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 旧事
“小小蜗牛记性差,出门会忘哪是家,一边爬啊一边画,画根银线兜回家。”
“啊呸,你真是没出息!”
两个稚嫩的声音从大石头那旁由远及近,惊醒了树荫底下睡觉的墨商阳。
“知道自己记性差还念着《小小蜗牛》,你就不怕记性变得更差!”
“小蜗牛……怎么了,我觉得它这样慢慢前行……”那个诺诺的声音还没说完,突然“哇”一下大哭。
《小小蜗牛》,这首童谣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
中年男子一边想着一边剥开草丛,未成想探寻的结果令自己都大吃一惊:
两个小孩子,一个的衣着料子稍微好些,另一个虽是朴素衣衫,但也差不到哪儿去。
“阮侠白,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做门客要有一个灵活的脑子!”小墨商阳一下子把小阮侠白的书夺了去,撕个七八烂,“走,今日我俩去去会会叶良辰。”
摔倒的小孩子哭了一阵,泪水汪汪的望着另一个人:“叶丞相……可是……可是服侍国君的人……你……”
“哼,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丞相而已,权力再大还不得听命于那个老废物!”小墨商阳不屑地哼了一声。
又说:“我可不想一辈子都做一个底层的人,你呢?”
“我……我想通过自己的努力……”
自己的努力?所处环境决定你我一切,难道仅仅通过你这不折不扣的努力就能改的了么?
“阮侠白,你活该!”
啪——
墨商阳跨步向前,使出一招“泰山压顶”,准备面前的小阮侠白暴揍一顿,最后是死是活都与他再无关系。
“呀——”
人入中年,尽管不如少年时意气方刚,阳气充盛,可经过多年打斗,使对手重伤的机会还是有的。尤其是,面对还是个孩子的阮侠白。
北王朝一百三十八年,也就是你阮侠白五岁时受人欺负,是六岁的我路见不平一声吼,把你从火坑中拉出;
你也不看看当时的环境,整天弄着一本破书朗诵,励志堂堂正正做官;而九岁的我则研究兵法,想象着如何向叶良辰那个狗丞相靠近。别忘了,我只比你大一岁而已。
皇天不负有心人。十五岁的我终于成为了狗丞相的门客,表面为他出谋划策,而背地里是在观察国家形势,计划取而代之。
二十岁,我凭借自己的势力,给你阮侠白谋了个一官半职。可你呢不会打仗,不会谋划也就罢了,成天一副死读书,读死书的样子让人看了就生气。
偏偏那年的七月初九,我艳羡的姑娘竟让国君嫁给了你;最可气的是,你就从此一路高升,飞黄腾达。却不知帮衬着我一些。别忘了是谁把你拉了上来,改变了你做乞丐的命运!
想起这些,我心里就呕着一口气!从小到大的玩伴,明明知道我也就是逼逼宫,改一改腐朽的秩序而已;可为什么会留下一个小公主?战火连天时,你倒是携带女眷一走了之。
凭什么?凭什么!
待“泰山压顶”劈下来时,墨商阳才发现小阮侠白的身体他可以轻易穿过;而转头击打对面的小墨商阳也是如此。
花草树木,宫闱红墙突然开始消失,到最后,让自己恨的咬牙切齿的小阮侠白也寻不到了踪影。
四周空间又出现了明晃晃的白色。
“谷主大人,您怎么了?”娇娇柔柔的声音沁入他的耳膜。
墨商阳一抬头,发现身旁是自己近来的新宠——翠儿。
“阮侠白,必须杀!”他也不管翠儿在不在身旁,右手拳头是咯咯的响。
“谷主,您消消气。我这就去通知周立骁元帅。”翠儿一边说一边顺着墨商阳的身子。
“五马分尸,碎尸万段!”
“是。要杀的五马分尸,碎尸万段。翠儿记下了。”
片刻,这位玉磬谷谷主才像是醒过神,转过头握住了翠儿的手,“我记得你们家族擅长炼药,而你炼制的‘焚心丹’品质一直不错。”
身旁的人也没有想到男人会问这些,额头瞬间起汗,语气也软了下来,“是……您怎么会……突然想到它……”
“焚心丹”,是一种暗红色的水丸,有小毒。长期服用不仅会伤筋动骨,造成人体虚弱;而且还会产生很强的依赖性。
当初,她进入玉磬谷时身无分文,又人微言轻。这样一个女孩儿家,总要有些东西用来防身。
而墨商阳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继续说道:“如果不出意外,这‘焚心丹’你没有配制解药吧?”
被墨商阳这么一问,翠儿玲珑的身躯瑟瑟发抖,冷汗越冒越多,终于“不小心”地翻下床,头深深低着。
玉磬谷一向以“暗”,“毒”在江湖上立足,且年年岁岁人才辈出,分布天下。而这也就意味着,一个普通暗卫或者一个普通毒药师的生死,完全是听天由命。
然而以谷主的性子,估计得到药方后,她也就失去了利用价值。
墨商阳叹了一口气,道:“不过是想起了一些旧事,我想要处理好它们,就需要你的焚心丹来帮忙映衬。当然,解药这东西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价值。”
翠儿额头上还残留着些许冷汗,诺诺一声:“是。全凭您吩咐。”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昔日念在兄弟一场,尽力帮衬着你,只是太过年轻,太不懂事而已;如今的我只是我,你只是你,私人的恩怨问题,不应该随着岁月的变迁而放弃。
若你就这么去了,岂不是太没意思?我琢磨着,怎么也得给你加点料,让一路走好啊。
哦,对了。这借刀杀人,缓兵之计还是你这个蜗牛教给我的,想来如今可以先在你身上实验一把,可万不要怪我喽。
想到此,墨商阳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因为实在是想要看一下焚心丹的效果,于是命几个婢子从外面走进来,亲自尝试。
一刻钟声响,婢子们皆成倒地状,而且除了口出白沫外,从外表看,基本是看不出任何问题。若如再加以伪装,一个自尽或者自缢场面就可以承接的天衣无缝。
夜幕黝黑,根本透不出一点月亮的影子。子时夜半,这个本应令人就寝的时令,换到陆成绮的别院,却一点作用都没有了。