可置信猜测道。

“木月不肯处死隐儿，但木月的犹豫和不信任让隐儿心灰意冷，隐儿为了能成全木月，只能自尽，最终葬身于东海！”言罢，老梦落下一滴泪来。

“隐儿姑娘原来是自杀······”

老梦执起我一双手，紧迫盯着我：“木月为了天下人，为了那一千人的性命，并未选择站在隐儿这边，他身份使然，木月根本无法拥有自我，他是王的血脉，他的子民高于一切，高于他的爱情，更高于他自己的性命！”

我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接话。

却见老梦惨淡了面色，浓烈一喝：“百年后，杀害丰月的凶手终被查出是另有他人，木月才得知隐儿果真是含冤而死！”

我讪讪垂下了头，又听老梦道：“木月肩上是整个月氏的命运，整个傀里的生死，他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他连自我都没有，哪里还能得到感情！”

“沉睡千年的流星······背负了太多人的愿望。”我悠悠念出，终是理解木月那日的话······

“余儿可是想要这种生活？权贵之间的纷争，真真不是你这个傻丫头能掌控的，木月的存在，便是为了天下，为了成千上万的人。这便是木月的命，未能豁免，但不该是你的！木月能为天下人牺牲心爱之人，牺牲自己，余儿且认为下一次，若你与众人站在了对立的一面，木月可还能舍了天下人来护你！”

我怔住了，不知该如何作答，忽感老梦双手力度更重，郑重望向我，推心置腹与我道：“老梦且希望余儿能平平凡凡安渡一生，作一个良善无忧的姑娘，真心爱人，也得真心······”

我回握老梦双手，用力点了点头。

安渡一生，良善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